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會出現疑惑情緒是很正常的反應。
織田作之助在太宰治的介紹下加入港口黑手黨,雖說不殺人的原則與他本身的戰鬥能力相悖,但畢竟他甘願領取微薄的薪水過活,森鷗外從未強行逼迫他執行暗殺任務。
至少在森鷗外眼中,拋開他企圖讓織田作之助成為港口黑手黨對抗Mimic的棋子不談,兩人之間沒有仇怨。
——對方現在還不知道這個計劃的存在,不該向加茂伊吹告狀。
加茂伊吹的態度是否會被織田作之助的一麵之詞影響,是目前森鷗外最關注的事情。
如果非要在十殿和織田作之助之間兩相權衡,森鷗外隻能選擇保留前者。
雖說港口黑手黨已經憑借十殿的支持在龍頭戰爭中把握大勢,但他不得不考慮到織田作之助在加茂伊吹心中的重要程度。
一旦十殿和港口黑手黨決裂,那他所要麵對的就不一定是力量的折損,甚至可能會站在十殿的對立麵上。
於是,森鷗外很快調整了表情,他笑著問道:“是不是織田君和組織之間有什麼誤會?我還沒聽人說過他有脫離組織的打算呢。”
他向加茂伊吹表示自己從未有意為難織田作之助,希望對方能將事情的原委闡明,至少給港口黑手黨一方辯白的機會。
“我不是在暗示什麼,”加茂伊吹失笑,他看著剛才的鬆懈狀態立刻消失殆儘的森鷗外,為自己沒先將情況講明說了句抱歉。
“我隻是考慮到,畢竟作之助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小說家,總有一天會離開組織,如果他沾染到某些叫森先生難以放手的機密事項,反倒是為森先生添了麻煩。”
加茂伊吹似乎有些無奈,眉眼間也浮現了淺淺的憂慮之色。
他與森鷗外對視,卻字字句句都在向織田作之助訴說心中的擔憂:“我們每次分彆都要時隔許久才能再見,我難免害怕自己有看顧不周全的地方,您應該也能理解。”
“我明白加茂先生的意思了。”森鷗外鬆了口氣,他的情緒好了很多。
“雖說橫濱和京都的距離不算太遠,但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與工作,也不可能像初中生似的、每到周末就小聚一次,會掛念彼此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看了看織田作之助,嘴角的弧度不自覺地加深,吐出一句保證:“我向您承諾,至少一年之內,我會無條件同意織田君的任何合理要求,包括脫離組織。”
加茂伊吹發覺森鷗外似乎意有所指,他不想在與織田作之助有關的問題上出現任何差錯,便又開口問道:“為什麼是一年時間?”
“嘛——”森鷗外笑笑,他麵色如常,耐心地解釋起如此決定的理由。
“畢竟我接任港口黑手黨首領之位的時間還不算太長,又遭逢龍頭戰爭這樣大的變故,彆說是組織的前路,說實在的,我連一年後的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呢。”
加茂伊吹懂了。
一年中,可能發生變化
的因素太多,
小到織田作之助因某種原因放棄了夢想,
大到本就地位不穩的森鷗外已經做不成首領。
此時對方願意做出有明確時間限製的保證,竟然也算得上彆具一格的嚴謹。
“您說的有道理。”加茂伊吹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森鷗外繼續玩笑般說道:“而且,就算你們平時不會總是見麵,一年一次的頻率也不算過分,加茂先生總要再來橫濱,有了這樣一個約定,我也不怕那時聯係不上您。”
“等一年之後,加茂先生再來與我‘續約’,若是港口黑手黨的發展步入正軌,我一定要代表整個組織專門感謝十殿在龍頭戰爭期間的支持,還請加茂先生一定賞光。”
加茂伊吹笑著應和,心中感歎森鷗外不愧是能從私人醫生直接躍升為組織首領的能人。
他將談話間的分寸拿捏得很好,對待比自己小上近二十歲的加茂伊吹時,既給足了合作者的尊重,又不失年長者的威嚴,每句內容都正好落在正確著地點的靶心,無論怎樣解讀都有餘裕。
公事說罷,私事談成,一直壓在加茂伊吹心中的重石總算沒那麼讓人喘不過氣。
加茂伊吹為了織田作之助來到橫濱,過程實在曲折,好在結局不錯。
——側麵分析黑貓的態度,加茂伊吹基本可以得出“織田作之助已經脫離危險”的結論,此時又解決了最後一絲隱患,他總算能夠安心返回京都。
隻不過,加茂伊吹在看向織田作之助時,總覺得好友的表情有些沉重,不像是爭取到了對他極為有利的承諾,而像是被提醒了什麼刻意忘記的存在、從而感到緊張起來。
——總不至於是因為自己貿然將他的夢想告訴森鷗外而感到不快吧。
加茂伊吹隻笑自己想得太多。他與織田作之助認識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