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的號角吹響,將王雁從沉睡中拉起。
洗漱梳頭後,她拉開帳篷,寒風伴隨著雪花拍打在顴骨上,瞬間令王雁清醒。
寒風瑟瑟,士兵們卻已經開始了晨練,呼出的白氣聚集在上空,仿佛炊煙。
部隊從王雁麵前跑過,向她敬禮。
“參謀長,這是天鬥統帥部的指令。”衛兵遞上了信封,王雁打開一看,頓時一驚。
“什麼時候的?”
“今日早晨剛到。”
王雁沒有回複士兵,徑直向軍中大營跑去。
雖然距離不遠,但從自己的小窩到軍營的距離足以令身體暖和起來。
王雁喘著氣,拉開簾門,便看到老男人靠在躺椅上,一搖一晃的。
王廉拿著鏡框,他瞥了眼王雁,放下手中的報紙。
“來了啊。”
“爹,統帥部來命令了,說是要帝國全軍大規模移動!”
王雁趕忙將信交到對方手中,王廉打了個哈欠,直起身來。
“嗯……”王廉掃了兩眼,便將信封折了起來,仿佛不是什麼大事。
“不就是移兵紮寨嘛。”
“可是要我們移到星羅邊境,是不是要……”
王雁的神色不禁有些焦慮,在軍中多年,她當然明白命令背後的含義。
王廉盯著女兒,隨即不禁噗嗤一笑。
“你呀你呀,還是太年輕,心浮氣躁。”他拿起小桌上的癢癢撓,指著王雁。
“您的意思是?”王雁愣在那裡,她不知父親究竟是久經沙場無所畏懼,還是心中有了彆的想法。
“阿雁,做事不要著急。先去擬一封回信,就說本部收到命令,立刻執行。”
“好……”王雁低下頭去,轉身離開。
“等一下,還沒完。”王廉叫住對方,他用癢癢撓扶著額頭,略作思索。
“再擬一封信,就說軍內本地人多,不願遷徙,解散的話安頓費不夠,請求皇室撥費,兩封信隔一個月發。”
王雁的眼睛亮了起來,天下誰不知道雪崩陛下的摳搜個性,若是向皇室要安頓費,想必是一毛不拔。
“爹,您這主意真讚!”如此一來,事情便被壓了下來。
“徐景那個老狐狸,變著法來指揮老子,做夢!”王廉靠在躺椅上,狡黠一笑。
……
蓮花散發著清香,似乎帶著某種催眠效果。
比比東被荷葉輕輕托起,朦朧之中,輕柔的觸感從傷口傳來。
經此一戰,星羅折損兩名封號鬥羅,海龍鬥羅的颶風海嘯幾乎摧毀了國立海軍的所有艦船。
擊敗海神島七位供奉,付出高昂的代價並非意料之外,但比比東最初設想的占領海神島隻能擱淺了。
從現在開始,天鬥帝國的知曉隻是時間問題。
海神島上還有大量海魂師,如果久攻不下,對星羅帝國來說將是致命的。
如果海神島不滅,海賊必定會“春風吹又生”。
戰略上的退而求其次往往會導致功虧一簣,但自己桌麵上的牌似乎已經打光了。
想到這,比比東不禁感到頭大。
腰部的疼痛正在緩緩消失,不知過了多久,隻感到後背碰上地麵,比比東睜開雙眼。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水瀾兒戴口罩的臉,自己正躺在地毯上。
“好了,我暫時也隻能做到這樣了。”用沾滿血的手摘去口罩,水瀾兒站起身來。
比比東低頭看去,傷口處已然包裹上厚厚的紗布。
她轉了轉手臂,至少在感覺上,已經恢複如初。
“謝謝你,水瀾兒。”
“沒事,我會保密的。”水瀾兒輕聲說道,一邊在水池中洗手。
看著對方的背影,比比東眼神微動。
“抱歉,拜托你這種事。”
“啊,應該的,我隻是……沒想到玉軒姐是這種人。”
水瀾兒停下手中的動作,略作思索,卻依舊背對著比比東。
比比東黯然一笑,將上衣套在身上。
“是嗎……讓你失望了。”
室內沉默下來,將手擦乾後,水瀾兒轉過身來。
“玉軒姐是玉軒姐,戰場是戰場。”
“你真這麼覺得?”比比東看向對方,她不禁一愣。
那雙碧藍的眼睛清澈如故,卻從未如此堅定。
“無論是誰,隻要相信我,我都會儘全力救治。”
眼見比比東愣愣地盯著自己,水瀾兒噗嗤一笑。
“這也不是玉軒姐的錯,胡列娜老師還在外麵等你呢,快去吧!”
比比東的眼神柔和下來,她看著地麵,若有所思。
“好……好……”
拉開簾門,比比東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把抱住。
邪月笑著撓撓頭,看著胡列娜抱著比比東。
比比東笑了,正要伸手去摸對方的腦袋,卻突然瞧見一旁黑臉的千仞雪,她趕忙鬆手。
“啊……你怎麼來了?!”
話剛說出去,比比東就後悔了,這算什麼問題,兩人心知肚明,千仞雪瞥了眼身後的水瀾兒。
“怎麼?玉軒同學,你可是天使學院的優秀學員,我不能來嗎?”
看著屋外的眾人,水瀾兒會心一笑。她正要出去,卻突然看向地毯,似乎發現了什麼。
一根紫色的頭發靜靜地躺在地毯上,反射著燈光。
比比東看向一旁,海女鬥羅靠在鐵桶邊,依舊被無相鎖鏈拴著。
她麵色慘白,披頭散發,歪著腦袋,似乎睡著了。
眼見長官上前,士兵趕忙拿起手中的水桶。
“啪!”冰涼的海水從頭澆下,海女鬥羅卻一動不動。
這下士兵著了急,試圖喚醒對方。可無論怎麼用力,甚至扇巴掌,都無法奏效。
“夠了!”比比東喝退士兵,她走上去,抓住對方的脖子,脈搏很微弱。
“不殺了嗎?”焱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比比東擺了擺手。
“留著或許有用,讓水瀾兒看看怎麼回事。”
“報!海神島傳來炮擊聲!”士兵的聲音打斷了眾人,隻見原本暗下來的天空再次被火光點亮。
比比東皺了皺眉,這個時間按理說不可能有炮擊。
“立刻和各部校準。”
“我已經確認了,不是我們的魂導炮。”眾人回頭看去,隻見西塔落地,她上氣不接下氣地收起翅膀。
人群議論著,比比東走到海邊,望向遠處。
“原來如此……”她眯起雙眼,瞳孔微微泛紅。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島礁被海水衝刷著,一道黑影緩緩從天而降,黑色液體從沙地上略過。
“無相之間的味道……”
……
“混賬東西!!”聖蓮國王一巴掌拍在桌上,留下一張信封。
他站起身,指著阿拉木國王,怒目圓睜。
“居然乾這種蠢事?!還瞞著我!!”
眼見被發現,阿拉木國王將手藏在袖子裡,歎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啊,想必是袁大將軍做的主……”
“放你媽的屁!!”此話一出,聖蓮國外怒極反笑,老臉青筋暴出,已然漲得通紅。
“沒有你的指示,那姓袁的敢這麼乾?!除非他不要命了!!”
阿拉木國王正要張口,聖蓮國王卻沒有給他機會,一把抄起信封,塞到對方麵前。
“叛國的事情你都敢做?!老子遲早被你們這條破船害死!!”
聖蓮國王瞪著對方,低聲道,他隨即將信封撕得粉碎,扔進火爐。
阿拉木國王歎了口氣,站起身來。
“也彆說得這麼嚴重……這不是為了拖住那姓何的嘛,那您說該怎麼辦?”
聖蓮國王收起目光,深吸一口氣。
“不行,這個何玉軒絕對不能留了,必須找機會把她乾掉。”
“哎,這誰不知道……”阿拉木國王話說到一半,便被打斷。
“我會想辦法,記住,一條船上的人必須誠心合作。”
說罷,聖蓮國王凶光畢露。
“再出現這種事情,休怪老夫不客氣了……”
……
漆黑的宮殿內,人群坐在地上。無不神氣恍惚,情緒低落。
海神島上大部分建築都是木製,堅固的神殿此刻成了人們唯一的庇護。
有能力的海魂師一去不返,剩下的幾乎都是老弱病殘。
外麵時不時傳來響聲,伴隨著一陣陣的震動。
過了半晌,一切似乎恢複平靜。
“水……”老者用沙啞的聲音低語,少年趕忙拿起水桶,小心翼翼地向宮殿門口靠去。
陽光已然映入眼簾,一切似乎都安靜下來,少年小心翼翼地探出頭。
鼻腔內湧入的新鮮空氣令他放鬆下來,快步走出宮殿,向海邊跑去。
然而下一刻少年便呆住了,手中的水桶掉落在地。
島嶼向海洋的一側,無數艦船在海麵平鋪開來,一眼望不到頭。
汽笛聲此起彼伏,濃煙將天空熏黑,甚至遮擋了落日。
漆黑的炮口緩緩轉向,儘數對準海島。
艦首的日月國旗隨風飄揚,下方的男女身穿黑白西裝,拿著望遠鏡。
海神島上已然沒有一絲綠色,光禿禿的蒼白樹木與焦炭幾乎覆蓋著全島,連沙灘都被烤黑。
“我的天,簡直就是地獄,還有活人嗎?”男子驚歎道,女人用看鄉巴佬的眼神瞥了眼同伴,冷笑一聲。
“不要小看鬥羅大陸的魂師。”說罷,她看了眼手表。
海魂師們發起了多次衝鋒,卻折損大半,根本無法靠近對方。
即便從水下進攻,隻要冒頭或者靠近水麵,便會立刻被集火消滅。
進攻的魂師一次比一次少,最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