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理想的合作者(1 / 1)

怒海歸航 落魄三哥 3036 字 2個月前

令所有人倍感意外的是,儘管董南和史蒂芬帶著一幫參謀研究了一夜,但卻沒有宣布哪艘戰艦在對抗演習中獲勝或敗北,而是指出了各艦在演習過程中的不足,並要求各艦軍官們對此進行針對性訓練,確保在實戰中不犯同樣地錯誤。這個結果既在意料之外,同時也在情理之中。因為這個時代的海戰很難分出勝負,常常有兩支艦隊在海上對轟幾天,最終卻沒哪怕一艘戰艦被擊沉。就算受損嚴重的一方落荒而逃,往往幾個月內就能恢複元氣,重振旗鼓,再打回來。所以想取得“決定性”的勝利,隻能通過一係列勝利來不斷消耗對方實力,讓對手的整個海軍基礎設施,在管理和經濟方麵出現崩潰。由此可見,大西洋公約組織聯合艦隊可能會贏得一兩次海戰,但想達到徹底擊敗敵人的目的,其可能性幾乎為零。畢竟所有成員國和實際控製領地加起來,其實力並不足以打一場像英國和西班牙那樣的消耗戰。所以對於英尼兩國東印度公司即將向澳門和台灣發起的挑戰,大西洋公約組織則必須、也隻能像六年前的薩累保衛戰一樣速戰速決。絕不能拖泥帶水,打成曠日持久的消耗戰。想完成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艦隊的日常訓練顯得尤為重要。為此,董南正式提出了“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要求。試圖通過訓練提高艦隊戰鬥力的方式,來彌補艦隻、人員和裝備的不足。“……左舷船艉救生艇沒放下,右舷安全索沒拉上就匆匆投入戰鬥。讓落水船員喪失了獲救的機會,如果在實戰,那就是很嚴重地犯罪!”本以為能獲得榮耀和獎賞的“海神”號,再也沒有了之前那興高采烈的氣氛。艦隊參謀部的通告一送到。馬西亞爾艦長就召集大副貝尼托上尉、陸戰隊長傑夫利上尉、二副沈楠中尉、航海官塞瓦斯蒂安中尉,以及水手長、掌帆長、炮術長、值星官、軍械官、補給官和隨艦教士等十二人。聚集在軍官餐廳裡講評。馬西亞爾聲色俱厲。不知道是在罵人還是在埋怨自己。想到整個艦隊在對抗演習中,就“海神”號犯的錯最多,他就是一肚子的氣。“都說過要一切貼近實戰,竟然把這麼重要的戰前準備給忘了!貝尼托上尉。後甲板是你負責的,為什麼救生艇沒放下去?”麵對在艦長的質問。貝尼托上尉追悔莫及,把頭壓得很低,愣在那裡就是不開口。見炮術長拉了拉他的袖子。似乎想提醒他認個錯。馬西亞爾艦長立馬揮了揮分艦隊參謀部送來的通告,咬牙切齒地說道:“還有你!巴勃羅先生,作為身經百戰的炮術長,你難道不知道火藥桶應該擺放在什麼位置上嗎?六號、九號、十四號炮組多次違規,想把我們都炸飛是不是?”“閣下,您知道的。‘騎士’號首輪炮擊後,我就被宣布退出戰鬥了。”看著他那副無辜的不能再無辜的樣子。馬西亞爾艦長急了,“嘭”的一聲猛拍了下桌子,扯著嗓子咆哮道:“你的意思是無需對此負責了?巴勃羅,彆忘了你是一個軍官,負責全艦炮手訓練和作戰的軍官。如果你真認為自己沒有責任的話,我不介意請司令官先生重新任命一個炮術長。”“馬西亞爾,彆這樣馬西亞爾,”跟艦長關係較好的掌帆長站起身來,一邊給他斟酒,一邊打起了圓場,“那些炮手有多蠢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大半都是剛征召的新人,有的上艦之前甚至都沒見過炮。巴勃羅能訓練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相信參謀長先生和司令官也知道這一點。”…,“光我們的炮手是新人,其他船上的炮手就不是了?”馬西亞爾艦長恨鐵不成鋼地燈了炮術長一眼,接著說道:“巴勃羅,正如貝爾所說的那樣,在某些方麵你乾得的確很出色。但你也應該清楚,光瞄得準、打得中是遠遠不夠的,更何況你那些部下犯得原則性的錯誤。”見大副一個勁地朝自己使眼色,炮術長巴勃羅連忙站起身來,信誓旦旦地保證道:“艦長先生,請您放心,隻要我還活著,‘海神’號上的所有炮手,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不是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而是什麼錯不能犯!”眼前這彆開生麵的講評,讓自視甚高的沈楠大開眼界。因為在他看來,這些被批得狗血噴頭的錯,在大明水師中實在算不上什麼。同時也意識到戰鬥力是要經過不斷訓練,不斷總結才能培養起來的,而大明水師幾乎很少操練,就算操練也是走走過場,更談不上像現在這般開經驗教訓的總結會了。就在他忐忑不安地看著那份通報,生怕自己所負責的二層甲板,也無意中犯這樣或那樣的錯誤之時,馬西亞爾艦長突然放下酒杯,一邊環視著眾人,一邊嚴肅地說道:“先生們,作為‘海神’號上的職能軍官,你們要對我負責。而我則要對分艦隊指揮官史蒂芬先生負責。在上‘公約’號向司令官先生檢討錯誤之前,我先向各位下達分艦隊參謀部有關訓練和戰鬥的兩條命令。”他的話音剛落,所有人便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再也不是之前那嘻嘻哈哈、永遠沒正形的海盜,而是現在這般紀律嚴明的海軍了。“確切地說,這是兩條在任何情況下都必須遵守的死命令!一,作戰時排成一條線,以舷炮迎敵,不管天氣、風向和敵人的初始位置對我們有多不利,都必須想方設法地保持戰鬥隊形。”戰列線加勒比海分艦隊演練過無數次,對抗演習時扮演敵對雙方的兩個支隊各排一條線,見麵後互相邊前進邊拍磚,直到兩條線一頭一尾對齊了再下錨,開炮對轟,轟到某一邊撐不住為止。在習慣於一對一作戰的眾人看來。這樣的戰鬥隊形枯燥乏味,沒有任何挑戰性可言。讓他們更鬱悶的是。如果碰上敵人後也這麼打。那最終結果不但很可能是平分秋色,而且幾乎沒有俘獲敵艦的機會。然而軍令如山,既然被稱之為“死命令”,那就得不折不扣的執行。“這是分艦隊參謀部規定的戰鬥隊形。”馬西亞爾艦長指著值星官剛懸掛上的示意圖說:“作為分艦隊兩艘雙甲板主力戰艦之一。‘海神’號從明天上午八點開始,將為艦隊擔任前鋒。並引導整個作戰隊形。”負責航線和航向的航海官、掌帆長立馬保證道:“是,閣下!”馬西亞爾艦長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二。搶占上風!我知道會有人很不理解。甚至會認為這很不明智。但命令就命令,既然下達了就得執行!”“是,艦長先生。”“命令下達完了,我也該上‘公約’號檢討了。貝尼托上尉,接下來由你繼續講評,並根據分艦隊參謀部指出的那些臭毛病。製定一套針對性的訓練計劃。”“好的,我會處理好的。”大副應了一聲。隨即轉過身去,朝艙門邊的值星官命令道:“艦長離艦,左舷水手放小艇。”…,馬西亞爾艦長走了,講評卻沒有像他交代的那樣繼續,他所乘坐的那條小艇駛離了左舷,沈楠便迫不及待地問道:“上尉先生,分艦隊參謀部為什麼要我們搶占上風?”隻要是海軍軍官,沒人不喜歡在下風作戰。除非迫不得已,否則絕不會貿然搶占上風,因為那樣很可能會害死一船人!在下風作戰,如果定了錨,開炮和在上風差不多。如果打不贏,則可以馬上起錨,順風撤離,讓對方追之不及;反之,想溜都溜不掉!因為一起錨,風一吹,將主動把自己送到人家炮口前。下風還有一個大好處,作戰時戰艦橫擺,風一吹,所有炮都在海麵上。而上風則恰恰相反。如果浪太大的話,二層甲板的炮窗幾乎都打不開,直接導致火力驟減。貝尼托上尉沉思了片刻,搖頭苦笑道:“毫無疑問,分艦隊參謀部之所以下達這個死命令,一是對我們能否保持戰列陣形不大放心,二來也想以此迫使我們迎敵。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到時候亂成團,最後連戰果都沒法確定。”整個艦隊一心一意搶占上風,誰也彆想脫離戰列線來彰顯自己。除非他是真不想活了,畢竟一脫離陣型就會順風直漂過去,而漂過去就意味著往敵人炮口上撞;同時,在上風排成一條線後,老天爺都在後麵鼓著嘴巴吹風督戰,讓你想不接敵都不行。既然知道自己跑不掉,還不若放手奮死一搏。置之於死地而後生,讓艦長們不得不嚴格要求下級軍官和水手認真訓練,以求在戰鬥中先手打垮敵人。長期以往,戰鬥力就這麼給練出來了。沈楠這才明白了過來,禁不住地歎道:“參謀部有高人啊!竟然能想出如此狠毒的絕戶計。”上尉糊塗了,忍不住地問道:“什麼計?”沈楠可不想得罪“公約”號上那些一肚子壞水,就會琢磨人的參謀們,頓時連連搖頭道:“沒什麼,沒什麼,我隻是隨便說說。”與此同時,“公約”號大艙裡黑壓壓地擠滿了人。然而董南和史蒂芬司令官並沒有像低級軍官和水手們所想象的那樣,挨個接受艦長們的檢討,而是請隨軍的耶穌會傳教士繼塞萬提斯,給包括他們自己在內的所有人上課,介紹這趟航行的目的地——大明!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無可非議。但一個中國人卻要一個西洋傳教士來介紹中國,那就顯得有些高興了。遺憾的是董南對大明的了解,除了曆史書上所提過的幾個大事件之外幾乎為零。連他自己的詫異,那些才高八鬥的編劇、導演,為什麼不多拍些以明朝為背景的電視劇和電影,而熱衷於左一個奴才,又一個奴才的鞭子戲。“總的來說,明政府除草創時的洪武和永樂皇帝時代外。文官在絕大數時候都淩駕於武官之上,而且已成為絕對趨勢。多數的武官不通文墨。缺乏政治意識。他們屬於純技術人員。即使是高級武官,在決定政策時,也缺乏表示意見的能力,偶或有所陳獻。也絕不會受到文官的重視。”氣氛很輕鬆,董南和史蒂芬司令官沒有一點要追究責任的意思。教士侃侃而談。這比作檢討有趣多了。一個艦長禁不住地站起身來,好奇地問道:“神父,這是不是意味著傑爾先生和福建軍方的合作。並不是我們所想象的那麼可靠?”…,這個問題很敏感。涉及到大西洋公約組織的內部事務。本來就很不情願為海盜效力的塞萬提斯神父,自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便似笑非笑地說道:“閣下,作為把身心都奉獻給上帝的神職人員,在有關於世俗、尤其政治事務方麵,我很難給出一個正確的評判。”董南也不想讓耶穌會摻和進來。一邊示意他坐下,一邊若無其事地說道:“有什麼問題等會兒再提。現在先聽神父的介紹。”“是,參謀長先生。”“剛才說到了哪兒了?”被打了個岔,神父不知道該從那兒開口了,想了想之後,自言自語地說道:“恩,好像是文官,那就讓我們從文官開始吧。”“沒問題,”董南笑了笑,然後端起了酒杯。“據我所知,中國的文官數量絕不少於兩萬人!”這個數字讓眾人大吃了一驚,要知道整個薩累也不過十五萬人,由此可見中國有多少人口。塞萬提斯神父可不管他們信不信,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其中京官約占十分之一。當他們朝會集合時,就出現一片令人眼目昏眩的景象。他們的朝服為苧絲羅絹所製,四品以上為紅色,五品以下為藍色。朝冠係紗製,側帶兩翅;朝靴黑色,靴底邊上徐以白色的膠漆。腰帶並不緊束而是輕鬆地懸在腰間,上鑲玉、犀角以及金銀等方塊,所以在陽光之下閃爍不已……”“我的上帝,果然是個有錢的國度,難怪傑爾先生一去就願意回來呢!”“是啊,看來馬可波羅不是個騙子,而倫敦那些自認為無所不知的蠢貨,竟然把馬可波羅當成了騙子的代名詞。”真是一幫見錢眼開的混蛋!沒什麼比一幫新教徒講課更令人不愉快的事了,現在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斷,塞萬提斯神父頓時皺起了眉頭。董南同樣被搞得啼笑皆非,正準備開口說話,史蒂芬司令官便重重的拍了兩下桌子,異常嚴肅地說道:“安靜,都給我安靜點!”“神父,請繼續。”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見董南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塞萬提斯神父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官員們的品級由一些圖案來表示,他們總是在官服上繡著兩隻鳥,鳥的品格和姿態則因級彆的高低而異。如一品官的花樣為仙鶴翱翔於雲中;三品官的為孔雀,一隻著地,一隻衝天;至九品官則為鷓鴣二隻,彼此都在草叢中覓食。武官的袍服形色和文官相似,但品級不用鳥而用猛獸來表示,依次為獅子、虎豹、熊羆等等。監察官員亦稱‘風憲官’,雖然也是文官,但是花樣卻不標品級而誘以‘獬豸’。這是傳說中的一種猛獸,能辨善惡。它對好人完全無害,但當壞人接近,它就一躍而前將其撕為碎塊。還有極少數的文武官員,包括宦官在內,可以由皇帝特賜繡有蟒、飛魚、鬥牛等形象的袍服,其尊貴又在其他花樣之上,這是一種特殊的榮譽……”鬼才對這些亂七八糟的動物感興趣呢!一個艦長似乎忘了司令官先生的告誡,竟然舉起手來,一臉壞笑著問道:“神父,您還是給我們說說宦官吧?比如生殖器比割掉的那個……那個……那個,那個什麼監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有關於中國的描述裡,沒什麼比極不人道的太監,更讓眼前這幫幾年前還以殺人為樂,現在卻以文明人、體麵人自居的家夥更感興趣。可不滿足他們的好奇心,那這堂課顯然無法繼續下去,董南暗歎了一口氣,不得不抬頭笑道:“那就說說宦官。”…,神父說道:“眾所周知,中國皇帝隻要願意,那他就可以娶無數個妻子。而他的私生活彆人無權乾預。幾千名宮女都歸他一人私有,皇帝與她們中的任何一個發生關係都合理合法。甚至朝廷內外都一致認為他應該擁有許多妃嬪,以廣子嗣。這就意味著需要規模龐大仆役隊伍,來為他那同樣龐大的後宮服務。為了確保不鬨出醜聞、不讓皇室蒙羞,他們就想出了一個他們自認為很高明、也很保險,但卻極其殘忍的主意——將那些男性仆役全部閹割。”說到這裡,神父突然話鋒一轉,“一般人往往以為中國的宦官,不過是宮中的普通仆役,乾預政治隻是由於皇帝的昏庸所造成的反常現象。但在我看來,這是一種誤解。”董南很是意外,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誤解?”“是的,公爵大人。”塞萬提斯神父點了點,異常嚴肅地說道:“誠然,有不少宦官出自貧家,因為生活困難或秉性無賴而自宮,進入內廷。但如果把所有的宦官統統看成無能之輩,不過以阿諛見寵,因寵弄權,則不符事實。事實上早在第一任明朝皇帝開始,就讓宦官參預政治,經常派遣他們作為自己的代表到外國詔諭其國王,派遣宦官到國內各地考察稅收的事情也屢見不鮮,宦官作為皇帝的私人秘書,更是成為不可避免的趨勢……”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按照這個耶穌會傳教士的說法,皇帝每天需要幾十件奏章,那些奏章文字冗長,其中所談的問題又總是使用傳統觀念和語言來加以表達,很不容易弄清其中問題的主次和它的真正含義,更不用說還夾雜了極多的專門名詞和人名地名。所以才委派五六名司禮監中的太監作為‘秉筆大監’,由他們仔細研究各種題本奏本,向自己作扼要的口頭彙報。秉筆太監研究那些奏章需要付出很大的耐心和花費很多的時間,他們輪流值班,有時要看到夜半,才能第二天在禦前對奏章的內容作出準確的解釋。經過他們的解釋,皇帝對大多數的奏章就隻需抽看其中的重要段落、注意人名地名就足夠了。可以說秉筆太監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甚至在10歲之前,就因為他們天賦聰明而被送入“內書堂”(特設的宦官學校),接受和外邊的世家子弟幾乎沒有不同的教育;畢業之後的逐步升遷,有些特彆優秀的秉筆太監,其文字水平竟可以修飾出於大學士之手的文章辭藻。他們和高級文官一樣服用緋色袍服,以有彆於低級宦官的青色服裝。有的人還可以得到特賜蟒袍和飛魚服、鬥牛服的榮寵。他們可以在皇城大路上乘馬,在宮內乘肩輿,這都是為人臣者所能得到的最高待遇。他們的威風權勢超過了六部尚書。赫赫有名的東廠太監馮保肯定早就死了,“九千歲”這會應該已嶄露出了頭角。董南突然也對宦官感起了興趣,隻是那糟糕透頂的曆史知識積累,讓他實在想不出“九千歲”的職位是司禮太監,還是才高八鬥的秉筆太監。不過這也沒什麼關係,隻要他像後人描述的那樣貪財,那就能從他那兒獲得自己所想獲得的一切。比如再來一次三寶、四寶或五寶太監下西洋,幫大西洋公約組織趕走那幫擋人財路的尼德蘭、西班牙、英國和葡萄牙殖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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