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幾天徐金花突然離家出走,不知所蹤。這可急壞了老管家徐有福趕緊稟告了徐連,徐連大吃一驚,連忙詢問道:“怎麼會呢?昨兒個還好好的,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呢,三小姐的閨房你去看過了沒有?”徐有福急道:“裡裡外外老奴都找尋遍了也不尋不見三小姐的身影。”徐連忙催促道:“那你還不趕快帶幾個四處找找看。還愣著乾嘛,快去呀!”徐有福連聲道是,喚來十名家丁四處尋找三小姐的蹤跡。尋了一個多月也沒有三小姐的消息,徐連也就死了心,不抱什麼希望了,便到了當地的縣衙備了案,報了失蹤人口。事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尋覓了兩年,終於有一天聽人說在江南蘇州遇見過三小姐,便千裡迢迢,翻山越嶺不惜艱難險阻趕到蘇州,老管家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像京城、舊都南京也不見得勝過它,不由得一聲輕歎,有感而發:“好景色!真不愧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之美稱。人傑地靈,尋找三小姐,這可真是養老的好地方。”隻見紅樓畫閣,繡戶朱門,街道兩旁的茶館酒樓一家挨著一家,車水馬龍,簫鼓喧天,妓院賭坊,吆五喝六,拉客**,隻把老官家瞧得眼花繚亂。徐有福剛要向路人打聽,忽見很多人一起往西邊急湧而去,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徐有福連忙拽過來一個路人問道:“小兄弟老漢剛到貴寶地,不知貴寶地的風俗,他們這是上哪兒去呀?那人說道:“這是我們蘇州城一年一度的施善大禮。”徐有福不解道:“什麼是施善大禮呀?”那人說道:“老伯,你是外鄉人吧?”徐有福很不自然的哎了一聲,那人說道:“我告訴你吧,這是萬花樓著名的歌妓花如嬌在寒山寺做善事,施舍一些金銀,綾羅綢緞,哦,我不跟你說了,去晚了可就沒有了。”徐有福心下盤算:“這天底下居然還有如此好心腸的大善人,真是難得。還是出自青樓,她能有這份心,也難能可貴。據說這妓院是消息最靈通的銷金窩,上至達官貴人,知府衙役;下到三教九流,地痞流氓,武林各派的江湖人士。天南地北,無所不通,江湖上的趣聞奇事都是來自此地。就算打聽不到三小姐的下落,能一睹樂善好施的這位歌妓也不枉此生。”就跟著他們客隨主流,徒步走了二十幾裡路趕到寒山寺,隻見數以千計的老百姓跪了一大片,人山人海擠都擠不動,隻見一個身穿粉紅色長衫,膚勝珍珠,清秀端莊,裝扮華麗妖媚,但眉目間流露出的那份親情活生生的就是三小姐沒錯。但見她揮撒手中的金銀,跪在地上的老百姓低著頭隻顧著去撿拾地上的金銀,也不管自己去踐踏彆人的身軀,或是被彆人所踐踏,誰能撿到的最多,誰日後的日子過得就最舒坦,什麼尊嚴,良心,道德,涵養,通通一文不值。在人與人之間生活的環境、背景、條件、家庭教育、文化修養的熏陶等等條件都差不多的情況下,人的眼睛是黑的,心是紅的;一旦前麵的種種條件發生了變化時,人的眼睛從本質上也發生了扭曲,變成了紅色,而心則受到相對性的侵蝕腐爛,開始變成黑色,從現代醫學的專業角度來講,此之為“基因突變”。人人都彎下身軀去撿,一邊掙搶撒落在地上的碎銀子,一邊跪地磕頭拜道:“你可真是我們這兒的大善人,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唯有徐有福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去撿。傻傻的張著嘴巴死盯著那個施舍金銀的“活菩薩”, 那個施舍金銀的“活菩薩”正自得意之時無意之中瞧見了老管家徐有福,不由得一呆,兩人一老一少四目相對,久久不能平息。過了良久,才轉臉低頭對身旁的打手下人耳語了兩句。徐有福正暗自思量如何與她開口之際,早已有人將他帶回蘇州城內最大的妓院--萬花樓後麵二層小院的偏廳等候花如嬌的單獨接見。外麵排隊買她時辰的富家公子哥手裡拿著幾千兩的銀票,都排到大門外,卻連花如嬌的倩影花容都無福一睹,這個貌不經人,老如樹皮一身仆人打扮的老頭兒,走路直打晃兒,顫顫微微,哆哆嗦嗦,花白頭發胡子一把抓,卻有幸得見,人老了,豔福倒還不淺啊。上天當真不公平,你我這等人物,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勢有勢,四肢發達,身體強壯,卻連這娘們兒的衣角都摸不著。一朵鮮花偏偏插在了牛糞上。徐有福心事重重,一雙滿是皺紋的老手一直搓個不停,心下盤算:“倘若她不是三小姐老奴該怎麼說?”正暗自揪心之時,隻聽得“嘩啦啦”撥動門簾的聲音,從後堂的走郎走進一個身穿粉衣女郎,嬌柔嫵媚,衣衫華麗,無以倫比。兩人一女一老四目相對的一刹那,流露出一絲親情,這個粉衣女郎就是他一直尋找的三小姐沒錯。但聽得花如嬌說道:“福叔,你長途跋涉辛苦你了,你先坐下,喝杯水。”徐有福端起茶杯,遞到嘴唇邊韻量了很久,哪裡還有心思去喝,過了一會兒,又放了回去,說道:“三小姐,您還是跟老奴回去吧,老爺和夫人都很擔心您。”花如嬌堅定道:“你不必再說了,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徐有福低下的腦袋,偷偷的抬起來瞄了花如嬌一眼,說道:“三小姐,老奴說一句不該說的話,三小姐,您在蘇州雖然樂善好施,博取美名,可還是出自青樓,老爺和夫人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若是知道您在這裡當了花魁,那後果可不堪設想。”徐有福剛說完,花如嬌就怒道:“放肆!你隻不過是我們徐家的家奴,也敢教訓我,一點兒主仆之分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