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遲疑間,淩守夷似有所覺,眼睫微動,漫睨來淡若飛雪的一眼,眼裡不帶任何感情和情緒起伏,看她的目光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夏連翹渾身一僵。
她的不自在落在白濟安的眼底,白濟安倏忽喊她一聲,“連翹,過來。”
她鬆了口氣,立刻如蒙大赦地跑了過去,也沒再留意身後淩守夷的反應。
淩守夷低眉斂眸,安靜地聽著遠處夏連翹和白濟安的隱隱約約的談話聲。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
就這樣,懷著沉重的心情,夏連翹一路隨琅嬛等人回到湘水村。
這些凡人一連數日都被關在銷-魂閣內,往來見到的都是些狐臉的妖精,早已嚇得戰戰兢兢,魂不守舍,看到他們這一行人,流著眼淚納頭便拜。
隻不過回到湘水村之後還不能立刻放回家,還得經過孟子真和淩守夷一番細致的身體檢查,確定無恙之後才能離去。
自古道醫合流,當最後一個人凡人的問診結束,淩守夷平靜地收回把脈的手,麵無表情道,“這些凡人精氣損傷得厲害,傷口經過銷-魂閣內的處理,無性命之憂,回去調養數日,少做重活即可。”
說到這裡,淩守夷又皺眉問了幾句這些凡人在銷-魂閣內的經曆。
幾個膽子比較大的都道,倒是沒受什麼欺辱,每天有人送飯送餐,隻是目之所及,都是奇形怪狀的妖怪,實在害怕。
“那在黑老大那兒呢?”夏連翹問。
她還記得這些凡人都是黑老大賜給胡玉嬌的。
眼前眾人聞言,紛紛露出迷惘之色,“黑老大?”
一問二不知。
再問就是不記得。
“不知是不是這黑老大有意抹去他們記憶。”李琅嬛憂心忡忡,“若真如此,那咱們的線索又少一條。”
白濟安:“若真如此,這黑老大必定性格謹慎。照胡玉嬌所言,黑老大修為深厚,勢力強大,這大澤內的妖精都奉他為主,要如何拿下他還得從長計議。”
“之前胡玉嬌說過,她修為精進是因為服用了不少大澤的仙草靈藥,”夏連翹提議,“淩道友不是正好要找水鬆芝嗎?不管有沒有詐,咱們明天不妨先去西麵的藏龍山看看?”
她說這話全是出自公事公辦的態度,“如果淩道友能成功凝丹,我們到時候再去找黑老大也算多一重保障。”
話音剛落,夏連翹就感覺到淩守夷好像是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斂眸收回視線,什麼也沒說。
怕什麼來什麼,待到傍晚,小腹一陣難以啟齒的熟悉的熱意傳來,夏連翹知道,傷心契又發作了。
可她如今跟淩守夷這麼尷尬的氣氛,她要怎麼去找淩守夷,難道直接跟他說,你能不能跟我做?
更何況,這幾日分明是淩守夷不願意搭理她在先。
蜷縮在床上,夏連翹汗濕枕巾,咬著牙,努力從欲-求不滿中保持一絲清明的理智。
雙腿發軟,
她一閉上眼,
眼前便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天在山洞裡的一幕幕。淩守夷姿容如雪,
冷淡如玉,非但打起架來果決淩厲,在山洞中也是一樣,步步緊逼,幾乎不給她喘息之機。這種差點兒被他逼死的感覺她簡直不想再經曆第二遍。
這幾天裡,她一直避免回想山洞裡發生的一切,這一想,渾身上下更熱得像被丟進油鍋裡。
默念幾遍清心訣也是無用,夏連翹深吸一口氣,翻身下床,打算到院子裡打點井水冷靜冷靜。
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夏連翹才感覺神思清楚一點,剛準備回房,轉身的刹那卻冷不丁撞入一道熟悉的白色人影。
“你、你怎麼在這兒?”夏連翹看著突然出現的淩守夷,磕磕絆絆,結結巴巴道。
少年沒有回答她的話,隻看她一眼,皺眉道:“你傷心契發作了?”
月下的少女麵色緋紅,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中衣,布料也被水浸透了,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整個人看起來局促又不安。
夏連翹不知道說什麼,抿了抿唇,“是。”
小院內顯而易見地安靜下來。
淩守夷纖長的眼睫漫落下來。
破天荒地,軟下身段,沒等她主動開口請求,“跟我來。”
一回生,二回熟。
夏連翹精神一振,跌跌撞撞地跟上淩守夷的腳步。
還是那間熟悉的山洞,那張寒玉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夏連翹看了一眼洞中陳設,總覺得這一次過來,洞裡似乎比上一次更加乾淨不少,又經過一番悉心布置,乾草間甚至還零落著些黃澄澄的,小巧可愛的乾花。
她跟淩守夷之間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
自覺地在寒玉床上坐定,夏連翹抬起臉,看向淩守夷。
四目相對。
女孩兒烏黑的眼裡滿含著顯而易見的忐忑不安,月光照入山洞內,眼底似乎也躍起一點,兩點的星光。汗濕的烏發一綹綹黏連在頰側,雙頰紅若胭脂。
淩守夷很想說些什麼,但他從來也不是善於言辭的性格,隻微微垂眸,攬過她肩頭,壓著她倒在寒玉床上。
如果說之前第一次的時候,是事發突然,兩個人都糊裡糊塗的。但這一次,兩個人的神思都很清明、理智。
也正因如此,夏連翹緊緊閉上眼,內心默默呐喊救命。
……為什麼總覺得比第一次更加難捱!
可能是因為前幾天一直在冷戰,淩守夷又是天生的冰肌玉骨,剛一接觸到他,她就顫動得厲害,渾身上下控製不住的戰栗。
感覺到一道視線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淩守夷看出來了。
可他沒有停手。
……就如她所說的,“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淩守夷摘下手套,垂眸,目光清銳冷淡如初地一寸寸掠過她通紅的臉頰,壓著她吻上去。
……就讓一切回歸到最純粹的解契上來。
耐心
而細致地舔過她的唇瓣,
骨節分明的手頓了頓,
一點點抻開她。道書所言,長生不老,先與女戲,互飲玉漿。夏連翹閉著眼不敢動,能清楚地感覺到有淡淡的降真香將自己合圍。當冰冷微軟的唇瓣落下時,她這才忍不住動了動眼睫。
正巧跟那雙玄黑的雙眼撞個正著。
少年容色冷清,冷白的臉上隻泛起點點微熱,烏發如流水般垂落在頰側。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清楚地感覺到淩守夷到底有多高,少年身姿俊秀挺拔,又因為是劍修,勁瘦而結實,她幾乎是被他楔入懷裡的。道教以為下丹田內炁上衝泥丸,瀝瀝有聲,咽歸丹田,謂之金液還丹。如今亦是如此,淩守夷扳正她的側臉,慢條斯理垂眸口允口及她口中津-液半晌,這才離開離開她的唇,貼在她耳畔,低聲:“思在丹田,中有赤氣,內黃外白,變為日月,徘徊丹田中,俱入泥垣,兩半合成一。”
雞皮疙瘩順著耳垂脖頸迅速往下蔓延,她全身軟得幾乎抬不起來,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竭力照著淩守夷所言。慢慢地,丹田內生出一道紅色的氣機,內黃外白,變為日月,慢慢地進入泥垣穴中,合二為一。
也在這是,淩守夷動了動,她終於疼得忍不住喊了一聲,“疼。”淩守夷頓時不敢再動,呼吸一促,頓了頓,給了她緩衝的時間,等她失神的雙眼漸漸重新聚焦。夏連翹倒吸一口涼氣,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看著儘在咫尺的少年清冷秀致的容色,猶豫半秒,指望這人是沒用了,回想上一次的折磨。在淩守夷微微睜大的視線中,夏連翹鼓起勇氣,翻身一把將他推倒身下。
……算了,還是她自己來吧。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