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丹對於修士而言是件不能掉以輕心,甚至於十分凶險的要事,一著不慎,結丹失敗,則無緣與仙途大道。
劉懷墉將手頭公務處理完畢之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到抱殘峰為淩守夷護持。
踏入抱殘峰之前,天現異像。
峰頂雲彩彙聚,流雲呼嘯,風雪漫卷起巨大的旋渦。
順為凡,逆為仙,修士本就逆天而行,路過的正陽劍宗弟子見到這一幕,便知是有師兄在衝關了。
而靜室之內,造成這異像根源的淩守夷卻十分平靜,同真正的凡人修仙弟子不同,他本體早已越過金丹期。
今日算是他第一次凝丹。
淩守夷呼吸平穩,綿綿淡淡,斂眸內視丹田,見周身經絡精氣下流,彙入下丹田內,頃刻間,丹田內五彩華光亂舞,精氣歸源,形成一顆顆五顏六色,形如露珠大小的氣團。
淩守夷不慌不忙,一遍遍內視丹田,精氣歸源,令那小氣團漸漸凝聚成一團拳頭大小的大氣團。
同時調息凝神,神抱住氣,意係住息,流轉全身經脈,上入泥丸,下歸丹田。
水鬆芝等凝丹材料早已在蒲團旁備好,淩守夷一邊以武火猛攻,一邊吸攝天材地寶個中靈氣,反複澆灌衝刷於那顆漸成雛形的金丹之上。
這一步尤為關鍵,心神必須比往常更為凝定,也正因如此更容易被心魔侵入。
倏忽,淩守夷目光一凝,麵無表情看向眼前,隻見眼前群魔亂舞,心魔幻象隨之而生。
結丹時的心魔幻象對於修士而言十分凶險。有不少金丹修士,回憶起結丹時的幻象,還心有餘悸,不忘語重心長地教育後輩弟子,一定要守住道心,不可被心魔撼動。
但對於淩守夷這種心誌堅韌之輩,不過鬼蜮伎倆,一戳即破。他第一次凝丹時,就不曾被這些心魔幻象影響心神,更遑論第一次?淩守夷微微蹙眉,臉上露出嫌惡之色,正要掠過不管。
忽然,少年道子身形一僵,眼睫一動,原本綿綿汩汩,不慌不忙的氣息為之一亂。腰側,傷口崩裂,雪白的道袍漸漸有鮮血洇出,點點滴滴跌落在靜室木板上。
守在一邊的劉懷墉心裡咯噔一聲,暗道不妙,忙竭力運動靈氣注入淩守夷體內,
定是遇到心魔幻境了!
他本來以為他這徒弟道心之堅忍遠超他生平所見,這些心魔對他而言,不過區區小伎倆,一掙即出。
卻未曾想還是少年心性,劉懷墉歎了口氣,專心運轉靈氣,為其護持。
隻是劉懷墉看淩守夷的模樣心裡也覺納悶,難得好奇,到底是什麼心魔幻境竟也將他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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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
夏連翹坐在石階上怔怔出神,若有所思。
她記得《問道》原著中的確曾有段劇情與道觀有關,但展開方式卻與眼下完全不同。
對此,她也隻能大膽推測是她蝴蝶效應所致。
這有點兒像打遊戲的時候存在
一條的true線,
她目前所接觸到的胡玉嬌、孟子真、妖市、銷-魂閣都是原著裡那塊需要添補的空白。
這段劇情講的是有大妖與仙門勾結,
借道觀遮掩,私底下拿活人煉丹,行凶作惡。《問道》對這段劇情著墨不多,幾乎一筆帶過,這麼看來,這隻大妖應該便是黑老大無疑。
而那仙門……
《問道》世界觀中的仙門若論起勾心鬥角,利益交換,比凡人界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比如仙門中有一位淩守夷的死對頭。
其人出生於仙門三宗五姓之一的元家,名喚元伯功。
元伯功是世家年輕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與淩守夷關係交惡,一直想在仙門議事中取而代之,占有一席之地。
為此沒少乾什麼醃臢事,李琅嬛玉露瓶破碎也是他在私底下作的手腳。
她記得元伯功曾經在下界培養過許多勢力,黑老大應該就是元伯功的手下。
這段時間,夏連翹和李琅嬛曾有過同樣的疑惑。玄之觀位於永州境內,與正陽宗同為凡人界三大宗門之一的奉天宗便坐落在此處。
瀟湘大澤人畜失蹤案頻發,按理來說,奉天宗早該派弟子來清繳妖邪,為何遲遲沒有動作?
奉天宗與元伯功關係曖昧,這是原著裡鐵板釘釘的事實。
黑老大此地耕耘多年,卻還未被奉天宗弟子剿滅,這三者私底下的關係幾乎一目了然。
如果黑老大活人煉丹這件事是真的,那失蹤的梁桂香與張月映豈不是命在旦夕?想到這裡,夏連翹生生打了個寒噤,心下一沉,騰得站起身來。
她不敢耽擱,連忙找到李琅嬛說了自己的發現,當然還特地隱去了一些不該自己知道的信息。
李琅嬛壓根沒有懷疑她的意思,對她幾乎交付了全部的信任,當下就答應下來,“好,我會注意。”
算了算時間,胡玉嬌的飛劍傳書也差不多發回。
兩個人盤算著剛走出山門,遠遠就看到一道劍光自遠方飛來。
收了飛劍,李琅嬛揭下書信看了一眼,對她說:“胡玉嬌生性謹慎,不敢親自出麵,隻著人買通了玄之觀弟子將我們塞進觀內。”
黑老大錢玄祖鮮少直接參與玄之觀內的管理,諸如收徒之類的事宜向來便交由監院與堂主一同決定。
這幾天監院與黑老大都不在觀內,夏連翹和李琅嬛隻見到了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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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堂內,一縷香煙嫋嫋上浮。
玄之觀的堂主年約四十上下,姓叔,生得一雙小眼睛,尖嘴,高顴骨,頜下生著幾撮細長的胡須。
被胡玉嬌買通的道士朝人行了個禮之後退回了門口守著。
叔堂主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圍著她倆上上下下不斷打量。
置身於對方露-骨的視線下,夏連翹皺著眉有些不適,心裡猜測這位叔堂主的真實身份,根據他的長相和這些妖怪的取名風格來看,這位難道是個老鼠精?
老鼠精一
雙小眼睛連她們一根頭發絲也不肯放過,把她一人從頭掃到腳,又撚著胡須問了她與李琅嬛幾個問題。
何方人士?年歲幾何?家裡可有親眷?
夏連翹沒有過這種經曆,說不緊張是假的。李琅嬛可能看出來了點兒,輕輕拉了拉她的手。
在琅嬛的陪伴下,夏連翹這才冷靜下來,努力保持平心靜氣去回答這老鼠精刁鑽的問話。
跟她相比,李琅嬛的表現就明顯比她老練許多,也冷靜許多,全程對答如流。
許是賣胡玉嬌一個麵子,這老鼠精倒也沒怎麼為難她們,一擺手,就吩咐那個把她們領進來的道士帶她們出去。
從客堂裡出來連翹略微鬆了口氣,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竟然全程就被她這麼輕易地給混了過去。
引客的小道士走在前,夏連翹跟在他身後。
道士雖然被胡玉嬌買通,對她們態度卻非常冷淡,帶著她們拿了衣服,又繞了一圈,介紹了一下這道觀內的規矩與禁忌,衝她們冷冷道:“觀內規矩不多,每日作息均以梆聲為號,不得違犯。亥時熄燈之後不得隨意走動,記得,丹房是煉丹重地,若無諸位執事允許,不得擅入。”
說罷,便將她們一路帶到了圜堂,讓她們先跟著打坐修煉,如有不會的地方大可去問圜主。
玄之觀的圜堂很大,夏連翹幾個人到的時候,圜堂內早已滿滿當當坐滿了人,看起來都是凡人,有男有女,甚至連翹還驚訝地看到了有幾個小腹微凸的孕婦也赫然在其中。
這些孕婦讓她有點兒在意,屏著呼吸,連翹輕手輕腳地來到當中一個孕婦身邊,找到個無人的蒲團坐下,故作青澀地學著這些人打坐入定,實則豎起耳朵傾聽這周圍的聲響動靜,不聽則已,一聽夏連翹也有點兒懵。
她以為這黑老大必定彆有有心,卻沒想到這圜堂內所教授的竟然真的是道教呼吸吐納入靜之法。
怕圜主看出蹊蹺,夏連翹也不敢表現得太明顯,稍微留了個心眼便專心致誌地“學”打坐入靜。
新手打坐經常會出現心不靜,神不定的問題,考慮到這點,夏連翹每隔一會兒就動動胳膊,動動腿,轉轉眼皮底下的眼珠,所幸沒有被覺察出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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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打坐修行結束之後,身邊的人都陸陸續續動起來,夏連翹也趕緊抓住機會詢問起她身邊這位孕婦。
她身邊的這個孕婦,看起來近三十歲的年紀,長臉,雙頰內凹,眉尖也微微向內收,看起來有些苦相,神情麻木。
“姐姐你懷有身孕也在此地修行嗎?”她故作初來乍到,好奇地問。
孕婦抬起頭,瞥她一眼,冷冷扯了扯唇角,沒有說話,轉身就走。
孕婦太高冷,連翹碰了一鼻子灰,她也沒繼續糾纏,乾脆利落地轉頭去問彆人。
結果這些人的態度是一個賽一個的冷淡,隻掀開眼皮冷冷看她一眼,一聲不吭。
“就像行屍走肉。”
圜堂門口,跟李琅嬛彙合之後,夏
連翹是這麼評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