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被標記的坤澤君本能的缺乏安全感,對自己的乾元君會很依賴。
祁幼安擔心離開太久會讓她媳婦兒感到委屈不安,執意不肯坐慢悠悠的馬車,披了一身蓑衣便快馬趕回城南府邸。
飛揚的馬蹄濺起半人高的泥水,她卻不顯狼狽,揮舞的馬鞭透著彆樣的英姿颯爽。
到了府邸周圍,便又利索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看守的士兵,自己翻牆來到了後院。
她憑著對府裡了解,避開下人,悄無聲息回到臥室內。
這幾日梨兒一直在府裡給祁幼安打掩護,營造出大小姐在府裡的景象。
她性子比小月沉穩些,且容易害羞話不多,一副老實丫頭模樣,她說祁幼安在室內靜養,便沒有人懷疑,自也不會多問。
但兩天前祁朝燕將消息放出去,好事不出門外事傳千裡,加上背後推波助瀾,‘流言’便迅速在佑寧城這個小地方傳的沸沸揚揚,幾乎是無人不知,她的清靜日子也就到頭了。
短短兩天,為少夫人打抱不平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都吵著要見大小姐,她不僅要想辦法攔著,還要絞儘腦汁應對各種盤問……簡直是要難為死了。
如今主子露麵,她不可謂不高興,隻是一句大小姐脫口而出,臉上浮起的笑容就又沒了。
她歪著腦袋看了看祁幼安身後,目光又在屋裡巡視一圈,神色漸漸變得不安,“少夫人呢?怎麼沒有看到少夫人?奴婢聽說您要拋下少夫人進宮可是真的?少夫人那麼好的一個人,府裡人人都敬愛她,梨兒求求您不要拋棄少夫人……”
她說著,就要給祁幼安跪下,把祁幼安嚇了一跳,隨手把滴水的蓑衣丟到一邊,就過來扶住她,“不是吧?這才跟我媳婦兒多久啊,就這麼忠心耿耿的。”
梨兒因著她的調侃,臉色微紅,靦腆笑了笑,“大小姐,您彆戲弄我們了,奴婢知道您也舍不得少夫人,這事兒肯定不是真的,奴婢這就去把好消息告訴大家。”
“梨兒!”祁幼安可不想努力白費了,連忙拉住她,“傳言是真的,梨兒你求我也沒用,皇命難違,我這也是沒辦法,總不能抗旨不尊連累一家老小被砍頭吧?”
梨兒愣住了,喜色一點點消失,她原以為大小姐有心情開玩笑,那流言必然是假的,沒想到竟是真的。
她眼眶當即就紅了,冒著大不敬之罪憤憤不平,“您與少夫人情投意合,皇上他怎能如何狠心拆散你們……”
拆散是不可能被拆散的,但為防泄密,祁幼安目前肯定不會把真相告訴她,隻故作沉痛歎了口氣,打斷她再繼續說下去,“梨兒你先出去吧,容你家小姐靜靜。”
梨兒看她一臉落寞,傷心之餘又多了些同情,幾乎是強忍淚水點頭,而後抬袖掩麵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大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替您照顧好少夫人,您自己也要多保重!”
“……”
祁幼安心情很複雜,有點兒感動,但也覺得有點兒怪怪的,就像
人還沒死,就已經被哭墳了。()
不過這也是她自己做的孽,不能怪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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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甩出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到床邊翻找出前段時間藏在褥子下麵的匕首。
席景盛應當還不知道她回來,而她則需趁著這個間隙殺了裘媚兒,防止席景盛出麵救人。
她沒時間去摸透裘媚兒身上的古怪邪門之處,最好的辦法便是趁裘媚兒放鬆警惕的時候殺了她,讓她沒有機會用出那些陰狠毒辣的手段。
將匕首妥帖藏在袖中,祁幼安又來到梳妝鏡前,解下腰帶讓衣服鬆鬆垮垮掛在身上。
這些日子苦湯藥害得她沒胃口吃東西,但被媳婦兒哄著喝了些補湯,她隻是看起來瘦了點兒,氣色卻是不差的。
鏡中人眼眸清亮,麵色紅潤有光澤,寬鬆衣著的確讓她顯得清瘦懶散,但並不符合她想要的那種病弱無力感。
片刻踟躕,祁幼安將手伸向她媳婦兒的妝粉,將自己的臉塗抹蒼白後才放心地去找裘媚兒。
她撐著一把雨傘,踩著濕漉漉的青石板匆匆去往柴房,十丈之遙的時候才放緩步伐,一步三喘來到門前。
柴房緊閉,門上掛著的一把大銅鎖分外顯眼,將祁幼安阻攔在外。
好在藏在暗處的人還算有眼力勁兒,祁幼安不過輕咳一聲,他就立馬現身將鑰匙交給祁幼安。
祁幼安根本不願多看裘媚兒一眼,但可惜她手底下並無可用之人,隻能親自送裘媚兒上路。
打開房門那一瞬,祁幼安收斂眼中厭惡,看著蓬頭垢麵衣衫臟亂的裘媚兒,適當地表現出一個好色之徒該有的嫌棄,微皺著眉頭,“我不是讓人關照你了麼,怎麼還弄的這般灰頭土臉,想讓本小姐對你……心生憐愛?”
這話她是忍著惡心說出來的,裘媚兒聽到她的話也沒好到哪裡去,楚楚可憐的表情有一瞬猙獰,暗自咬牙才將殺意壓下去,也權當沒看見祁幼安眼中的嫌棄,“大小姐,奴婢沒有……”
她搖著頭,眼淚就似要掉下來,媚眼含情還帶著幾分欲語還休的委屈,“席軍爺……也是關心則亂才誤會奴婢,奴婢受這點兒苦沒什麼,隻要大小姐好好的奴婢就心滿意足了。”
這幾日雖未對她用刑,但下人們可沒少折騰她,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公主被低賤對待,祁幼安可不信她會如此寬容大度,隻是論演戲,誰不會?
祁幼安不避不躲迎著她的目光,涼薄地勾起唇角,近乎自嘲道:“是嗎?整個佑寧城都知道皇帝一道聖旨即將把本小姐召入宮中為妃,你要本小姐如何好好的?”
這麼長的一段話說下來,‘病弱’的祁幼安握著拳掩在唇邊咳嗽得撕心裂肺,單薄的身軀也顫抖不止,微微搖晃著來到裘媚兒跟前。
流言還沒傳出來的時候裘媚兒就已經被關起來了,她不知祁幼安說的是真是假。
但在祁幼安走近時,心中的懷疑就徹底打消了,因為她感受到了上品乾元君的信香。
眾所周知,乾元君們自恃體能強大天賦
() 異稟,十分傲氣,向來看不起柔弱的坤澤君,便是最低品階的乾元君,也不屑困在後宅裡如坤澤君那般以色侍人。
更何況眼前的還是世間少有的上品乾元君,怎會甘心入宮侍奉黃土埋半截的老頭子?
隻是皇帝老兒為何昏庸到這種地步?召手握重兵的大將軍唯一的且是資質上乘的乾元子嗣入宮為妃,就不怕祁朝燕謀反嗎?
即便想牽製於人也不該出此下策吧?
這一刻裘媚兒眼中的詫異不似作假,她全然沒想到這是祁幼安故意為之,不過縱使想不通,她也不放在心上。
東啟越亂她越開心,愉悅之情幾乎要溢出眼底,尤其是想到祁幼安沒淪為她煉製的傀儡,隻是因為上品乾元君強大的自愈能力,就更興奮了。
這法子失敗了,她還有更多的法子,總有辦法將眼前的上品乾元君變成自己腳下乖乖聽話的狗,討自己歡喜了就留條賤命,令自己厭倦了就洗乾淨扒皮抽骨掛在寢宮裡欣賞美人兒畫卷,總之……這人她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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