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靜得落針可聞。
淩守夷看向夏連翹:“你走吧。”
夏連翹一愣:“小淩,你……你不和我們一起嗎?”
淩守夷口氣平和:“我有我該為之事。”
少年容色平靜,言辭淡靜,素白道袍隨風微動。
“曲滄風,白濟安,”他道,“保護好她一人。”
一片寂靜之中,還是曲滄風率先反應過來,鄭重道:“自當如此。”
夏連翹卻矢口否決:“不行!你不走我也不走!”
白濟安:“連翹!不要胡鬨!”
“我沒有胡鬨!”夏連翹深吸一口氣,看向白濟安,“白大哥!我與小淩是真心相愛的。小淩若不走,我也不走。”
淩守夷一怔,不解地看著她。
“我喜歡你,我想要和你一起!”她嗓音鏗鏘,唯恐言語不能表明心意,急切道:“之前是我不好,是我騙你!但這一次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這一次,她想要選擇淩守夷。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原著中的劍陣本就是朝著淩守夷而來的,她實在放心不下淩守夷一人獨自行動。
眼前的少年饒是表現得再平靜又如何。
當真的成功說服了淩守夷,她看他這般不為外物所動的神情,卻從中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冷落和寂寞。
似乎覺察到她的視線,少年眼睫一垂,便又將幽微的心思一一收攏。
眼底似冰雪化儘了變成了冷透了的泥。因為習慣了寂寞便也不覺寥落。
他,是不是早已預見她會離開?
他……他是不是早已下定決心?
夏連翹越想便越覺得呼吸急促,喉口像是被人掐住,心臟被揉成一團。
前幾日的朝夕相對,情深意切曆曆在眼前浮現,美好的時光如彩雲易散,琉璃易碎,轉瞬之間,就被摔了個稀巴爛,露出冰冷殘酷的現實來。
眼前的少年脊背挺直,腰背利落,肩膀上承擔了太多的重擔。
幼時孤苦,再到今朝被同伴提防戒備,刀劍相向。
人人都想殺他。
若他為人當真冷清矜傲冰冷無情也就罷了,偏他又外冷內熱,重情重義。
總是踽踽獨行,當真不寂寞嗎?當真不痛嗎?
她隻是想堅定地也選擇他一回。
想讓他知道,也有人堅定地選擇他。
夏連翹感覺自己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小淩,和我們一起走吧。”
淩守夷未料到她這一句,渾身不由一震。少年迷惘地微微睜大眼,瞳孔緊豎成一線。
夏連翹微微睜大眼,待回過神來時,便落入了個清冷火熱的懷抱。
淩守夷斂眸垂睫,抿緊唇瓣,用力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心口霎時間像被人擰了一把,又酸又軟,又翻湧起暖意來。
怎麼能不動容?
他靜靜地,
一眨不眨地瞧著她,
呼吸淩亂而急促,
目光一遍一遍描摹著她的眉眼,似乎要在這一刻將她刻入心底。
淩守夷這恍若最後一眼的目光讓夏連翹感到一陣隱約的不安,“小淩?”
這生離死彆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心裡咯噔一聲,剛想開口說話。
淩守夷定了定呼吸,在她耳畔低聲道:“我戀殺你。”
“所以我願意放你離開。”少年垂眸,抿去她鬢角碎發,語氣低沉。
“你!等等!”夏連翹一顆心不可自抑地劇烈跳動起來,大叫著截住他,“你等等!!你想去乾什麼?”
淩守夷不答:“……”
強行破除風露殿禁製勢必會驚動仙門,但天罡神劍是他的責任,縱他今日能放李琅嬛與白濟安一條生路,不將來龍去脈弄個一清一楚,他絕不會安心。
夏連翹心裡更急,還想在說些什麼。淩守夷卻似乎看出來了她意圖,不知順勢用了什麼禁咒,指尖輕輕在她後頸一拂。
她未曾防備,立刻就覺得渾身一軟,上下唇瓣像被人黏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睜大眼。他竟用當初床笫間的手段再來對付她!
淩守夷如此作為,明顯是早已打定主意。
元伯功這些時日盯他盯得太緊,禁製一破,元伯功勢必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屆時,他恐有身陷重圍之危。
他不可能令夏連翹一行人與自己一同冒險。
更何況禁製破開的同時,他也能最大程度上幫助她幾人轉移仙門注意力。
目光觸及到夏連翹不可置信的視線,淩守夷喉結上下滾了滾,到底是於心不忍,到底是心有掛念。
少年微微抿唇,伸出指尖輕撫她眼皮,遮掩住她的目光。
任由自己再放縱一次,作出了他不應在此時作出的承諾。
“我答應你。若……”淩守夷頓了頓,“事情順利,屆時我會在天門與你見麵,與你一同離開。”
可這一席話並不能說服夏連翹,她驚極,恨極,急得眼淚撲簌簌而落,無聲的眼淚瘋狂地在臉上縱橫交錯。她嗚咽著,恨不能衝上前一口咬死他。
淩守夷卻仿佛沒看到一般,垂睫輕輕拭去她眼角淚水。
轉而將她交付給曲滄風:“曲滄風,你也知曉,我生平沒求過什麼事,如今隻求你說到做到,保護好她。”
曲滄風神情複雜地點了點頭,“理當如此,我會竭儘所能護夏道友周全。”
淩守夷:“多謝。”
夏連翹軟綿綿被曲白一人扶著,無聲地睜大水汽彌漫的大眼,眼淚風乾在臉上,後知後覺地想起淩守夷說的“天門”。
她愣了一愣。
忽而記起。
天門。
是了。
原著中白濟安與淩守夷一行人正是逃至天門附近時,元伯功啟動的劍陣。
想到這裡,她又急得滿頭大汗,一時之間,想叫淩守夷不要去天門。
轉念一想,又怕淩守夷不去天門,元伯功不知在哪裡啟動劍陣,她就算想救也無能為力。
淩守夷收回視線,看向李琅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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