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露很快接到了杜海豐的電話。
杜海豐感到很為難,他原來是做實業的,之後才一支腳踏到了娛樂圈,做為一個擅長投資的人,他很早就品嘗到了錢帶來的隱形特權,做任何事都有人會理解他的意思——應該說是搶著理解他的意思,不會讓他把話說第二遍。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被人當麵蹶回來的感覺了。
他敢說他的項目經理也很震驚。
他到現在都記得他布置下去後,不到一個小時,項目經理親自上來向他道歉,一臉的茫然:“柳思思說要上學,不接這個電影。”
杜海豐嫌棄的看著他:“你沒說是我的項目?沒說給她的片酬比萬岩高?你是不是太不客氣了?”
項目經理趕緊解釋:“杜先生,我是親自打的電話,我保證沒有對柳思思不尊重,她、她接了電話說還要去上課讓我長話短說!我我我就趕緊說這是您看好的項目,請她跟萬岩演個電影,片酬肯定是她最高,定項就跟《西遊》一樣,不會讓她吃虧,她聽了都沒有再猶豫的就跟我說她要上課不接了,還讓我向您問好。”
杜海豐瞪項目經理。
經理很委屈,而且主要是這個女演員的派頭太大,一時半刻的讓他也有點懷疑這位柳小姐是不是有什麼了不得的背景,所以他也不敢耽誤,馬上上來彙報,要是需要調整他的態度或合同條件也可以馬上調整過來。
杜海豐就讓這人出去,自己親自打了個電話。
那邊亂糟糟的,似乎就是在校園裡。聽到他自報姓名還很客氣的說了聲你好,他就問這個項目你是有什麼顧慮嗎,有什麼要求可以提,我們合作很長時間了,你也聽路露提起過我,我是很好說話的。
——他捧柳思思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的很多事,他都幫過忙,不說讓她記住恩情,但是這些東西並不是免費的。
——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投資你的電影,送你要的資源,現在我需要你過來抬轎了,你怎麼可能會拒絕呢。
電話對麵的女孩子聲音很年輕有元氣,她客客氣氣的說因為上學後接連拍電影,缺課太多,上回學校就提醒過她這樣下去要退學的,而她無論如何不想退學,所以就決定在上一部電影拍完後回學校,直到畢業都不出來了。
說的客氣,卻沒有留下餘地。
杜海豐不相信有什麼東西是沒餘地的,那隻能是對麵還不知道他是誰。
他笑著問那你給陸北旌做配的時候也沒說要回學校上學啊,怎麼到我的電影就不行了?
這話已經很重了,可對麵不知是遲鈍沒聽出來還是脾氣太大,竟然說就算是陸北旌現在說下一部電影他給我當配,我都不可能去拍。
杜海豐不想把話說絕,主要是他的這個身份地位再像個小流氓似的威脅人不合適。
而且,他看人也準,柳思思不是想冒犯他,也不是想坐地起價,或是忘恩負義,她就是個愣頭青。以前有路露跟著看不出來,現在沒人擋在前麵了,她就自己出來見人說話了。
唉,他還以為沒有路露,這個小明星會更好擺弄。結果現在發現還是需要路露來管理,不然這個小演員這破脾氣走不遠。
杜海豐就把電話又打給路露了,因為他還是看好這個項目的,他認為萬岩是可以捧起來的,至少《西遊》過後,萬岩能熱上一兩年,要是再有一個好電影抬一抬,那就又能再熱幾年,這樣就能賺錢了。
他也不是要捧出一個陸北旌,捧一捧,賺幾年錢,這就行了,過幾年萬岩不紅了,他再換人嘛。
現在這些明星都是快消品,捧一輪賺一輪的錢,隻要換得快,錢是不愁賺的。
路露接到電話,也是哭笑不得。他掛了電話就去找陸北旌了,當個笑話說給他聽。
路露:“你說我就一眼沒看到,杜海豐就背著我給葦葦找了個項目,讓她給萬岩當配,捧萬岩上位。”
陸北旌正在給咖啡拉花呢,穩住手拉完了,才抬頭:“那是成了還是沒成?”
書店大門仍是關著的,幾個助理從樓上搬了漫畫下來看,坐在沙發上都很安靜。
屋裡人變少了,隻剩下咖啡機的聲音。
一窗之隔的外麵是街道,倒是熱鬨得很。
夏天到了,外麵看起來變熱了,陽光曬在地上發白,外賣員和快遞員幾天就曬出了油,個個看著都像是上了色,棕黑發亮。
自販機放在外麵,有兩個礦泉水的機器外掛了招牌,每人免費取一瓶。這倒不是專為外賣和快遞預備的,雖然開始確實是陸北旌看到這些人太辛苦,才掛了免費的牌子,還是打印機打的,不過後來取水的人就多了,有的人過來買茶和咖啡,看到免費的水都願意多拿一瓶走。
這兩個自販機每天補充水都要三四回。
陸北旌每天坐在書店裡看看外麵的街道,看看行人,都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穩定了。
他自己能感覺到變化。
那種以前常有的,各種突然充塞進來的念頭,現在已經幾乎不會再發生了。
他以前常常被這些念頭纏住,現在才發現,當時那種心理狀態確實不正常,雖然還沒到病態的地步,但現在的心才叫平和安定。
平和安定。
這四個字真是健康的時候不知道,病了以後也不知道,恢複過來後才明白有多難得。
另一個感覺就是他的助理更自在一點了。
以前他沒有過多關注過助理的心情好不好,他隻注意薪水給沒給夠,休息時間有沒有,平時生活上有沒有照顧過他們,等等。
雖然這樣確實也還好,助理也確實沒有跑。
但現在的助理笑得更多了,說話聊天也更多了,這就說明他以前給他們的壓力確實不小。
陸北旌很想柳葦。
想看一看她在他眼中有沒有什麼變化,是不是變得更美好了。
現在他看這街道,行人,樹木,咖啡機,陽光,都覺得比以前更美了。
路露說著就忍不住笑,他最近笑得也不少,因為他覺得陸北旌看起來越來越好了,感情像一個錨,把他定到了地上,他從感情裡重新體會到了生活的美好。
路露:“你是不知道,葦葦那小脾氣,直接就跟杜海豐說她要上學,不拍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