酒是穿腸毒藥,色是花骨鋼刀;財是惹禍的根苗,氣是雷煙火炮。相思離彆愁更愁,問君尚有幾多愁;可憐人已蕭然去,刀光劍影何時了!侯門深似海,一旦泥足深陷,就難以自拔。爭權奪利,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這句話真是一點也沒錯。這個故事發生在明朝成化五年三月,京城皇宮大內崇慶殿後閣,萬貴妃正在私下會見錦衣衛副指揮使高劍飛,高劍飛細高挑兒的身材,兩眼卻炯炯有神,目光四射,身披一件黃袍,袍子麵料是上等錦緞,腰係金黃色絲絛,甚是華貴。萬貴妃一揮手向底下的宮女太監們道:“哀家有話要跟高愛卿單獨一談,你們都退下罷。” 那些宮女太監應聲恭恭敬敬的退出崇慶殿。高劍飛單膝跪下,俯首下拜道:“卑職錦衣衛副指揮使高劍飛拜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萬貴妃右手一拂,道:“高愛卿平身,不必行此大禮。”話音未落,嗚嗚的哭泣,以袖拭淚,隻是不言語。高劍飛心裡尋思:“這個刁蠻潑辣,陰險狠毒,詭計多端的萬貴妃今日怎麼如此傷感,她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高劍飛平日裡最難容忍一個女人在他麵前哭泣,而且還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娘娘。那是何等尊貴,萬貴妃乃當今皇上的枕邊人,九五之尊,神聖不可侵犯,我隻是個小小的錦衣衛副指揮使,官職低微,如何擔待的起。高劍飛一抱拳問道:“娘娘,是什麼事情令娘娘如此哀傷?”萬貴妃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掃了高劍飛一眼,拂袖輕輕沾去眼角的淚水,說道:“高愛卿,哀家平日對你雖然凶了一點,豆腐心腸鋼刀嘴,說完就過去,沒什麼惡意,你可彆往心裡麵去,多多包涵才行。”高劍飛行禮道:“娘娘,您言重了,卑職是何等身份,豈敢用包涵二字。”頭卻一直低著,不敢抬頭看她。萬貴妃漸漸止住哭泣,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本來哀家和俞貴妃都是皇上的枕邊人,理應相處的像姐妹一樣好才是,可是哀家卻因為自己的一時貪念,為了爭權奪利,為了當上皇後這個破位子居然害的她被關入北鎮撫司的詔獄,哀家聽說北鎮撫司的詔獄名滿天下,隻要進去的人不死也隻剩半條命。俞娘娘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雖然平時哀家經常跟她鬥,那也隻是表麵上的,可現在卻要忍受詔獄之災,受儘折磨。這讓哀家的心裡甚感內疚,久久不能平息。說來也怪,這幾天,哀家這心裡七上八下的,整天茶不思,飯不餉,連睡覺就寢都睡不安寧,整夜被噩夢纏繞,寢食難安。哀家這心裡實在不好受,這也是哀家找你來商量的原因。”高劍飛初時聽萬貴妃說這番話,並不在意,隻是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隻要是娘娘吩咐的事,卑職自當義無返顧,竭儘全力去完成,‘商量’二字不敢當。”萬貴妃滿意的點了一下頭,說道:“很好,薑鴻烈果然有識人之明。”薑鴻烈是何等人物,他又豈能不知,畢竟自己也是他親手提拔起來的,與他供事多年,薑鴻烈做的那些壞事他也耳濡目染。隻是礙於身份不想把關係弄僵,也不想與他這種卑劣之徒計較長短。小心翼翼的說道:“卑職自小家裡很窮,自從進京報考錦衣衛,承蒙指揮使薑大人看中,苦心栽培,才會有卑職今日的成就,娘娘有何差遣,還請示下。”他做事一向謹慎,心細如絲,從小就喜歡看包公斷案的戲和評書,最大的心願就是要做個秉公執法的錦衣衛。不再被人欺負,立誌要將錦衣衛在老百姓心目中破爛的壞印象給扭轉乾坤,改頭換麵。隻要茶樓裡有說包公的評書或唱戲的,他總要約上幾個小孩兒一塊兒去看,由於沒錢,跑堂的夥計不讓進,就苦求著為他們做沒本錢的端茶倒水的小夥計,一邊端茶倒水,一邊挨著門邊偷看,甚是辛苦。萬貴妃走到窗下,緩緩地抬頭望著不是很圓的月亮,看著天上一層淡淡的雲,感慨萬千,說道:“原先,哀家是因為嫉妒,嫉妒皇上寵愛她而冷落哀家!哀家為了平衡自己的私心,居然想方設法設下陷阱,引她往裡麵鑽,原以為害她下大牢,哀家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就沒有人再與哀家爭奪皇後之位了,可是……”說到此處,萬貴妃停頓了一會兒,臉上露出一絲茫然的神情,頓了頓,繼續道:“可是……哀家錯了……錯的越陷越深,無法自拔;錯的居然一點都不念姐妹之情。俞妃娘娘心地善良,單薄名利,從來就沒有要和哀家爭奪什麼皇後之位,可是……哀家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無論哀家怎麼努力,也無法擺脫內心的恐懼!這件事已經讓哀家內疚了很久,高愛卿,幫哀家拿個主意。”高劍飛深知萬貴妃的為人手段,眾所周知,萬貴妃私心甚重,詭計多端,與之前所言甚為不符,不像萬貴妃一貫做法,她這麼做究竟又是為了什麼?後來聽到萬貴妃的一席話,讓高劍飛一時之間難以抉擇。心道:“不管是真還是假,行事還是小心謹慎較穩妥些才行,如果能以佛法度化她,倒也是功德無量的一大善事。”說道:“卑職品級低微,娘娘乃未來的一國之母,卑職怎敢在娘娘麵前信口開河。”萬貴妃道:“高愛卿,你不必拘束,是哀家授權的,你但說無妨。”高劍飛說道:“既然如此,請恕卑職直言。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宜鬆不宜緊;卑職覺得化乾戈為玉帛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一個人的一生品德最為重要,凡事要以德服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如果能輕鬆一點,對權勢看淡一點,也許情況就會大為不同。卑職言儘於此,聽不聽在於娘娘。”萬貴妃心下尋思:高劍飛這奴才竟然對哀家仍然存有戒心,看來要對付他尚且有點棘手。便道:“高愛卿所言極是。”雙眼卻盯在高劍飛身上。長歎一聲說道:“哀家有一事相托。”高劍飛道:“相托怎敢承受,娘娘有何吩咐,儘管差遣,卑職必儘全力去辦。”萬貴妃仰天長歎一聲,說道:“哀家對不起俞貴妃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已無麵目再去見她,想勞煩你代哀家向俞貴妃賠罪。至於皇上那邊哀家自然會去說情。”高劍飛吃了一驚,說道:“娘娘,您言重了。如果沒彆的事情卑職就先行告退。”萬貴妃輕輕抬手一拂衣袖,示意退下。高劍飛行了一禮,轉身離開崇慶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