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數月,加茂伊吹終於又見到了闊彆已久的老友。
即便布加拉提隻是平靜地躺在床上,仿佛僅僅陷入一場深眠,加茂伊吹也依然能從對方蒼白的麵色中體會到一種缺少生命力的空洞與虛弱。
大概是對布加拉提靈魂離體的事實有了先入為主的認知,望著麵前這具安靜到過分的軀殼,加茂伊吹很難生出與旁人類似的、麵對生離死彆時所特有的悲傷之情。
他定定地望了布加拉提一會兒,很快轉去打開行李箱,從其中掏出了一件血跡斑斑的衣服,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使衣袖中的刀片割開了指尖。
憑借赤血操術的驅動,即便加茂伊吹手指上的傷口並不十分深刻,他的出血量也遠勝於相同情況下的普通人。
殷紅的顏色順著加茂伊吹纖細的指尖淅淅瀝瀝地滴在地上,他一手將衣服上的某個部位抻平攤開,一手則不斷揮動,仔細地繞著布加拉提的病床繪製出一個巨大而詭異的法陣。
對日本咒術沒有任何了解的外國人們幾乎屏住呼吸。
喬魯諾輕輕碰了碰福葛的手臂,用目光示意他到門外去做個照應,彆放人進來。
福葛快速點頭,離開後極輕地掩上了房門,喬魯諾又從房間內部將門反鎖上,以防這宛如□□獻祭儀式的慘烈現場引起騷亂。
——眼前的一幕實在過於驚悚,難怪他會有如此謹慎的考量。
赤血操術會帶給使用者必要的自愈能力,在見到指尖滴落的血液正緩慢減少後,加茂伊吹沒有絲毫猶豫便劃破了第二根手指。
繪製法陣的速度再次加快,房間中似乎已經有某種能量不安地湧動起來。
怪異的感受使替身使者們麵色一變,他們身體微微緊繃,似乎已經進入備戰狀態。
造成這一切的加茂伊吹反而沒有太大反應。他隻是平靜地割破第三根、第四根手指,然後隨手用掌心的布料接住即將順鬢角滑落在地板上的汗珠,避免無關之物破壞陣法的效力。
如果加茂伊吹有充足的時間進行準備,他一定會將衣服上的圖案原樣拓下,在紙上練習過無數遍,再於此時瀟灑熟練地複刻出來。
但一切都過於匆忙,他怕抄在紙上的內容有所缺漏,乾脆把這件帶著血的衣服也一同帶了過來。
——這實在是個考驗繪畫技巧的工作。
加茂伊吹尚且無法以更加帥氣的方式完成陣法,隻好通過身體移動,一點點將每個細節補充完整。
好在這也是喬魯諾等人第一次見到類似的場景,絕不會因此覺得他是個不專業的詐騙犯。
陣法的首尾被一道血線連接起來的那一瞬間,洶湧的咒力宛若漲潮時浪花拍岸,猛地卷起加茂伊吹的短發朝後掀去,令他下意識後退一步,又立刻被迎上來的喬魯諾從背後扶住。
少年的胸膛已經足夠寬闊,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喬魯諾略高的體溫通過兩人單薄的外衣傳遞給加茂伊吹,令接收者想起了黑貓身上的溫度。
他心緒稍定,抬腳便用鞋尖踢花了陣法的一處邊角。
“準備工作大致已經完成。”加茂伊吹重新消除了陣法中湧出的咒力,他看向站在病房門口不敢向前的兩人說道,“在真正找到布加拉提之前,彆讓任何無關人士進屋。”
米斯達似乎有些猶豫:“那醫生和護士……”
“醫生和護士也不行,除非你想讓他們尖叫著叫來保潔和警察,一邊著手對病房進行緊急消毒,一邊忙著把我們送進監獄。”加茂伊吹的回應略顯冷硬,但的確很有道理。
他又轉頭望著喬魯諾,問道:“至於那些和布加拉提本身有關的小問題,相信在必要情況下,作為熱情的首領……應當也能全部處理好,對吧?”
加茂伊吹的話外之意十分明顯。
布加拉提依然需要注射靜脈營養並進行排泄,無論是喬魯諾還是加茂伊吹都不可能親力親為,但□□有太多不道德的解決方式可用,比如說事後殺光所有知情的醫護人員。
喬魯諾是個正義的家夥,所以可以將普通醫護人員替換為本就應當受到懲治的窮凶極惡之徒。這畢竟不是什麼高難挑戰,相信在被槍指著頭的情況下,專業知識的培訓很快便能顯現成效。
這當然不是唯一的解決方式,但加茂伊吹希望能借此讓喬魯諾意識到保護陣法的重要程度,積極配合他的行動,彆拿布加拉提的性命開玩笑。
“一次性拿出這麼多血可不是件容易事。”
加茂伊吹垂在身側的拇指與食指微微一搓,觸碰到刀口時又下意識地蜷縮一瞬:“尤其血液還是我的力量本源,我大概不會再這樣做第二次了。”
提起這事,加茂伊吹不禁想起兩麵宿儺在傳授他繪製方式時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