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愛折中,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如果加茂伊吹直接提出要將幼弟一同帶去高專,加茂拓真必然不會同意。
但如果他先爆出一個更加驚人的決定,比如說將要前往東京校報道,那加茂拓真就很難再去關注他的其他條件。
咒術界有明確的勢力劃分,東京由五條家與禪院家把持,京都則是加茂家的大本營。
禦三家的後代從來隻會就讀於家族勢力範圍內的咒術高專,這是壯大己方力量的重要方式,也是表現忠誠的最基本手段。
加茂家從未有任何一位術師走出京都,正如同東京校也絕對沒有任何一個接收加茂族人的先例。
“你在開什麼玩笑!”
加茂拓真怒極,卻不敢再對加茂伊吹毫無顧忌地大呼小叫:“你本就比正常進度遲了半年,樂岩寺校長願意接收你入學,已是破例之舉,你不要忘恩負義!”
加茂伊吹冷笑一聲,他隻反問道:“我曾經與樂岩寺大人相處過數月有餘,他是怎樣的高尚之人,我再清楚不過——若是知道我在家中被生父這樣羞辱,他絕不會站在您那一邊!”
“更何況,我倒想問問父親,”加茂伊吹炯炯有神的目光直直射向男人,麵上的笑容中浮現出些許玩味之意,“您難道真認為現在是學校選我,而並非我選學校?”
加茂拓真的臉色幾經變化,最終定格在強忍憤怒的陰沉之上。
他屈辱地吞下在加茂伊吹這株逐漸顯出偉岸身形的樹木上結出的一切苦果,隻固執地威脅道:“加茂家的術師絕不能到東京校報道,如果你執迷不悟,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加茂伊吹微微眯眼,他注視著加茂拓真,不放過男人臉上每一個透露出外強中乾本質的微小變化,並未再因如此無力的威脅產生任何退縮之意。
“怎麼?如果我真去東京校報道,您難道打算剝奪我的姓氏,就此與我斷絕父子關係?”
加茂伊吹興致勃勃,他問道:“那看來您對自己的基因還算自信,也不知憲紀長大以後,是否也能做到和我相同的程度。”
書房內陷入一瞬間門的死寂。
加茂伊吹正好戳中了加茂拓真的痛處。
畢竟他此時是族內最為看重的嫡長子,如同五條家也不確定絕對能有第二個五條悟降生一般,加茂家也一樣無法懷有任何僥幸情緒。
——珍惜加茂伊吹已經是族內上下最為強烈的共識,就連加茂拓真都無法更改。
於是加茂拓真甚至以痛恨的目光望向加茂伊吹,最終做出他人生中在長子麵前的首次讓步:“你隻能到京都校報道。”
“……但如果你要帶走憲紀,我會允許。”
自這句話後,加茂伊吹度過了七歲之後最為神清氣爽的一晚。
儘管加茂憲紀因乍然脫離母親的懷抱而不安地哭鬨了一段時間門,但還好加茂荷奈也並非每時每刻都親自看顧這孩子,在傭人的幫助下,加茂伊吹長久地
將幼弟抱在懷中,
很快便將小孩哄睡。
這似乎為兩人未來長時間門平和相處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第二日,
加茂伊吹的日程排得極滿,他早早便動身離開本家,直奔京都高專,前去拜訪樂岩寺嘉伸。
他們之間門應當算有一段師生情誼。
愛徒上門拜訪,一向不言苟笑的樂岩寺嘉伸到底還是顯出幾分欣慰,尤其是加茂伊吹在經受一番曆練過後還能熟稔地衝泡出口感正好的熱茶,他更是感到滿意。
“你表現得很好,遠遠超出了咒術界的預料。”樂岩寺嘉伸輕抿一口茶水,“高層有意直接批準你成為特級咒術師,但我建議他們放慢節奏,不知道你是否理解。”
加茂伊吹眉眼彎彎地笑,他伸手從茶幾上捏起一塊點心,在塞進口中之前回道:“樂岩寺大人是提醒我人外有人,還需戒驕戒躁。”
“不止如此。”
樂岩寺嘉伸將茶杯放回原處,他目光幽深,直白道:“你要擁有與名聲相等的實力,才能坦然接受旁人極高的讚譽,如果不變成更加強大的存在,往日的悲劇隻會再次上演。”
明明是內容類似的告誡,加茂拓真的威脅隻會令人感到不屑與可笑,樂岩寺嘉伸的教誨卻的確在加茂伊吹心中敲響了警鐘。
少年收起笑容,他鄭重地點頭:“伊吹明白,多謝樂岩寺大人指點。”
加茂伊吹的態度十分端正,樂岩寺嘉伸便無意再進行更深入的對話,轉而問起另一件事:“按照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