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勒斯的警察難得做了件認真負責的好事,為了抓捕喬魯諾歸案,這群身負公職的草包廢物們簡直算得上傷筋動骨。
本該最為正派的警察局中日日都是煩躁疲憊的叫罵聲,直到真將手銬鎖到喬魯諾的雙腕上,他們才終於能喘息一瞬。
可他們這樣努力,最終隻得到加茂伊吹一句過於隨意的回複,光是看著喬魯諾那不知是否是故意做出的驚訝表情,在場的警察們的心頭都升起了一股悵然若失的無措感。
“就、就這樣嗎?”像是一直期待的好戲突然宣告閉幕,一位警察麵上的表情是說不出的失望,他不甘心地追問,“就放他走嗎?”
加茂伊吹也很無奈,但他此時實在抽不開身處理其他事務。
那不勒斯的工作已經進入收尾階段,日本使團馬上就會啟程前往同樣作為熱門旅遊城市而常有大量人群聚集的羅馬。
前段時間,那裡發生了不小的咒靈襲人事故,等到抵達以後,恐怕紙麵上的工作量會驟然減少,戰鬥場麵則將愈發頻繁地出現。
羅馬的下一站是米蘭,之後還要前往都靈等地。
意大利甚至還有沒在咒術界控製範圍內的城市,需要從零開始的工作數也數不清,加茂伊吹已經分不出精力去應付其他事務。
於是他向身旁的術師使了個眼色,那青年手腳麻利地打開身後的背包,從其中拿出了大摞現金,很快在辦公桌上碼起了一麵袖珍的紙幣牆壁。
如此直白的補償措施看呆了辦公室中的警察,也讓喬魯諾對加茂伊吹的身份更加好奇。
他緊緊注視著那微微皺著眉、似乎正為此時的情況感到為難的少年,聽對方開口道:“雖然這樣做或許會辜負大家前段時間來的努力……”
“但看到這位先生時我才想起,那天好像的確是場意外,與他沒什麼關係。”
“似乎是車輛突然失控吧,”意大利的警局不是用來講道理的地方,加茂伊吹隨口胡謅道,“他應當也是嚇了一跳才會突然逃走——這樣看來,我無論如何也不該怪他。”
他頓了頓,瞥了一眼喬魯諾,並沒被對方古怪的神情影響:“夏日炎熱,有勞先生們這些日子的奔波,這是一點感謝費,不成敬意,就當是我請大家喝杯啤酒好了。”
警察們看看桌上比他們的工資更豐厚的補償金,又看看態度堅決的加茂伊吹,最後看看同樣顯得十分茫然的喬魯諾,最終重新擠出阿諛奉承的笑容。
“我們辛苦些不算什麼,隻希望能為加茂少爺討回公道就好。”
當他們再轉向喬魯諾時,表情便又故意端起一副大人物的架子,仿佛連開口都是一種屈尊降貴的施舍:“至於你,如果下次再招惹到哪位沒這麼心善的大人物,恐怕……”
警察們拿捏著腔調,沒將話說完,為人留足了想象的空間。
直到與加茂伊吹一前一後走出警察局時,喬魯諾還依然有些緩不過神。
他原本在
等待過程中打好的腹稿全部作廢,加茂伊吹那突如其來的大度使一切都變得奇怪起來,喬魯諾甚至不知道此時是否算他欠了對方一個人情。
“那個……”
他試探著開口,“先生?”
眼前的少年腳步未停,加茂伊吹沒有回頭,隻是說道:“如果下次有機會再見的話,我一定能空出時間和你好好聊聊。”
似乎有輕微的歎息聲從前方傳來。
“不過抱歉,不是現在。”
委婉的拒絕叫喬魯諾再也難以說出更進一步的試探,既然沒必要繼續湊上前去,喬魯諾便自然地逐漸慢下腳步。
他注視著加茂伊吹離開的方向,隱約覺得,似乎有團迷蒙的霧如影子般籠在加茂伊吹的背影上,正隨著兩人之間慢慢變遠的距離愈發濃鬱起來。
一輛低調卻昂貴的轎車從街角駛來,身著白色西裝的短發青年從駕駛位走出,在微微彎腰問候後恭敬地拉開車門,直到加茂伊吹上車才遙遙朝這邊看來。
莫名的警惕之情在察覺到青年似乎皺起了眉頭的瞬間湧上心間,喬魯諾克製著做出撇開視線的示弱舉動。
在令人感到極為漫長的對視中,那青年率先轉過頭去,而審視的目光消失的一瞬間,喬魯諾所感受到的威壓與攻擊性便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轎車很快駛離原地,從那個方向判斷,他們大概是要前往海岸線旁的某處。
那不勒斯不該有哪位日本人能享受如此尊貴的待遇,單純的富豪身份還不足以同時讓一個年幼的孩子被警方如此重視、又擁有顯然不甚平凡的護衛與司機。
更何況,喬魯諾尚且還對初見那日出租車所遭遇的事故感到耿耿於懷。
他有種無比強烈的直覺。
——那場事故正是由甚至沒朝前追來一步、麵上也毫無驚慌之色的加茂伊吹一手造成。
出租車在事發後很快便被警方拖走,以未能找到失主的理由被當作報廢車輛進行了拆解處理,喬魯諾沒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