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從那個誰都沒能想到的入口隆重登場的禪院甚爾,加茂伊吹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時身體微微顫抖,牽扯起胸前的傷口如撕裂般疼痛。但他真的因為喜得意外收獲而感到開懷至極,直到被走到身邊的禪院甚爾一把按住頭頂,這才逐漸安靜下來。
加茂伊吹抬手拭掉眼角的淚花,望向表情略顯沉重的男人,知道對方在意他的傷勢,便故意輕鬆道:“我大概三分鐘前還在談論和你有關的話題。”
“我和這位先生打賭說,或許你會馬上出現在我麵前——你幫我贏下了這個賭約。”
禪院甚爾輕笑一聲,他的視線沒什麼分量,仿佛隻是隨意瞥向江戶川亂步,卻令感官敏銳的名偵探產生了一種被凶惡猛獸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
儘管還因為禪院甚爾竟然真打破了超推理的計算結果而感到好奇,但無論如何,求生的本能總會在人類心中占據首位,於是江戶川亂步變成了一隻受驚的貓咪。
他朝後跳了一步,雙手捏住椅子背部,顯出不加掩飾的防備之意。
加茂伊吹驚訝於他的敏感,卻並不認為禪院甚爾會對明顯與自己有合作關係的夥伴產生敵意,便自然地猜想:或許是男人的身形與氣質太有威懾力了。
於是他去拉著禪院甚爾坐下。
判斷了江戶川亂步的危險程度,禪院甚爾又將難掩乖張狠戾本性的視線朝太宰治投去,雖說順著加茂伊吹的力道坐在了病床上,卻依然向外傳遞著青年難以察覺的威懾信號。
——他知道自己或許有些草木皆兵了,但羂索所說的內容與加茂伊吹的情況完全一致,他必須儘可能警惕起來。
“多謝你對伊吹的照顧,”禪院甚爾遲遲才接上加茂伊吹的話音,他朝江戶川亂步極輕地點了點頭,“接下來,不省心的家夥就由我來接手,不會讓他摻和進麻煩事裡了。”
這話聽上去像是警告,不太禮貌,仿佛要自作主張地令加茂伊吹與旁人劃清界限。
就連才走過來的太宰治也饒有興趣地盯著加茂伊吹的反應,好奇一向擅長平衡之策的十殿首領在麵對友人略顯過分的發言時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但出乎江戶川亂步與太宰治預料的是,加茂伊吹隻是笑笑,甚至沒表現出任何不讚同之意,而是坦然為兩方介紹了彼此的身份。
“這位就是我之前一直提到的摯友禪院甚爾,這兩位則分彆是來自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和隸屬於港口黑手黨的太宰治。”
加茂伊吹眉眼彎彎,心情很好,說道:“甚爾來了,很多麻煩事就會迎刃而解了。”
他用一句話將禪院甚爾的發言變為保護性質,在雙方簡單問過好後,房間中有些緊張的氛圍又再次和緩下來。
太宰治對禪院甚爾很感興趣。
加茂伊吹的病房在五樓,禪院甚爾上來時沒引起層層把守在樓下的十殿人員的關注,又輕鬆到如履平地——太宰治下意識將中原中也作為比較對象,在掃
到男人蘊含著極強爆發力與攻擊性的身體之後,又默默否認了對比出結果的可能。
與心中已經生出了許多想法的太宰治不同,江戶川亂步顯然更在意禪院甚爾出現在橫濱的理由。
名偵探在確定加茂伊吹正扣著禪院甚爾的手腕後,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目光從男人的頭頂一路掃到鞋底,半是驚訝半是疑惑地感歎道:“你現在應該出現在梅田才對啊。”
至於加茂伊吹本人,他在禪院甚爾出現後就相當放鬆,明明剛才還在討論著幾乎可以被稱作人生哲學的內容,此時便已經興致勃勃地思考起將向江戶川亂步討要的獎勵。
弱者總會下意識將依附強者作為生存的唯一指南,但毋庸置疑,加茂伊吹不在普通定義下的菟絲花的行列之內。
而能僅憑“存在”
這一事實令一向顯得深藏不露的加茂伊吹露出萬事無憂的愉悅表情,隻要是好奇心稍重些的正常人類見到這一幕,一定會不自覺向禪院甚爾多投去一些目光。
注意到這份關注,禪院甚爾雖然仍漫不經心地笑著,指尖輕輕在病床的床單上劃來劃去,周身卻隱約透露出一股浮躁之意,使加茂伊吹立刻發覺了他的反常。
青年轉頭和他對上視線,目光並沒停留太長時間便又轉回,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介紹完雙方身份,沒等有誰發起下一個話題,加茂伊吹便下了個直白的逐客令:“甚爾突然來訪,對我來說是個驚喜,正好我有些話想和他聊聊。”
“今天……”加茂伊吹的眉眼間浮現出些許無奈之意,“恐怕不能再招待兩位了。”
禪院甚爾與加茂伊吹之間的距離很近,又有一種外人難以融入的氣場,儘管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還有話想說,甚至後者進門來還沒有獲得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