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伊吹其實並不在意加茂荷奈的想法。
自從理解整個世界不過是一方人為搭建的巨大舞台之後,加茂伊吹對包括生母在內的許多人就都喪失了愛或恨的情感。
他想不通造成他過往悲劇的一切究竟是旁人的本性使然還是命運推力難以違抗(),但他已經學會不再為難自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因此隻管朝前奔去。
但這幕落在五條眼中,又有番不同的意思。
想必加茂荷奈與五條觀點相同,因為不過是在簡單了解了母親近日生活的情況後的不久,加茂伊吹便被人請到了許久未再去過的院子之中。
與其說是有段時間沒有踏足加茂荷奈的住所,不如說,加茂伊吹已經很久沒見過母親了。
女人自加茂拓真死後便緊緊關上院門,再沒走出本宅中僅剩的、能令她感到安心的領域一步。
她對丈夫的死因心知肚明,但無法揭穿兒子大逆不道的罪行,也無法做到再以絕對的平常心態麵對新任家主。
加茂荷奈一向活得糾結又不快樂,她靠一層虛偽脆弱的假象甚至將本人蒙蔽,一旦有誰揭穿這片阻隔現實惡意的薄布,她的真實內裡就再也藏不住,連自己都覺得厭惡。
加茂伊吹去找她時,一起帶上了加茂憲紀。
早就學會走路的男孩像隻橫衝直撞的小熊,在傭人緊張目光的注視下,熟門熟路地鑽進了加茂荷奈的院子。
按理說,加茂憲紀應當沒在記事的年紀到這來過,自加茂伊吹十三歲歸國後將他接走以來,他與養母接觸的次數幾l乎屈指可數,更彆提認得養母的屋子。
但他偏偏腳步歡快,毫不猶豫,甚至在撞開房門後直接跑到了加茂荷奈麵前,準確地找到了已經太久沒有見麵的養母。
加茂伊吹走進院子時正好聽見幼弟稚嫩的聲音。
“母親!”
男孩朝加茂荷奈的懷抱中投去,後者下意識彎腰去接,並不熟練地將其摟在臂彎之中,以尷尬的姿勢僵硬幾l秒,這才遲遲想起可以將其舉起放在膝頭。
也正是在她隨起身而抬眸的這個瞬間,她與背光立於門口的親生兒子對視,自丈夫死去之後,第一次有機會仔細打量這位徹底打破了家族平靜表象的“罪魁禍首”。
但她也分明知道,加茂伊吹不過是想獲得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身為母親,她沒資格批判長子的選擇,因為她既然賦予他生命,就不可能眼睜睜看他被命運磋磨致死。
“……母親。”加茂伊吹也喚了一聲,語氣卻與幼弟截然相反,音調很輕,帶著股微不可察的試探意味。
他甚至沒有踏過門檻,隻是克製地站在距離進門還有一步遠的位置,靜靜地望著加茂荷奈,似乎還是個不知事的孩子,因無措的心情而隻得等待她的指示才能行動。
加茂荷奈抱起加茂憲紀,她認真地將加茂伊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感到對方好像又有長高,身體也變得更壯實些了——仔細想來,母子間的分
() 彆明明並非從奪位一事開始。
她實在錯過了加茂伊吹人生中太多重要的時間。
加茂荷奈心中不禁反思起來:自長子出生至今的十七年中,雖說她與加茂拓真從未有過爭執,卻也實在不算過著令人十足心安的日子。在她的選擇之中,加茂伊吹曾做過很久棄子。
她半垂眼眸,又對上懷中孩童天真純淨的目光。
“你能來看我,我也感到非常高興。”她輕輕說道,伸手撫摸加茂憲紀的額頭,“我隻是不明白該如何麵對你,或者說,該如何麵對成為了毫不稱職的母親的自己。”
加茂憲紀眨著眼睛,伸手去蹭女人臉上的淚痕。
“憲紀也很想念母親。”他奶聲奶氣地說道,卻沒意識到以上發言並非是在說給他聽。
加茂伊吹沉默幾l秒,他抬步,走進了這個房間。
——他也一並走進了加茂荷奈的心。
或許是加茂伊吹早早讓加茂憲紀認路識人以觸動加茂荷奈的招數起到了絕佳效果,或許是長久的分彆本就使加茂荷奈的愧疚於心底紮根生芽。
加茂伊吹提起十殿在海外的擴張活動將在意大利開啟、並需要一位可靠的心腹作為首領的代言人行動時,加茂荷奈甚至主動詢問了他的想法。
“任務的難度並不算大,完成的關鍵在於忠誠度與話語權的高下。”
加茂伊吹耐心地為她解釋了這位代言人所需要執行的日常工作:“如果您願意,實則可以將意大利當作散心的去處,隻用進行基本的決策,剩餘的事務自然有經驗豐富的部下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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