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來的是李琅嬛。

白濟安和薑毓玉一走,夏連翹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屋裡的裝飾,正琢磨著到底是哪位田螺姑娘的手筆,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敲響。

李琅嬛抱著一束花走進門,恰巧和夏連翹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少女訝然一怔,臉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欣喜,烏發在半空中漾開一個活潑的弧度,朝她快步跑來,“連翹!你醒了?!”

“琅嬛!”夏連翹訝然地跟著坐起身,仔細觀察了一番李琅嬛的狀態。

天知道她被抓走的那幾天最擔心的就是琅嬛。

眼前的少女麵色雖然蒼白,但雙眸精神奕奕,俊俏爽拔,看起來沒受什麼重傷。

夏連翹這才鬆了口氣,“太好了,你沒事。”

“我能有什麼事。”李琅嬛說,“倒是你,昏睡了三天,把我和白道友都嚇得不輕。”

“下次可不能再這麼莽撞了。”將懷中的花放下,李·媽媽·琅嬛扶著她躺回床上,神情有些複雜地看著她,歎了口氣。

夏連翹:“……”

她覺得,她其實已經不用再躺著了。

奈何李琅嬛對她的身體狀況十分關切、鄭重,輕忽不得。

拿了一個枕頭墊在她身後,讓她靠著,李琅嬛在床邊的小幾上坐下,給她剝桌上的橘子吃。

“我昏迷的這幾天有發生什麼事嗎?”夏連翹問。

她雖然方才也問了老白,可老白沒跟她多說。

李琅嬛知道她要問什麼,早就做好準備,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緒,就將司馬元蘅與奉天宗的事說了。這也是之後白濟安回到湘水村告訴她的。

夏連翹心裡咯噔一聲。

司馬元蘅?!

那個司馬元蘅?惡毒女三司馬元蘅?

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老白和司馬元蘅這時候就見過麵了?

她陷入思緒。

不過這也難怪,錢玄祖和奉天宗有勾結,司馬元蘅出現在玄之觀的地界不足為奇,原著裡差不多也該是這個時候見的麵。

再看琅嬛女兒L,還是一副一無所覺,一心搞事業的模樣,杏眼清冽,眉眼認真。

比起司馬元蘅,李琅嬛的注意力則更多的放在那些與她們一同出逃的凡人身上。

“白公子與淩道友這幾日已將眾人妥善安置,你不用擔心,安心養傷就好。”

木已成舟,更何況,正主都不在意了,她這個時候也做不了什麼。夏連翹無奈之餘,隻能暫且將司馬元蘅的事放到一邊。

“曹大姐托我轉達你,叫你好好養神,”往她嘴裡塞了一瓣橘子,李琅嬛替她掖了掖被角,“等你好了,大家再來謝過你。”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夏連翹有點兒L窘迫。

李琅嬛莞爾安撫她,“不來謝你,她們不安心。”

夏連翹:“我知道了……”

“連翹。”李琅嬛忽然喊她。

“怎麼?”

夏連翹不解地抬起頭。

李琅嬛的神情在這一瞬之間變得十分鄭重,“我還沒謝過你。”

後退幾步,朝她打了個躬,少女抬眸,鄭重道,“多謝你替我們殿後。”

夏連翹:“!!!”

女兒L給她行禮!她何德何能能受此大禮!

她整個人瞬間僵硬,臉頰發熱,手忙腳亂地差點兒L從床上彈射而起,想扶起李琅嬛。

李琅嬛好像也知道她尷尬,一躬之後就沒再僵持。

火速直起身,就將她塞回被子裡,捋了捋她臉側散落的發絲。

被包成蠶寶寶的夏連翹:“……”

李琅嬛看起來也有點兒L不自在,和淩守夷生活多年,她為人雖疏朗通透,卻也不是很善於表達、處理親密關係,要不然也不會把夏連翹包成蠶寶寶。

怪害臊的。

少女臉色微紅,欲蓋彌彰地咳嗽幾聲,“你,好好休息。”

第四個來的是孟子真。孟子真看到她朝她微微一笑,“連翹你感覺如何?手伸出來,我替你把把脈。”

孟子真是凡人,她身上的傷勢他愛莫能助,唯一能做的便是開藥幫她調養。

他笑容很淡,看起來有些憂悒。

李琅嬛和夏連翹轉述過胡玉嬌與孟子真之間的是非恩怨。一看孟子真的神情,夏連翹立刻就猜出了個七八分。

“我其實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夏連翹斟酌著語句,說,“孟大哥,我想團團不是有意害我的,我其實不怪團團,她之前救過我。”

如果不是胡玉嬌收留,當時的她或許早就魂斷王老虎手上。

她說話的時候,孟子真隻垂著眼皮,安靜地替她診脈,沒作任何表示。

“我被關在丹房的那段時間。”夏連翹繼續說自己的,“曾有個小道士為我送來一粒吊命的丹藥。”

孟子真終於抬起眼,怔怔地看著她。

“當時我還想不明白是為什麼,”夏連翹道,“現在想想,應該是團團特地托人送來的,她或許也沒料到我那日的境地。

“一個人到底是好是壞,是善是惡,我想,我還是分得清的。”

孟子真唇瓣動了動,“連翹。”

看孟子真的表情,夏連翹就知道她的事是孟子真與胡玉嬌之間的心結之一。

她不太想聽長篇累牘的抒情和道歉,在孟子真開口前,及時打斷他:“琅嬛之前說過,仙道貴生,無量度人,團團本性不壞,我被她牽連不假,作為‘受害人’,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孟大哥你,我原諒她,不怪她。”

說完這一大通,不等去看孟子真是什麼反應,夏連翹就火速拉高被子,把自己埋在被褥裡。

“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接下來應該是孟大哥你與團團之間的事了。”

“連翹。”床前的人佇立良久,才緩緩開口,嗓音喑啞,“抱歉。我替她對你說聲抱歉。”

“還有,謝謝你。”

又過了一會兒L,門被推開,合上,孟子真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孟子真走遠沒多久,方才落荒而逃的淩守夷這才又折回屋內。

他手裡端著個托盤,盤中除了藥,還要兩三枝雪白的玉簪花。

夏連翹扒拉著被子冒出一個頭來,一看到托盤上的玉簪花就驚訝地睜大眼:“誒?”

“這個……”

淩守夷還緊張著,握著托盤的手緊了緊,故作平淡地垂眸,問:“怎麼?”

方才他借煎藥的理由從屋裡落荒而逃。

藥的確煎了,他親自照看的爐火。他通外丹術,煎藥對他而言不過大材小用,卻是頭一次總忐忑於這火候的大小是否合適。

想夏連翹她應該怕苦,就又問孟子真討了一顆蜜餞。

路過小院的時候,看到玉簪花開得正好,也順手摘了幾朵聊作妝點。

夏連翹沒正麵回答,而是問:“你知道我屋裡這些花是怎麼回事嗎?”

淩守夷再度僵硬。

夏連翹似有所覺,驚愕地問:“難道是你弄的?”

她看琅嬛帶花來看她還以為是琅嬛布置的呢。轉念一想,琅嬛鋼鐵直女的屬性應該沒有這個閒情逸致。

淩守夷斂眸:“可有什麼問題?”

夏連翹:“……”

這倒是沒有,隻是淩守夷這麼風雅,有點兒L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這比琅嬛布置的還要令她驚悚。

“沒想到你還有這等巧思。”不管怎麼樣,誇就對了。

更何況,屋裡的這些花也確實好看,看著就叫人心情明亮。

淩守夷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對上夏連翹那雙亮晶晶的,唯恐天下不亂的眼神,又頓住。

這什麼眼神。

他覺得彆扭,渾身上下,從耳根到脖頸,再到脊背一路燒了過去。

端著碗,悶聲道:“喝藥。”

“我自己來就好。”夏連翹伸出手,對上淩守夷看她的視線。

夏連翹:“……”

“你不會是,想喂我吧?”

淩守夷眼睫一動:“……”

夏連翹:“……”

他好像真的很想喂她的樣子。

既然是男女朋友了,夏連翹想想,便乾脆地鬆開手,故作平靜大方地說,“好,那你喂吧。”

淩守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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