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澤蘭無微不至的照料和趙大娘一日三餐滋補湯調理下,祁幼安很快就養好了傷,比預想中早了兩天。
即便如此,她仍是快被憋瘋了,得到媳婦兒準許後,便不再每天待在書房裡處理軍務鑽研戰術,大部分時間都往校場裡跑,用上一世在平西軍中積累的經驗訓練手底下的騎兵。
她信心滿滿,誓要培養出一支比祁家軍還要勇猛善戰隻忠於她的騎兵隊伍。
宋澤蘭反倒因為傷兵營那邊的人手充足而清閒下來,漸漸的,不僅攬了代筆的活兒,還學著幫她管理軍中的日常事務。
祁朝燕收到祁幼安信的時候,曾回信說過不準宋澤蘭留在平崖山,讓她派人把宋澤蘭送回去。
可後來看著一封封從平崖山送來的書信皆是字跡娟秀,像是跟她作對似的,不把她這個大將軍的命令放在眼裡,也是沒了脾氣。
趕在入冬的雪降臨前,宋澤蘭帶人盯著最後一批糧草入倉,也將棉衣給軍中所有將士們分發下去。
與往年不同,今年的棉衣格外厚實,胸口和肩膀上都繡有祁字,將士們得知他們的軍服與赫赫威名的祁家軍無二差彆,一個個與有榮焉,非常高興,好像沒有人去深思背後的意義。
宋澤蘭修書一封告知祁朝燕平崖山將士們的反應,祁朝燕倒沒什麼驚訝的,天高皇帝遠,在消息閉塞的邊境,給他們發軍餉的是她祁朝燕,決定他們生死的也是她祁朝燕,他們難道不應該為她賣命嗎?
祁朝燕忙於戰事,一路高歌猛進,短短兩個多月便掌控了南方地帶,之後便準備按計劃穩紮穩打,沿著遂塘運河向京都步步逼近。
祁幼安也沒閒著,勃特勒意識到被她算計之後,便發誓為自己的兒子報仇雪恨,頻頻派人攻打平崖山。
早有準備的祁幼安並未讓他討到好處,桑紮的屍首風吹雨淋剩了一副骨架,仍牢牢掛在牆頭上,隔三差五旁邊還會多出幾l個血淋淋的頭顱陪著他。
冬至這日,祁朝燕派人傳信過來,她拿下了東啟較為富饒繁華的一座城,讓宋澤蘭與寧芳一道去找她,在那裡熱熱鬨鬨的過年。
宋澤蘭不善與祁朝燕相處,且這也將是她與祁幼安成親之後的第一個新年,心裡很早就在期盼著了,盼星星盼月亮,終於快盼到了時候,斷然是不願離開的。
可作為兒媳她也不好拒絕,猶豫了一會兒,便將信收入袖中,緩步來到前院。
祁幼安與麾下將士們議事從不避諱著她,她來到書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便柔聲說道:“安安,我有事找你,能進去嗎?”
書房裡,除了祁幼安,還有恢複坤澤身份改名換姓的梅清鈺,她安插在南蠻王宮裡的細作傳來消息,勃特勒久攻不下改變策略,與心腹寵臣商議來年開春之後派出重兵圍堵平崖山,誓要取祁幼安的項上人頭給大王子報仇。
兩人相對而坐,麵前的茶水已經涼透了。
祁幼安蹙眉看著紙條上簡短的三兩句話,正打算開口讓梅清鈺想辦法
探清楚勃特勒能調遣多少兵馬,就聽到了宋澤蘭的聲音,眉目瞬間舒展,唇邊也勾起了一抹笑容,“進來進來,我不是說過了嗎?媳婦兒你想去哪裡去哪裡,沒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她邊說著邊起身去迎接,梅清鈺斜睨一眼,端起涼透的茶水抿了口,“嘖,我眼花了麼,怎麼瞧見一條瘋狂搖尾巴的狼崽子?”
祁幼安回頭瞪了她一眼,抬手將門打開,‘媳婦兒’還沒喊出口,就被灌了滿滿一大口冷風,“……”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忙將宋澤蘭拉入懷裡,反手關上門,“冷不冷媳婦兒?你何必親自跑一趟,有什麼事讓趙大娘她們來找我不就行了?”
天稍稍涼的時候,寧芳就派人給她們送了新製的冬衣,宋澤蘭倒不覺得冷,隻是在外麵一會兒手有些涼罷了。
宋澤蘭看著她淺笑搖頭,視線掃過寬敞的書房,衝梅清鈺微微頷首,便再次落在了她臉上,眸光溫柔似水,“安安,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沒什麼要緊事,媳婦兒你來找我做什麼?”
祁幼安拉著她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想給她倒杯水暖暖手,又想起水已經涼了,便用溫熱的掌心給她暖手。
兩人一進來就摟摟抱抱,眼下更是親昵,梅清鈺隻覺沒眼看,“你倆……真是越來越不把我當人看了,以前還知道在人前避著點兒。”
宋澤蘭臉頰微紅,就要把手抽出來,反倒被祁幼安握得更緊,祁幼安可不是她媳婦兒那種臉皮薄的,聽了梅清鈺的話反而引以為榮,“你不是我妻妹嗎?又不是外人何須避著?”
梅清鈺的眼神好似要刀了她,“我,坤澤君,未成親,會長眼針,懂不懂?”
不等祁幼安再說什麼,她站起身,將杯中剩餘的茶水一飲而儘,胃裡傳來冰冷的感覺,她神色又恢複了淡漠慵懶,垂眸似笑非笑地理了理裙擺,說道:“走了。”
“等下,我想知道勃特勒會召集多少兵馬,派遣的將領是誰,有沒有什麼弱點……”
祁幼安話還沒說完,梅清鈺便推門出去了,“知道了。”
“多謝了。”
祁幼安也不管她有沒有聽到,走過去關上門,將外界隔絕。
再回到宋澤蘭身邊時,宋澤蘭已經拿起了她放在桌上的情報,眉目微斂,“安安,你想知道的可能一時半會兒查不到,勃特勒應當在戰前才會指派領兵之人,也或許他親自上陣。”
“沒事,就讓梅清鈺先查著吧。”
在宋澤蘭麵前,祁幼安臉上一直掛著笑意,仿佛讓她蹙眉的事情已經有了解決辦法。
她笑眯眯取下宋澤蘭手中的紙條扔在一旁,將那雙蔥白玉指貼上自己暖乎乎的臉,“媳婦兒,你找我有什麼事?說吧,我都答應。”
四目相對,她眸裡似有萬點星河,深邃明亮永遠洋溢著熱烈情意,輕易便令人陷入其中,宋澤蘭忍著羞意與她對視,“大將軍來信讓我和娘去她那裡過年,我不想去,你幫我拒絕可好?”
祁幼安滿口
答應下來,“這麼冷的天在路上折騰不是受罪嗎?不過回佑寧城隻有三兩日的路程,忍忍也還好,你要不要回去?我現在還能抽出空來,可以親自送你回去。”
宋澤蘭不可避免地想到剛才看到的內容,微微垂眸遮住眼底的擔憂,“不必,讓嬤嬤們回去吧,我們這裡用不著那麼多人伺候,倒不如讓她們回家與親人團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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