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公子正是當今朝廷錦衣衛的指揮使薑鴻烈的掌上明珠薑淑蓉。她身後的那四名隨從以火器營的千戶百步穿楊黃俊為首,都是錦衣衛中的好手,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好大小姐的人身安全。方才他們是故弄玄虛,假裝不會武功,市井混混的模樣,這樣就更方便接近他,監視他的飲食和舉動。如此小住了幾日,他們見白彤一日三餐如此而已,連續觀察了三天,也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就在第四天頭上,錦衣衛千戶百步穿楊黃俊路過東跨院時,在無意中見到白彤老是往西跨院送飯,而西跨院與東跨院是相通的,從東跨院到西跨院要轉過兩道彎兒,沿途走廊兩邊是兩排廂房,在牆角邊靠放著一副柳木棺材。錦衣衛火器營千戶百步穿楊黃俊覺得蹊蹺,便乘白彤回房休息不備之時,悄悄潛入西跨院,隱身到那副棺材旁,細心察看棺材四周,鬥然間發現地上有一顆飯粒,黃俊深感奇怪,便偷偷的撿了起來藏進衣袖內,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西廂房,上了樓梯,在靠牆的一間廂房門口停住腳步,輕輕敲了兩下門,從裡麵傳出一聲“請進!”便推門入內。黃俊走到薑淑蓉麵前低聲細語道:“大小姐,卑職今天下午有一個重大發現。”薑淑蓉問道:“什麼?”黃俊神秘的說道:“方才在經過西跨院時無意中發現白彤老是往西跨院走,手裡還拿著一個包袱,熱氣騰騰,好像是給什麼人送飯。”薑淑蓉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淡淡的說道:“那又能說明什麼?”黃俊說道:“卑職在那副棺材旁發現了一顆尚未風乾的飯粒。”薑淑蓉眼前突然一亮,盤算道:“你的意思是……白彤很有可能是在給棺材裡麵的人送飯,也就是說高劍飛並沒有死在白彤的劍下,這……隻是他們合謀布置的假局,想要引開我爹的注意力,好讓他們把俞貴妃的小孩兒送出去。”黃俊俯身道:“卑職也是這麼猜想的。”薑淑蓉緩緩起身,玩弄著手裡的白折扇,移步至窗前,“啪”的一聲,展開白折扇,輕輕煽動了兩下,突然刷地一合白折扇,轉過玉臉陰笑道:“那邊好辦,我們就給他來個將計就計,順水推舟。”說著手中的白折扇往前一送。到了夜裡,午時剛過,白彤聽到對麵樓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掩窗偷看,原來那白衣公子就住在他的對麵樓上天字甲號廂房。便盤膝打坐,閉目養神,一直等到申時,四周的房客儘數休息了。白彤輕輕移步到窗前,抬眼一瞧樓上那白衣公子住的天字甲號廂房,隻見窗前的燭光閃爍,人影晃動,燈火通明。便縱身躍上樓,隱身窗外偷聽那白衣公子說些什麼。突然間薑淑蓉見靠牆角窗邊燈火的照耀下,人影晃動。便向黃俊使了個眼色,大聲說道:“方才我路過城門口時,發現多了好多的錦衣衛,正在嚴密盤查進城出城的老百姓,是怎麼回事?”黃俊剛開始先遲愣了一下,隨後心領神會,說道:“大小姐,卑職也是公事公辦,奉了衛帥的命令,搜查副指揮使高劍飛和俞貴妃的兒子。”白彤伏身窗外側耳偷聽,但聽薑淑蓉說道:“我爹是不會這樣做的,老實交代,你們是不是垂唌少女的美色,想以權壓人?”黃俊嚇得一縮脖子,說道:“卑職不敢。一聽到“大小姐”時,心下一驚,暗自尋思:難怪那白衣公子長得清秀端莊,手指雪白細嫩,身上散發出淡淡花香,鬨了半天原來她是那個殺人不眨眼連鬼見了都發愁的錦衣衛指揮使薑鴻烈的千金薑淑蓉。轉臉又繼續偷聽他們談話。但聽得薑淑蓉說道:“去,給我把九城的錦衣衛全給我撤回來。”黃俊覺得很為難,說道:“大小姐,這個……這讓卑職很為難。”薑淑蓉給了他一個眼色,說道:“你是不是害怕我爹重罰於你?”黃俊低下頭一語不言。薑淑蓉翻了翻晶瑩剔透水汪汪的大眼睛,說道:“你怕我爹懲罰你,難道就不怕我殺了你?”黃俊嚇得連連點頭。薑淑蓉厲聲道:“那你還站在這裡乾什麼,還不快去照辦。”黃俊應聲退出了廂房,輕輕掩上房門,走下樓梯。就在薑淑蓉走到床前準備解衣睡覺時,突然聽到外麵一陣騷亂,還傳來一陣喊話:“不好啦,快來滅火呀,後院起火啦!”薑淑蓉趕緊穿好衣服走到門前,想出去看看,剛拉開房門,一道寒光閃過,隻覺得咽喉上被一把絕情劍抵住。在薑淑蓉遲愣之時,從門後轉出一個白衣人,薑淑蓉一瞧那白衣人的模樣,除了白彤還會是誰?說道:“‘無情厲劍’白彤,原來是你,你想乾什麼?”白彤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白彤,就應該明白白某此次前來的目的。”薑淑蓉冷冷的道:“你想抓我做人質,送你出城?”白彤說道:“你既然知道,就跟白某走吧。”薑淑蓉哼了一聲,說道:“現在用劍指著我的咽喉,憑什麼讓我幫你?”白彤說道:“你現在在白某的手上,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嗎?你如果不答應,你的咽喉上就會多一個窟窿,白某說話向來言出必行。”薑淑蓉身處無奈,不得已而為之,此情此景,被人家用劍抵在自己的咽喉之上,隻能隨他的心願。說道:“好,我跟你走。”白彤說道:“快去給我準備一輛馬車。”薑淑蓉在白彤的押送下隻得走到大掌櫃麵前說道:“掌櫃的,麻煩你給我準備一輛帶帳蓬的馬車,我要出城辦點事。”大掌櫃笑道:“大小姐,您是要趕夜路嗎?”薑淑蓉不耐煩道:“是的,快點給我準備。”大掌櫃的有問道:“那您跟指揮使大人說了沒有啊?”薑淑蓉見大掌櫃的羅裡羅嗦,說道:“你廢什麼話,本小姐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需要向任何人招呼。”大掌櫃的說道:“可是大小姐,您在小的這裡打的尖,若是無故失蹤,指揮使大人非要降罪於的小的不可,小的可擔待不起!”薑淑蓉見他一大把年紀說話可憐巴巴的,便說道:“你就說我送一個朋友出城,很快就回來。”大掌櫃的萬般無奈,隻好下去準備。私底下卻去見了火器營的千戶百步穿楊黃俊。隻聽黃俊沉思了片刻,說道:“白彤的劍法連高劍飛都輸給了他,這個人不容忽視,暫時我們還惹不起,先不管他,大小姐不是要馬車嗎,你就去給她準備。”回頭一瞧站在他身後的一名錦衣衛好手命令道:“你去假扮車夫,一路上負責保護大小姐的人身安全,你一定要照顧好大小姐,倘若大小姐有什麼不測,你就該知道怎麼去做。”那人抱拳應道:“卑職明白!”說完俯身退下。黃俊轉臉對大掌櫃的說道:“給我準備快馬,我這就去稟告薑大人。”大掌櫃的連連點頭趕緊退出去準備馬車去了,又叫夥計給黃俊牽來了一匹快馬,黃俊翻身上馬,風卷殘雲般的直奔向薑府。白彤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一個身穿補丁落著補丁車夫打扮的夥計趕著一輛帶有帳篷的馬車停在酒樓門口。那車夫頭上戴的草帽壓的低低的,看不清容貌。白彤已經留意到了他,在月光下隱約瞧見他的下車走路的步法沉穩,手腳麻利乾練,似乎是個練家的,便心下起疑,但表麵上仍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白彤說道:“去,找幾個夥計,到東跨院把那副棺材給我抬到馬車上去。”過了良久,那四個夥計前麵兩個,後麵兩個,用木棍挑著那副棺材“嘎吱,嘎吱”地抬了過來,仔細一瞧那木棍足有鴨蛋粗細。但聽白彤怒斥道:“輕點兒,如果顛壞了棺材,當心你們的腦袋。”那些夥計哼哼哧哧的小心翼翼的擺放好棺材。白彤反手抓起薑淑蓉的腰帶躍上馬車,直奔九城城門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