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吱呀”。午夜時分,牛車沉重的車輪碾壓在空寂的青石街道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無晦,你……”提燈在車側步行的崔彧雙眉緊鎖,看著身旁同樣棄車走路的陸琛欲言又止。
一時間,他心中有無數或是勸告或是阻止的話想要湧至唇邊,卻還是因牛車車簾後映出的那抹纖細倩影保持了沉默:
此時這車內坐著的人正是那位名滿京城的瑤琴娘子,而且還馬上就要被他豪擲千金的師弟帶回家中。
自陸琛在那琴聲停止時突然起身的那一刻起,崔彧便感覺事態開始失控——直到陸琛在鳳棲樓侍者的帶領下在那封價值千金的身契上簽下名姓、帶著那位盛裝打扮的花魁從貴賓通道離開,全程跟隨其後的他仍然感覺自己仿佛身處夢中。
一個噩夢。
“是啊,師弟確實是喜歡女子的,你在前世他大婚之時不就已經徹底認清這點了嗎?”
某個聲音在他的心底響起、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嗤笑,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還是說,你認為這次重生能夠改變這一點?看來成功改寫金榜排名一事讓你開始膨脹了,竟然也敢去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於此同時,臨近崔府的街道到了。陸琛停下了腳步,轉身與他道彆。
“謝謝你今天費時間陪我,師兄,回家早點歇息罷。”/“清醒點吧,崔景文。無晦需要的,你給不了。”就像此世的他不會再喜歡那家貴芳齋過甜的酥糖。
陸琛的道彆和那聲音的遏阻在他的耳畔同時出現,也讓崔彧想要拉住陸琛的手最終沒能抬起。
目送著那輛牛車漸漸消失在街道的儘頭,這位失魂落魄的翰林院修撰在原地呆立了很久很久,腦海中再次回想起方才在鳳棲樓中與陸琛的對話內容。
“無晦?!你……那可是千兩黃金,你為何會為了一個初次見麵的女子……!”
當時,情急之下有些語無倫次,自己拉住了陸琛的衣袖,試圖確認對方是否是因一時上頭失卻理智才做出如此荒唐的決定。
然而。
“師兄,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當前正在做什麼。”輕輕掰開了自己的手,那人的臉上是從未對自己露出過的溫柔笑容。
“初次見麵的女子……確實是如此。”燁燁燭光閃爍在陸琛的眼眸、仿佛漫天繁星傾注其間,也讓自己口中那些還未說出的話全部變作了無用功。
“你就當我……是對她一見鐘情了吧。”
那人無比認真地對自己說:
“自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便知道,此生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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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你這位崔師兄對你似乎懷有某些不可言說的心思。”
牛車剛一駛出崔家所在的那條街巷,車內一直保持沉默的蒙麵美人兒L立刻將車外的陸琛一把拉進了車廂。
“你多慮了,景文師兄一直喜歡的隻有女子,”聽
聞此言,在車中坐定的陸琛搖了搖頭,“這世間如你我二人這般的人也隻是少數。”()
甚至,即便是如今已經決定和此世的霍硯名在一起的陸琛,起初的取向也並非絕對的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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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會選擇霍硯名,那也隻是因為對方是與他【共同經曆了無數生離死彆】、【確實值得他傾注感情】的霍硯名,而非這人先天自帶的性彆。
“而且說起來,師兄他也算得上我們之間的牽線人了……假借師兄姓氏與我結識的你合該感謝他才是。”說著,陸琛有些不讚同地看向對麵,直接讓女郎打扮的某人掩飾性地咳嗦了幾聲。
“咳咳咳咳,原來你早就發現了此事啊……”明明知道了卻還裝作不知、就這樣看我全程頂著崔介玉的名號表演,這樣做的你也挺壞心眼兒L的。
好在還未等他想出如何儘快換個話題、將此事搪塞過去,陸琛就已經毫不在意地談起了其他事情。
“今日京兆府宣稱因花朝節的舉行暫停宵禁,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吧?”隔著半透的車簾看向窗外街道上還在夜遊的零星行人,陸琛微微挑眉。
以此為我去鳳棲樓接你回家大開方便之門,這是還未登基就已經開始靈活使用皇帝的權限了啊。
“……什麼都瞞不過你。”同樣看向已經出現在車簾外的陸府大門,裴玠滿麵笑容,乾脆地承認了自己的謀劃。
不過,在進陸府前,他還有個問題想問。
“之前從未見過我做女子扮相的你,今晚是如何一眼認出我的?”提著繁複的裙擺、借著陸琛的手從車廂中跳下,裴玠看向對麵那人。
目光在這人頭頂那宛如其今日所穿紅裙一般顏色的好感度條上一掃而過,陸琛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每個世界都對我好感度如此高的人也就唯你一個,你讓我如何能夠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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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隨裴玠一同進入陸府的京城暗衛負責人得了那個已經變成陸府管家的吳州負責人一聲“喲,你也來了老弟”的問候、臉色成功變得鐵,隨陸琛一路穿過數道連廊的裴玠卻驟然止住了腳步。
“不對,這明明是前往客房的路。”一把拉住陸琛的衣袖,裴玠直接欺身上前將人拽向陸府主人臥房的所在:“陸無晦,你今晚花費千金為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