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夫人移步。”加茂伊吹輕輕點頭,“我還有幾句話想問。”
考慮到族人對加茂遙香所持有的盲目敵意,加茂伊吹攔下了要帶她到側室院中安置的四乃,先將人領去了自己的院子。
他有許多尚且沒能想通的事情,如果不就此問清當事人,恐怕再難找到更好的機會獲得答案。
黑貓早早便聽說了風聲,明白是原作人物登場的節點已經到來。雖說將加茂伊吹近幾年的變化都儘數看在眼裡,但它依舊有些擔心他的心情,已經在院子門口等了許久。
加茂伊吹回來時,一人一貓僅是隱蔽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完全看出對方的內心所想。他帶加茂遙香進了房間,黑貓則悠哉悠哉地趴回了太陽下的空地,同時幫加茂伊吹守好大門。
加茂伊吹輕輕抬手,示意女人隨意坐下,自己則走到一旁取來一包茶葉。家中的傭人在得知他即將返回時就會為茶壺添滿開水,倒是正方便他招待加茂遙香。
但孕婦想必是不能喝茶的,於是他隻在自己的杯子中放了些細碎的葉子,為對方倒了杯白水。
加茂遙香已經從剛才的萬眾唾罵中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此時正坐在加茂家嫡長子的房間中,麵上猛然浮現出幾絲局促與尷尬,連手腳都不知放在哪裡才好。
“請不必緊張,我想再確認一些細節,日後為你與這孩子做打算時才能更加妥善。”加茂伊吹的語氣不熱切也不冷漠,“之後的問題或許有些私密,但絕不是想要令夫人感到難堪。”
加茂遙香若有所覺,她極快地抬眸,目光在加茂伊吹臉上一掃而過,又低下頭道:“……很感謝少爺今日出言相助,我都明白的。”
將茶杯舉至唇邊的動作微微一頓,加茂伊吹輕歎一聲,說道:“無論如何,我要為父母親與族人的所作所為道歉。”
加茂遙香輕輕搖頭,沒有回話。
“還請夫人再為我講講當天發生的事情,”加茂伊吹將手機倒扣在桌麵,按照他近年逐漸培養出來的習慣,錄音機已經開始運轉,“除了……我希望能儘可能詳細一些。”
因回憶起痛苦的經曆而麵色發白,又因年輕人的話中關於私密部分的暗示而羞恥又難堪,加茂遙香臉上顯出複雜的神態,在短暫的掙紮後,終於下定決心開了口。
她的語速很慢,聲音也極輕,尾音一直微微打著顫,提起加茂拓真將她強行按在床上時,捂著唇角才能勉強遏製住作嘔的欲望。
加茂伊吹的右掌在她麵前一攔,示意她不必再說,又起身從床頭的抽屜中翻出幾塊單獨包裝的酸味梅乾,放在了加茂遙香麵前。
“我母親懷孕時,吃這個會感到舒服很多。”加茂伊吹笑了笑,“我很喜歡它的味道,平時總是備著一些。”
隻是微微猶豫一瞬,加茂遙香便撕開了塑料包裝,將梅子塞進了嘴裡。
舌尖壓著其上泛甜的糖粉,起初隻是為了不拂了主人家麵子的想法逐漸發生變化,最終還是被這可口的味
道打動。
她驚訝地朝包裝袋上的商標瞟去,
雖說不知是否能夠買得起加茂伊吹平日所食的品牌,
卻還是將其記在了心間。
加茂伊吹將她的動作收入眼底,重新坐在座位上,麵上的笑意沒有變化,又問道:“好些了嗎?”
加茂遙香驀然將被自己無意識展平的包裝袋重新揉進手心,發覺剛才甚至盯著所謂的高級貨發起了呆,她更感到一陣難言的燥意。
匆匆點了點頭,她緊張地捏緊了手指。
“那麼,我的第二個問題是……”加茂伊吹並非沒有意識到接下來要說出的內容對加茂遙香而言是種怎樣的折磨,卻還是平靜地問了出來。
“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後,夫人沒有采取任何應急措施嗎?”
這個問題殘忍而直白地撕開了和諧的假象,將加茂遙香於懷孕一事中最令人詬病的一點攤開平鋪在桌麵之上,強勢到令人避不可避。
族人之所以會侮辱加茂遙香為心思不正的卑賤侍女,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認為她並未按時服下避孕藥,是懷著僥幸的心態想要一舉得子。
加茂伊吹心中也有同樣的疑惑。
如果加茂遙香對加茂拓真與懷孕排斥到了這種地步,作為一名應該擁有最基本兩性知識的成年女性,她不該不明白沒有防護措施的深入交流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我醒來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買避孕藥。”加茂遙香眼中閃過幾絲迷茫與慌張,似乎實在不知該如何繼續解釋,“七十二小時內口服……我服藥的時間絕對在時限以內。”
她幾乎哽咽,絕望道:“藥店明明說有接近九成的避孕率,為什麼偏偏是我中了招。”
加茂伊吹沒有質疑她的說法,邊拿起手機發送消息邊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