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雪是被薑家阿姐在大霧中撿回來的。若不是薑家阿姐,拂雪恐怕早已迷失在濃霧中。
薑家阿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找到拂雪的(),她說自己隻是慣常在城郭附近走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心中好似牽掛著什麼。這是她長久以來的習慣,偶爾,薑家阿姐會拖上自己的愛人阿竹一起去城郭外閒逛。兩人就是在那時撿到了拂雪,據薑家阿姐說,當時神情迷茫的拂雪正朝著城門走去,薑家阿姐拉住了她。
“或許是這條長命鎖牽引我找到你的呢?”後來,薑家阿姐說笑著提起此事。她對拂雪身上的紅繩銀鎖莫名在意,但拂雪卻說不出這條長命鎖的來曆。
拂雪身上有許多秘密,但薑家阿姐卻忽視了這些,就像忽視城外的濃霧一樣。
拂雪被薑家阿姐帶回了城裡,暫時下榻在一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小木屋裡。薑家阿姐說,旁邊的小木屋原本住著一位慈祥的老人,但老人某一天出門後便沒再回來。他不會回來了,木屋過一陣子也會被拆掉,所以拂雪可以暫時住進去。
老人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不會回來?這些,薑家阿姐都沒有說。她依舊無憂無慮地微笑著,或許在她心裡,這並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於是,老人和木屋的過去,就像籠罩城池的濃霧一般,在迷惘與遺忘中散去。
城市分為“城”與“郭”兩部分,城牆有厚厚的兩堵。“築城以衛君,造郭以守民”,城與郭都是市民們能夠自由行走的地方。但城牆外麵的世界被大霧籠罩,沒人知道濃霧中隱藏著什麼。百姓們不被允許離開城池,也對城池外麵的世界絲毫不好奇。他們滿足於當下平穩安樂的生活,生活中最大的煩惱或許是鄰居有點鬨騰。
相較之下,城郭中的霧氣要稍淡些許,至少一丈之外能看見人影,城內的霧氣則更少,隻是薄薄的一層,縈繞在行人的腳踝。
街上車水馬龍,行人步履匆匆。拂雪逆著人流往前走,周圍喧囂熱鬨,但每個人的笑聲與交談都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有些模糊失真的背景音中,拂雪看見路邊小販的攤位上,一隻巴掌大小的手爐蓋子一掀,噴出了一口灰。青銅製的手爐像是活過來了一半,一邊在原地打著轉,一邊不停地噴著灰,像是被嗆到了。攤主見了,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計,連忙跑過去安撫它。他摸了摸手爐的蓋頂,拍拍它的耳柄。
就在攤主蹲身的間隙裡,一對木屐大搖大擺地從他身邊“走”過,明明沒有麵目,卻給人以趾高氣昂的觀感。它步步遠去,所過之處留下一個個灰黑色的印子。
窈窕的女郎撐傘而來,似是覺得人群擁擠,她合上傘將其收了起來。拂雪眼神掃過,卻見那遮陽傘的頂端突然睜開了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與她對視。一雙充滿知性的眼眸出現在非人的器物之上,拂雪先是下意識地覺得違和,隨後層層湧上的便是荒謬與不適感。拂雪也說不清這是為什麼。
拂雪擰眉,下意識地揉了揉眉心。似乎有哪裡不對,但她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她心中生出
() 幾分不詳的陰霾(),但抬頭時?()?『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街市又是一片太平盛世的安康和泰。
或許器物與人共舞,並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吧。那些許的違和感很快被忽略了過去。拂雪四處張望,她想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似乎忘了很多東西,但又好像什麼都沒忘。換一個人身處此地,恐怕很快便會習以為常,然後去地方官府上登記名姓然後居住下來。但拂雪不打算久住,她還記得自己是無極道門的掌門,她有自己未儘的責任與義務。薑家阿姐說她是在城郭附近遇見她的,拂雪便想著去城郭看看。
“女郎,要來一隻紙鳶嗎?用米漿新糊的,可牢靠可結實了。”
“飴糖!成色漂亮的飴糖,可以攪著吃的飴糖!”
“水飯,新撈的水飯!新撈的水飯鎮心涼,半截梢瓜蘸醬欸——*!”
拂雪逆著人群,往城郭方向走去。她神情冰冷,與周遭平順和樂的百姓格格不入。她獨自前行,如同一場逆旅。
市井喧囂聲越來越遠,霧氣越來越濃。忽然,拂雪在城池邊緣停下了腳步。
她看見了一塊碑,刻字的石碑。她下意識地念出石碑上的字,那股似有若無的違和感再次席卷而來。
“永……”拂雪眉頭緊鎖,“……永久城?”
……
變神天,熔岩大道。
崎嶇的山路,崢嶸的地表,長年累月的岩漿倒灌,在通往上界的地髓窟附近鋪設出一條毒火流淌的赤紅大道。叫不出名字的礦物肆意增生,像大地裸-露在外的筋脈與骨骼。它們深紮在坑坑窪窪的黝黑土壤中,像一根根暗紅的釘刺。即便土地並非活物,一眼望去卻能感受到大地的痛苦。
火山的噴發是有一定規律的,無論想要前往元黃天還是想要下潛至變神天,如果不能在火山噴發前離開,便會湮沒在赤色的火海之中。
許多魔修看準了這一點,他們會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