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

聽聞最差也不過是身體虛弱的杜延心情放鬆下來,他們家和農戶不同,有職有財,不說養個富貴閒人,但總能給楊原謀取個輕鬆些的閒職,讓他平淡的生活下去,基於這點,他道:

“身患蟲蠱還能保住性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倒也是。”韓盈點了點頭,對這句話也很讚同。

畢竟現在對寄生蟲基本上沒有啥治療手段,她有吧,但治療結果也很玄學,大約是人能活著,但還能活多久就很看運氣——又沒有CT,誰知道寄生蟲在體內擴散到什麼程度,即便是大部分會因為習性固定在了腸道和肝膽,也不代表偶爾有幾隻會想來個全身遊不是?

這麼看運氣的事情,也不怪人們將其神秘化。而韓盈本著遇到一個就科普一個的想法,開口說道:

“這與蠱無關,古人認為此蟲憑空而生,不過是察覺不出其因,臆想所致。你們兄弟一人既然已經知道了原因,日後少吃生食,注意潔淨,自然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

說著,韓盈走到了門口,她拿起來豬胰子,嚴格遵守著七步洗手法洗起來自己的手。

杜延也沒想到過往正常的飲食會有這麼大的問題,他不敢回想自己過去吃了什麼,強撐著沒有露出恐懼,用手在楊原的後背拍了一下:

“聽到了嗎,以後不能再吃生魚膾了!”

楊原年齡雖小,卻也聽明白了自己怎麼得的這病,此刻正沉浸在自己身體裡有蟲子的恐懼中而小聲抽泣,聽哥哥這麼說,他立刻回道:

“魚裡麵全都是蟲子,以後全家都不吃魚了!還有,還有豚,豚裡也有蟲子,牛也有,以後……”

“沒必要這樣。”

眼看著被嚇得不輕的楊原將本就匱乏的食譜不斷擴大,即將變成史上第一位素食主義者的時候,韓盈趕緊製止道:

“要是這樣,你以後什麼都不用吃了,煮熟煮透就好,蟲子也是肉體凡胎,滾燙的沸鍋裡煮上一刻鐘,什麼都活不下來的。”

“真的?”止住繼續下數的楊原對著韓盈問道。

“當然是真的,一會兒就有護工過來拿藥過來,等你喝完,好起來,稍微改改習慣就好了,肉還是要吃的,不然怎麼補身體?”

韓盈寬慰了楊原,又對杜延正色道:

“對了杜延,這藥你也得喝一份,你們兄弟一人同吃同住了十幾天……我也不好說,就當是預防吧,以後食具和其它器皿儘量分開使用,過會兒會有人過來撒些石粉消毒,對了,你們不要亂走動,隔壁還有染了風寒的人,要是傳染給你們就不好了。”

杜延本就給自己也來一碗驅蟲藥,韓盈這樣的安排正和他意,於是立刻出言道:

“韓醫放心,我會看好楊原,不會隨意外出的。”

“那就好。”韓盈還有事情安排,她客套了句,隨即便走了出去。

看對方離去,杜延坐在了榻上,哄著弟弟等藥送過

來。

他明白,韓盈不隻是防止隔壁風寒的人傳染自己,更是防止他們兄弟一人身上的寄生蟲,在接觸中有可能傳染給他人。

沒等太長時間,一位年齡更大的女護理端著藥過來,這藥光聞著味道,就讓人口鼻泛起來苦意。

兄弟一人完全不想知道喝起來會是什麼感受,尤其是楊原,他直接縮到了牆角,還拿被子蒙上了頭。

看他的模樣,杜延極其無奈,不過女護理對這種情況已經很熟練了,她道:

“沒事,我來喂吧。”

說著,女護理就到了榻邊,揪人,捏鼻,灌藥的手法極為嫻熟,一碗藥下肚,楊原苦的趴床邊直吐舌頭,女護理給了他一碗清水簌口,轉頭又看向了杜延。

“我自己來!”

看的發懵杜延一個機靈,端起來藥碗便開始硬灌,苦意瞬間從舌尖蔓延到舌根,杜延臉扭曲了一下,卻不敢停止,強行將整碗藥全喝了下去。

女護理滿意的端著空碗離去,徒留被苦的靈魂出竅的兄弟一人在榻上躺屍。

而另一邊,韓盈連忙把醫屬裡的女醫們叫來重新調整排班。

杜延和楊原的到來讓韓盈的雷達迅速亮起,她想過會有人跨縣求醫,但隻限於周邊縣城,就算是有更遠的,也得過了冬天再來,可這兩兄弟證明,她還是低估了病人為了治病的急迫,不過,這不是最麻煩的,問題最嚴重的,是她給出去的都是驅蟲藥!

這代表接下來,將有一大波患有各種寄生蟲的病人不斷湧來,其中必然會有通過糞口和接觸傳播的,甚至病入膏肓直接救不回來的——將死的病人很難說不會做點兒什麼,她必須提前做好預防,包括隔離地點、藥物儲備和防止出亂子以及後續處理的人手。

嗯……還得讓人把鄉下周幺她們叫過來,這麼好的學習機會,絕不能錯過!

韓盈雷厲風行的安排了下去。

中藥隻要對症,治療效果就會極其明顯,楊原上午吃的藥,下午就有了反應,就是跑完茅房後,直接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怎麼哄都停不住。

看這情況,杜延直接沒了進去看一眼的心思,拽著楊原就回了屋。

醫屬的女醫們極有鑽研精神,充分領略了什麼叫做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從護理口中知道來了罕見寄生蟲病患者後,紛紛圍過來觀看,邊安慰著小孩兒,邊把望聞問切又全來了一遍,好一陣討論,甚至還有人當場往竹簡上記,等把病情表象認識的差不多了,這才心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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