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看片會的人都交上了份更詳細的答卷,對電影各方各麵都提了許多意見,其中最讓觀眾不能接受的就是結局。
梁平自己看覺得這三個結局都可以,可能有些不夠充分需要再豐富—下畫麵或情節,但大體脈絡是都有了,框架也很完整——但他不能理解為什麼觀眾這麼執著於一個大團圓的結局。
他在後麵又叫了一群人看小會,一起對答卷進行分析。
最近大家的頭腦風暴太多,說得都是大同小異。大家能理解梁導的意思,但觀眾就是想要大團圓結局啊。
"愛情電影就是要大團圓結局啊。""不是,是商業電影就是需要大團圓結局。"
"對,哪怕兩人從富翁變成窮光蛋了,或是有人得絕症了受傷了,但一定要團圓,一定要最後在一起了。"
"導演,您彆這個時候犯倔,非要跟觀眾擰著來行嗎,悲劇這東西真的隻有你們導演喜歡,觀眾沒有一個喜歡的。"
"對啊!""就是啊!"
此時就看出梁平是真的很平易近人了,這麼多人反對他,他也沒怎麼樣。
他是真的在思考要不要改變想法,重新搞一個更團圓的結局。
柳葦看看大家,她舉起手說∶"梁導,我有話想說。"梁平點點頭∶"說。"陸北旌∶"不用客氣。"
全桌人都笑起來。
柳葦說∶"這樣,能不能中間製造一個悲劇,然後結局給個喜劇?比如說,就是剛才小蘭提的,中間可以有人絕症有人受傷,但結尾時兩人要在一起。"梁平一抬頭,思考了一下∶"那中間讓誰出點事?"柳葦∶"當然是女主角啊。"陸北旌∶"教官吧。"
兩人同時說的。說完還互相看。
柳葦重申∶"女主角,她是主角啊,出事的當然應該是她。"
陸北旌∶"教官就是用來推動劇情的,就跟狗一樣,到時女主角走救贖路線就行了。"
梁平擺手∶"等等,你們倆先彆爭了,咱們還沒說好要怎麼加情節呢。喬編劇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喬編劇很平靜∶"沒有。您怎麼說怎麼加唄。"
梁導都感動了∶"不不不,還是要看您的意見。您看加給誰合適?加在哪裡?"
喬編劇看一看爭戲的柳葦和陸北旌,對這一幕很是熟悉。彆看劇場裡愛得死去活來,下了戲能為一句詞爭得麵紅耳赤。這才是演員呢。
你搶我的戲,你就是我的生死大仇啊。
喬編劇∶"都行。不管男的女的,這生病受傷這方麵是一視同仁的。"
梁導∶"那受個什麼傷合適呢?"
喬編劇∶"考慮到美觀,最好不要受太複雜的傷。我推薦車禍,比較簡單好操作。生病的話也可以是比較簡單的病,便於大眾理解,白血病是最合適的,這個病太出名了。"
這時,孔澤蘭舉手∶"我不是反對啊。就是前麵狗生病進寵物醫院,後麵人生病也進醫院,會不會有點重複了?"
喬編劇∶"確實有一點。話劇的話不會太明顯,反而會產生戲劇效果,但電影的話可能並不會太合適?"她看了一眼陸北旌,說∶"我說話直,陸哥彆介意啊。我覺得前麵是你的狗進醫院,教官再出事就不合適了,會顯得太刻意。這一段要是需要進醫院,我推薦安排給女主角。"
柳葦頓時胸都挺起來了。陸北旌沒說話,沉默代表讚同。
梁扒皮說∶"那現在就想。"他看一看手機,說∶"我讓人買吃的去,今天想出來再走。
一會議室的人都在看他。
此時也不是客氣的時候。
梁扒皮讓其他人去想情節,他繼續把剪好的片拿出來看,一邊想哪裡還能再剪剪。陸北旌想坐到喬編劇身邊去,被梁平拉住∶"彆過去,你過來給我想想還有哪裡能改的。"
陸北旌∶"我覺得還是加在我身上合適,最後讓女主角一個高光時刻。"梁平∶"怎麼高光?"
陸北旌∶"她無私的救了我嘛。"
梁平∶"那她是給你獻骨髓了還是捐腎了?"陸北旌∶"都行。"
柳葦插-進-來∶"我覺得不太合適。這是一個小甜餅啊。"梁平和陸北旌一起抬頭,兩個都很茫然。梁平;"哪裡不甜了?不都改結局了嘛。"
陸北旌努力跟上少女的思路——他一直覺得他和柳葦是兩個時代的人了,思考方式不太一樣。不過在演戲上,他當老師,可是在對電影的思考上,他很願意讓柳葦當老師。
現在,陸學生就在跟著老師的思路走∶"你是覺得女主角給教官捐骨髓或是捐腎不夠甜嗎?哪裡不甜?"
柳葦∶"女主付出的太多了,而教官什麼也沒付出啊。"
梁平和陸北旌互看一眼,突然兩人的眼睛一起亮起來了。梁平∶"改一下!"他立刻拉來筆記本就準備寫。
陸北旌∶"把最後一節農家樂的部分改掉,改成女主去支教,發生山體滑坡,教官就在附近,參與了救災。"
梁平跟上了思路,繼續說∶"然後教官受傷。對了,那條狗!"陸北旌∶"對,狗是軍犬,肯定有過搜救經驗。"
梁平∶"兩條狗,兩條狗都參與了搜救,但隻有女主角知道另一條狗在說什麼。"陸北旌∶"好,這下就串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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