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洗塵?

這看起來更像是造成驚嚇!

酒碗在喬琰的手中並未停留多久,很快又落回到了她麵前的桌案上。

可那把火持續的時間實在很長。

長到眾人從酒水為何會著火這樣的異象中回過神來,將目光投到自己麵前的酒壇和酒碗之中,小心地倒出了一點,確定這確實是酒而不是油,再將目光重新投到喬琰這張鎮定如昔的臉上,這團燒灼在碗中的火才終於緩緩止息。

但讓他們覺得更加驚愕的是,他們還未曾來得及問出為何酒會起火這樣的問題,就已見喬琰朝著碗中又倒出了半碗酒,而後未曾猶豫地喝……

喝了下去?

在場的眾人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

酒能燃燒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知識範疇。

這樣的酒竟然還能被人正常喝下去,也就更不在他們的理解之內。

一想到喬琰昔日的那些傳聞,其中甚至還有人在想,今日這高台之上會否出現她將酒給人灌下去後將人點燃的可怕情景。

可這酒畢竟是喬琰自己先喝下去的,她若真想以這種殘暴的方式推行限酒令,實在沒有必要做出這樣的舉動。

更何況,她既先讓楊修和衛覬擔任起了負責接待的任務,又以長安新路征集文稿的方式與他們緩和關係,更沒必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不過話是這樣說不錯,在眼見喬琰將喝空了的酒碗放在麵前,抬手示意他們也請,算是對這場論酒會的開場之時,眾人還是一個個地僵硬在了原地。

喝,還是不喝,這看起來像是一道送命題。

長安朝堂之中的臣子在被喬琰說服的時候也曾經見過這樣超乎他們想象的一麵。

但當時他們隻是看到高度的酒會起火,卻沒見到還能同時滿足喝下去的情況。

總算是喬琰還憐憫了一番那些老臣的心理承受能力。

要知道,長安朝廷中年歲最大的官員甚至不是陳紀這位年過六旬的,而是出生在漢安帝永初二年,現年84周歲的太常趙歧!

要是被嚇出個好歹來,她可擔負不起這樣的罪責。

對著這些個個正值壯年的世家代表,她就可以稍微放肆一點了。

在這五月末的天氣裡,按照現代的度數劃分在五十度上下的酒就可以燃燒了,甚至不必她拿出更高純度的。

所以也當然喝得下去!

更彆說,在這場論酒之會開始之前,喬琰就以議論時間可能會過長的理由,讓他們先用了一頓簡單的飯食才來到的此地。

看看吧,她連不要空腹飲酒這種問題都給考慮周全了。

“諸位不虛擔憂,除卻不勝酒力之人,此酒尚可飲得。”喬琰環顧了一圈周圍人莫測的神情,開口說道,“若不飲此酒,各位何知這限酒令的第一條緣由?”

眾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想著喬琰到底不敢以酷烈手段鏟除他們,如今長安建設更需他們出力才是,這

才紛紛地舉起了酒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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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中又裹挾著一股濃鬱熾烈的酒味,燒得人在一瞬間從舌頭到喉嚨,都被這等刺激的味道充斥了徹底。

這種前所未有的刺激和風味,讓這些已能算是酒中老饕的世家子弟都呆愣在了當場。

這,這好像確實是酒!

隻是更為凶烈而已。

可倘若這才是烈酒的話,他們先前喝的都是些什麼?

在意識到這並不是毒藥也不是燃料後,有膽子大的當即又抬起酒碗喝了兩口。

這一次他們不是直接將小半碗一飲而儘,而是以小口品嘗的方式去試圖分辨出其中的醇厚酒味。

強烈的灼燒感過後,一種尤其特殊的味道浮現在了唇齒之間,伴隨著一陣酒氣上湧的微醺感,讓人隻覺自己早前所喝的酒水通通都是不值一提的東西。

都說但凡要談判講價,得按照個先禮後兵的規矩。

那這位大司馬所拿出的“禮”是不是太重了些?

何況有了這樣的酒水,隻怕也更不會有人同意將酒給禁了!

士族好酒,便絕舍不得這樣的好物!

然而或許是因為他們來時的統一陣線氣勢洶洶,在喬琰這出以毒攻毒,以火滅火的法子中被壓製了下去,以至於當他們聽到她再一次開口的時候,竟多了幾分心平氣和。

她說道:“我不想與各位討論這酒水的好壞滋味,這在今日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這話一出,與會之人的臉色頓時又變得精彩了起來。

什麼不要緊,這對他們來說明明很要緊。

酒水之中為何利潤很高,還不是因為滋味奇特,這本就是放在首位的。

喬琰卻已經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敢問諸位酒坊之中的酒水產出比例幾何?”

酒水的產出率也就是一石糧食能產出多少鬥的酒,確實比起酒的味道來說,是一個更加實際的問題。

被喬琰看向的方向,那人回道:“昔日曾限酒業收益收歸官庫之時有過劃定,一釀以粗米二斛,曲一斛,可得酒六斛有餘,約是兩倍有餘的出酒。但實際還有酒釀失當,酒曲生壞的情形,約會損失掉其中的一二成。天災若起,穀物乾癟,這出酒率又會降上一降。”

“權且算作是兩倍不到吧。”

喬琰搖了搖頭,“這種算法有些問題。以市麵上的大多數酒水情況來說,酒中真正屬於酒味本身的,不到總量的二成,其中又有諸多未曾過濾徹底的殘渣,致使有濁酒之說。這所謂的兩倍裡,倒是摻雜了不少本不該算在其中的東西。”

她這話說出眾人方才留意到,在他們麵前酒碗中所呈現出的酒,雖然在顏色上有些微微發黃,但確實是一片清冽之色,和尋常的酒釀大不相同。

隻聽她繼續說道:“所謂酒水酒水,我便以酒水各自

() 占據一半來算這個出酒。若按照市麵上這些酒來算,至多也就是五成到六成。”

從原本的兩倍不到少數變成此刻的五成,這其中有著將近三倍的差距。

若是在他們沒喝到麵前這“更有酒味”

的酒水之前,他們或許還會覺得有些荒謬,現在竟隱約覺得說得通。

喬琰:“諸位麵前的酒,大約就是酒與水各自對半的狀態,此酒的出酒效益,大約是二十斛的糧食出酒十三斛。”

在座的未必個個精通算術,大致的買賣還是算得清的。

這種凶如烈火的酒,說是原本酒液濃縮了三倍完全可以被他們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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