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9 章 329(二更+不知道什麼原因的加更)(1 / 1)

這話說的著實很重!

哪怕在座的人中,那司徒府府掾得了王允的知會,在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可以對劉揚應和一二,曾經被當街被罵昏厥過去的淳於嘉也對喬琰的某些舉動深惡痛絕,在聽到劉揚的這句話後還是麵色驟變。

大漢江山不亡於閹宦董卓之流而要亡於喬琰之手,這話可以由看不過眼她的腐儒來說,卻絕不能由這位承蒙她恩惠的皇子來說。

若這話傳出去,喬琰至今也未曾做出可供指摘的僭越之舉,名聲是不會有什麼損傷的,反倒是劉揚,勢必要遭到天下人的恥笑。

“殿下,此話慎言。”淳於嘉咳嗽了兩聲,開口勸道。

劉揚也不是不知道他這話說得過了頭,但為了試探下麵幾人的態度,加上為表演出他有此等對抗喬琰的膽魄,他也不得不做出這樣的舉動。

現在收回了幾分憤慨之色,說道:“雖說是有誇大其詞之意,可昔年大將軍梁冀掌權期間,百官莫敢違令,專斷朝政二十年,觀大司馬今日之舉,和她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倘若不對其予以製約,她所能影響的何止二十年!”

就連池陽醫學院的兩位院長都曾經說過,若是學院之中的任何一位弟子可以將一個普通人的身體調理到大司馬的那種程度,他們甚至願意將自己那院長的位置都給拱手讓出,隻因這實在是一出醫學奇跡。、

從這句話中就可見她到底是何種可怕的身體素質了。

劉揚雖然年輕,也不敢保證能活到喬琰之後。

正是因為這份年輕和身體康泰之相,才讓喬琰的大權獨攬越發可怕。

“她雖未曾如那梁冀大將軍一般鴆殺帝王,也未曾行窮奢極欲、拓建園林之事,然梁冀修皇女台十丈,為洛陽之標示,大司馬修長安新路,為長安之典範。梁冀得勢下屬升天,大司馬掌權各處太守刺史皆出門下。如此一比,豈可因禍端之多寡而置之不理。”

這一番乍聽有理,實則全是在瞎扯。

袁耀忍不住在心中腹誹。

就說那條長安新路,當年他是恰好來此地見證過其盛況的。

若無這條新路的建造,通過民眾喜好傳聞之說相傳,這長安帝都的種種變革就算是有了報紙的存在,也不可能這麼快地推廣到天下去。

這和梁冀修建皇女台以彰顯自己的權柄威風哪裡是一回事。

再說太守刺史皆出自她的門下這事,劉揚怎不看看,若非通過了喬琰的這般篩選,偌大一個原本仿若空殼的大漢到底要如何立足於此。

靠著劉揚那張嘴嗎?

不過該說不說,劉揚是還挺能說話的,尤其是在字字句句都出自於他的真情實感的時候……

這是發自肺腑的感想啊。

袁耀想到這裡,悄無聲息地翻了個白眼,就聽到劉揚接著說道:“諸位,天下所患者,莫過於名為君子實為小人之輩。我父仁善,又為聲名所累,且誠心相信大司馬並無篡權之心,此事也隻能由我與

諸位共勉而為了。”

那被王允派來的府掾打斷了他的話茬,問道:“敢問殿下,我等可有兵馬在手?”

這人雖隻是個府掾,但二公門下的府掾大多不是單純聽從上頭指令行事的,而是並無名士引薦路子,又並不想直接走弘文館門路出仕的,打算先積攢些經驗、觀望一番朝堂局勢再說。

這其中也包括了此人。

他帶著腦子聽的劉揚的這番話,從這最後一句對劉虞的評價中聽出了點潛藏的意思。

劉虞仁善,且不相信喬琰會做出什麼謀逆的舉動,甚至,若是按照王允在司徒府中所說,劉虞可能根本就不打算讓這個兒子作為他的繼承人,而是打算另外挑選一名宗室子弟,在將來作為傳承之人。

這樣說來,劉虞曾經在幽州的下屬中隨同他來到長安的這部分,也就是組成了護持皇城金吾衛的這一支,很可能根本就不能聽從於劉揚的指揮。

那麼問題來了,在手中無兵的情況下,他們要如何發起宮變之類的事,將喬琰給借機拿下,又要如何處理可能出現的善後問題呢?

經曆了今年的旱災蝗災,民眾好不容易得到了些安定的生活,而這些都得歸功於喬琰,她若是在此時遭到了謀害,到底是她在言行舉止之間有不妥之處,甚至生出了取代漢室的想法,故而被誅殺,還是因功高蓋主,劉虞挑唆他的兒子對著喬琰先下手為強呢?

在民眾這裡必然有一番自己的評判!

這是極其危險的。

但他也知道,自己是代表王允來與會的,隻要嚴格遵循王允所說的少表達情緒的準則就好,不必非要和劉揚抬杠,所以那一係列的隱憂和質疑,在此時都變成了一句話——

你既然有此心,兵權在哪裡。

在場之人裡反正是沒有的。

袁耀雖是袁術之子,但袁術活下來的那部分舊部也基本留在了潁川境內,配合新上任的潁川太守袁渙建立防線,並不在長安。

這其中到底有沒有喬琰預防袁術勢力在長安城中生亂的考慮姑且不論,總之結果就是,袁耀的身邊隻有小貓二兩隻。

王允是司徒不是太尉,是沒有過問軍事的權力的,甚至因為當年董卓之亂中他一部分統兵的失誤,被喬琰刻意剝奪了統兵職權,也無人敢在其中說個不字。

淳於嘉就不說了,武力值可能還沒有劉揚高。

至於其他可能會被劉揚給拉攏到的存在……

這位王司徒的府掾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猜到幾分。

總之不會是什麼有力挽狂瀾之力的奇才。

大概也就是劉揚這等敢於頂著大司馬風頭作案的,才能在聽到這樣的問話後,並不覺得這是對他行動底牌的質疑,反而覺得他們這番除賊複漢的實操可行性還很大。

他回道:“自趙雲前往洛陽後,京兆尹地界的演武練兵之職就空缺出來了,不知可否勞煩王司徒舉薦士孫大夫出任?”

“此外,我父親麾下的鮮於都尉與我的關係尚可,或也

能為我等助力。”

他說的這個鮮於都尉並不是金吾衛的鮮於輔,

而是其弟鮮於銀,

此時並未出現在這裡。但袁耀直覺,按照劉揚的這番說辭,這種“或也能為我等助力”,有極大的概率是對方已經和他在私底下達成了協定,隻是並未親自出現在這裡而已。

袁耀剛這般想著,忽見劉揚轉向了他,不由心頭一跳。

在這一刻他不由想到了他剛來到長安的時候,劉揚跟他所說的話。

他說不知道劉虞屬意於將他放在什麼位置上,但不管怎麼說都該當符合他的身份,那麼——

“我也已準備向父皇舉薦子煦為南陽太守。”

南陽?

袁耀差點沒當場跳起來,卻被離席的劉揚給按了下去,“子煦,我知道你對於此事也很著急,那南陽位於劉景升的麾下,乍聽起來也不像是個好地盤,但你且聽我說說這選擇的緣由。”

“若按照你父親生前所統轄之地,以及你汝南袁氏的聲名,該當讓你駐軍潁川,以抗曹賊才是,然那現任潁川太守袁曜卿同樣出身不凡,且這官職委任業已塵埃落定,大約是無法變更了。南陽便是第二個選擇。”

“一來南陽距離司隸不遠,一旦長安有變,可隨時調兵入武關直撲長安,成為我方一路武裝助力,二來在理由上也說得通,畢竟,若是由子煦出任南陽太守,既是對荊州劉景升的威脅,以防其生出什麼不必要的心思,也可說,這是為了讓子煦在側支援潁川,成守望相助之勢。”

“你們看,這樣一來,是否我等也並非手無寸鐵?”

劉揚努力說完了這番話,自覺此刻眾人的一瞬沉默都是對於他能想出此等好主意的讚美。

得虧他前幾日往弘文館中走了一趟。

直接能被他收入囊中為他所用的“股肱之臣”是沒見到,倒是聽到了一番關於能否先取下南陽,進一步扼殺劉表生事可能的話。

劉揚當即覺得,這正是他出頭的機會,那也是個極其適合於袁耀的位置!

“安排是好安排,但今年官職調度已很頻繁了,先後拿下益州和幽州,另有徐州戰線在交手,已有些顧此失彼。”淳於嘉思忖了一番後回道:“殿下若真要提及此事,不若等到明年開春吧,也好讓袁郎君在長安城中先學習一二。到時候要舉薦起來也容易些。”

“我也這般認為。”那司徒府府掾也如是說道。

他並不知道,袁耀這個有過在喬琰麵前舉報袁熙來長安經驗的家夥,方才那幾乎要起身的驚愕,根本就不是出自於年輕人的沉不住氣。

他眼見對方也“急於”去做那南陽太守,心道這袁公路的兒子倒是和劉揚是一路貨色的人。

可惜今年不是他們適合於做出這般舉動的時候,還是暫時先壓住這股苗頭再說。

就算真要做,也得是在一個時機更加成熟之時。

劉揚朝著這兩個明顯要更加權威的人看去,心中的不滿情緒幾乎在一瞬間想要脫口而出,卻想著自己還需要拉攏這兩方

為自己所用,不是他在這裡顯示自己脾氣的時候,又吞咽了回去,隻是問道:“不能先旁敲側擊地提一句嗎?”

若是在今年提出,還能打點感情牌呢……若是拖到明年的話,豈不是還得嚴格按照實力來篩選了?

劉揚雖然不知道袁耀到底有幾斤幾兩,按照他所聽說的袁術在豫州的表現,大概是不太行的。

他這欲言又止的語氣倒是讓淳於嘉二人聽出點名堂來了。

在一陣說不上來是何種氣氛的麵麵相覷之中,淳於嘉說道:“倒也不妨試試看……”

至於能不能成功,可能就要看運氣了。

或許,還要看一點袁耀此人的臨場表現。

不過若說表現的話,袁耀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他趁著夜色,直接翻牆跳進了隔壁的屋子。

那屋中的官員沒招攬幾個護院,自己的耳力又不太好,這出夜襲的動靜一點都沒引起他的警覺。

袁耀鬆了口氣,感慨自己在長安城中住的幾個月裡,倒是還沒將自己打獵捉雞的身手給落下,又連忙朝著再隔壁的一間翻了過去。

夜間的宵禁讓他找人都不太容易,又為了防止被劉揚發現他的舉動,沒敢直接在白日裡有所行動,隻能這般操作了。

好在,等又過了個院子後,這裡便是個大司馬府中下屬的屋子了。

被護院管事按住了賊人的動靜驚醒,法正從睡夢中驚醒,一出門進了院子,就和目含激動之色的袁耀來上了一出對視。

法正:“……”

等等,袁術的這個兒子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使?

可在聽完了袁耀說出自己來意後法正又覺得,他這哪裡是腦子不好使,分明就是太好使了!

能不能有這個穎脫而出的本事不要緊,能有這個站對了立場及時報信的能力,顯然要更重要。

“你明日一早就先閉門不出,我去尋人彙報此事。”法正生怕袁耀又忽然反悔,做出了什麼打草驚蛇的舉動,-->>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