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佑寧城一夜太平,看守南蠻王的守衛們並未發現任何異樣,而南山腳下隻有祁昊宇和秦氏,從始至終裘媚兒都沒有露麵,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城中仍然不能放鬆戒備,祁朝燕念在祁幼安受傷的份上,讓席景盛暫代她在城中加強巡邏。
祁幼安畢竟是席景盛名義上的隊長,且兩人也共事過,相處倒也融洽,他聽聞祁幼安受傷,趁著傍晚休息的時候來到了王老大夫的藥鋪。
王老大夫年紀大了身體受不住,藥鋪早早就打烊了。
他聽到外麵敲門聲,讓乖巧聽話的小孫兒先去開門,自己則放下碗筷不慌不忙跟在後麵。
開了門,席景盛目光越過剛到腰間的小孩子,對著王老大夫拱手客氣道:“打擾了,請問小將軍可在裡麵?”
王老大夫看了眼他的衣著打扮就心中明了,長歎了口氣道:“你家少夫人把小將軍接走了,小將軍傷成那個樣子,命都快沒了,不帶回家好好照料丟在老朽這裡不聞不問像什麼樣子?”
他語氣平和倒也不算重,席景盛卻聽出了來自長者的責怪,神色尷尬地點了點頭,“您說的是,打擾您了。”
從王老大夫家離開,席景盛在路口徘徊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先去看看祁幼安,看過之後若真如王老大夫所說傷的那麼嚴重,再告訴大將軍也不遲……
他這般想著便去了,府門外卻是守著十幾個虎彪大漢,個個凶神惡煞,看他的眼神尤為不善,不等他說明來意便直接開口趕人,“你走吧,我們夫人交代過不見任何人。”
“這是為何?”席景盛一臉疑惑,“我是來探望祁隊長的……”
“夫人說探望大小姐的直接打出去,”為首的漢子冷冷打斷他,“尤其是披甲戴盔的。”
席景盛低頭看了眼自己來不及換下的盔甲,訕訕笑了下,“夫人這針對性未免也強了點兒,我也沒惹夫人啊。”
下一瞬,他卻似想到了什麼,神色忽然變了,“請問這位大哥,小將軍是不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啊?”
席景盛一直客客氣氣的,看樣子又是位品階不低的軍爺,一聲大哥讓那護院直接飄飄然,態度來了個大轉彎,“聽說是,聽說夫人看了大小姐一眼就暈過去了,跟大小姐一樣,被抬回來的。”
“果然如此……”
寧芳護犢子這事兒不僅佑寧城大多數人知道,祁朝燕手底下的那些親信也因祁幼安遲遲沒有出現在軍營猜得出來,能讓她接受不了,那必定是小將軍出大事了。
席景盛在原地愣了片刻,匆匆跑了……
從黃昏到夜幕,天色悄然變暗,數盞燈火照得屋內亮如白晝,下人們進進出出不斷,將一盆又一盆烏黑發紫的血水送出去。
寧芳焦急又擔憂地站在一旁,聽著微弱的悶哼,心也跟著抽抽的疼,哪怕她很想問問祁幼安的情況,也不敢出聲打擾。
她不信鬼神之說,卻在心裡一遍遍默念菩薩保佑,保佑她
的幼安平平安安……
寧芳的注意力全部落在自己女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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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嬤嬤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示意她過來些,“夫人,大將軍和五皇女殿下來了。”
生平第一次,寧芳身邊的老人像個剛來府上伺候的小丫頭般小心翼翼的說話,連梅清鈺口中的‘探望’都不敢轉述。
但即便如此,寧芳還是氣紅了眼眶,“讓他們滾!有多遠滾多遠!那賤人差點兒害死我家幼安,竟然還敢來,幼安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娘非要她抵命不可……”
“夫人說的是哪個?”
祁朝燕淡漠的聲音裡夾雜著懾人的冷意,她蹙著眉頭走進來,嗅到滿屋的血腥味眉頭皺的更深了。
梅清鈺自也聽到了,對上寧芳不加掩飾的厭惡眼神,苦笑了下,“伯母大概說的是我……”
“五殿下許是誤會了……”祁朝燕正要打圓場,話還沒說完,寧芳氣得渾身發抖,狠狠給了她一巴掌,“老娘說的就是她,還有你,我家幼安好好的,你領個披麻戴孝的賤人上門咒她,祁朝燕,老娘恨不得一頭撞死你!”
祁朝燕沒給她第二巴掌落下來的機會,緊緊握著她的手腕,“夫人你先冷靜一下……”
卻又是話沒說完,啪的一聲,響亮的巴掌落在她另一邊臉上。
寧芳卯足了勁兒,打完整個手掌都是麻木的,祁朝燕也懵懵的,下意識鬆開了她的手腕。
她抽回去,指著門外,“滾,老娘不歡迎你們。”
梅清鈺先回過神,頓了頓,抬手便脫喪服便歉意道:“對不起伯母,我沒有咒幼安的意思,是我思慮不周,我該換身衣裳再過來的。”
祁朝燕臉色難堪到了極點,她幾乎是壓抑著怒意緩聲說道:“六皇子昨夜不幸離世,五殿下剛忙完喪事從城外回來,得知幼安身受重傷立馬趕過來。縱使有不妥之處,也是一片好心,夫人你冷靜一些,吵吵鬨鬨成何體統?”
寧芳都要氣笑了,揪著祁朝燕領口把她拽到床榻前,“她好心?你是真傻還是假傻?祁幼安差點兒被她害死了你知不知道?但凡你問問昨夜活著回來的人,關心幼安分毫,說出來的話也不至於如此可笑。”
躺在床上的人兒呼吸微弱,臉上毫無血色,心口處拳頭大的血洞裡四五隻怪異醜陋的蟲子蠕動著,裹著血漿的身子細長如絲線,腦袋卻奇大,口器不停啃食著血肉,隻差一丁點兒,就要穿透臟腑了……
看起來異常可怖,饒是祁朝燕邊疆廝殺二十多年也禁不住倒吸了口冷氣,而寧芳仍是受不住,身子一軟又暈了過去。
宋澤蘭額頭上細細密密全是汗水,她眼神不好,低著頭幾乎要趴在祁幼安身上,也仍舊看得不甚清楚,唯有依仗著萬分的注意力和腦海裡熟練了千萬遍的經絡穴位走向。
聽到驚呼聲也隻是手上動作一頓,緊接著又沉穩冷靜地下刀,若非她診脈及時發現,再晚小半個時辰一旦那毒蟲蠶食臟腑就無力回天了……
祁朝燕眼疾手快接住寧芳,下意識
() 想要喊宋澤蘭這位素有小醫聖之稱的神醫,
又在張口的瞬間反應過來,
抱著寧芳快步走出去,“何軍醫呢?快把她找來。”
梅清鈺側身一旁讓開路,待祁朝燕出去後,便好奇走了過來,入眼血淋淋的幾乎染紅了著整個床榻,她還沒看清宋澤蘭在傷口裡搗鼓什麼,就被小滿拽著胳膊扯到了門外,“出去,好狗不擋道。”
“不管你信不信,本殿下絕不是故意的,本殿下是真的懼怕蟲蛇一類的東西……”
到了後半夜,難掩疲憊的宋澤蘭從房中走出來,正在打盹兒的梅清鈺當即清醒了些,她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站起來,“幼安還好嗎?”
“還好,五殿下先回去吧,等幼安醒了我會告訴她你來過了。”
宋澤蘭洗淨手上血跡,幫祁幼安包紮好了傷口,但她自己還沒來得及換下染了血汙的衣衫,“我去換身衣裳,失陪了。”
她轉身又要進屋,梅清鈺攔住她,從懷裡掏出絹布包著的香囊,“這是幼安的,等她醒了你幫我還給她吧。”
宋澤蘭愣了下,香囊其實是她的,佩戴了許久已經有些磨損了,奈何安安喜歡,寧可要這個也不要她新做一個。
平日裡也寶貝的緊,一直佩戴在身上,夜裡也要放在枕側,那會兒給安安換衣裳的時候她就發現不見了。
這會兒失而複得,她不自覺勾起笑容,伸手接了過來,“多謝。”
“是我該謝謝幼安,幼安又救了我一命,若無這能驅避蛇蟲的香囊,昨夜我的命怕是又搭進去了。”
梅清鈺至今想起來,仍是後怕,昨夜那無數蜂擁而來張牙舞爪的毒蟲和毒蛇,讓她再度回想起冷宮裡那些個難熬的日日夜夜……
“不是你撿的?”宋澤蘭凝了笑意,“那你是該謝謝她。”
生平第一次,宋澤蘭惱了那床上躺著的潑皮無賴,進了屋,便將香囊隨手丟在桌上不管了。
小月誤以為是梅清鈺的緣故,忙上前道:“少夫人,您消消氣,奴婢這就喊護院的過來把她趕出去。”
梨兒也附和著說道:“少夫人,沐浴的水已經準備好了,等您洗好出來定然不會見到她了。”
宋澤蘭也隻是一時氣不過,抿了口茶水,又將香囊拿起來放在祁幼安醒來一睜眼就能瞧見的顯眼地方,之後才去沐浴更衣。
她也不敢在浴室待太久,匆匆洗了洗換上乾淨衣衫便回來繼續守著祁幼安,一直守到次日清晨。
天蒙蒙亮,小月端著湯藥進來,看到她在給祁幼安把脈,有些擔心,“少夫人,大小姐還沒有醒嗎?”
宋澤蘭嗯了聲,收回手順帶給祁幼安掖了掖被角,“把藥給我吧。”
“啊?”小月下意識將托盤往懷裡帶了帶,“還是奴婢來吧,您不能再逞強了,奴婢瞧著您的眼睛昨夜就很難受了,還是得多養養,萬一傷了,大小姐一定會很內疚。”
宋澤蘭解覆眼白紗的動作頓了頓,很快又繼續了,“無妨,小月你莫擔心,昨夜用藥敷過,已經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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⑼本作者黎七七七提醒您最全的《小將軍賴上盲妻啦(重生)》儘在[],域名[()]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話音未落,她便風風火火走進來了,正好看見宋澤蘭動作,再一瞧小月手中的湯藥,頓時明了,“喂藥啊?我來就行。”
她三兩步來到宋澤蘭跟前,搶過她手裡的白紗,重新給她係上,“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