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拍了兩天半,基本就是這幾個人來來回回,後期就是人越來越少。
先是鄰居們都不見了。
然後是【楊玉蟬】【施無為】【馬天保】。
然後是【金小姐】。
然後是【祝顏舒】【代教授】【唐校長】【張媽】。
最後隻剩下她和陸北旌。
拍這些戲的時候,柳葦常常會有一種莊周夢蝶的哲學感。
觀眾看電視劇,幾十集就看完一個家族的興衰,可是他們不知道,演員演的時候,可能幾天就走完一生了,像是加速的走馬燈。
演多了戲,真有種看儘人世繁華的出世感。
不過從攝影棚走出去,看到被曬得一片白的水泥地,感受到那下火的太陽和大風,就什麼感受都沒有了,隻想趕緊跑回房車去衝個涼。
從前天到今天,她覺得今天上午拍完應該就結束新年了。
剛才拍的新年就是她跟陸北旌和【趙書理】一起過的。
頭一次拍結婚的時候她還對【趙書理】這個人物感到陌生,沒想到半個月不到,她已經可以親親熱熱的在場上喊他【趙大哥】了。
她喊“趙大哥”,陸北旌就自稱“小弟”,【趙書理】的這個演員笑得油滑中不失親熱,親熱中不失客氣,渾身的機靈勁不像演的,倒像是真有這麼個人,就是他。
【趙書理】的人物來曆,祝女士的回憶錄中寫得很清楚,她的丈夫蘇先生的回憶錄裡寫得就乾巴巴的,一句【國-民-黨高官,蔣係。】給說完了。祝女士就從此人的外貌開始寫起【劍眉星目,長鼻瘦臉,薄唇,牙長得不好】,性格寫他【通身都是北京大爺的派頭】【有無賴的神韻】【天生會當官】【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曾忘國憂】。
前麵多少貶損都帶著親熱的諷刺,最後一句點睛之筆,把【趙書理】這個可愛的人就寫得躍然紙上。
所以,【趙書理】這個演員,也是帥氣的很,比起陸北旌更添一股豪俠氣——人家以前就是演大俠的,往前數二十年,比陸北旌更火。可惜隻有一部片火,火完就查無此人了。
【趙書理】這個演員也不忌諱什麼,就說他當時演完電視劇以後大火,走穴賺了錢,就回老家買房子準備躺平了,後來看到股市火就去炒股了。
柳葦:……
總覺得後麵不用問了。
【趙書理】:“唉,全賠了。”
然後就又出山了,但就再也沒接到擔主的片了,一直在二線配角裡打轉。
不過他也挺想得開的。
【趙書理】:“其實我股市裡賠得不多。我當時賺著錢以後,就給我家親戚一人買了一套房,全買在一個小區裡,圖大家有個照應的。後來吧,其實沒虧幾個錢。”
柳葦:“你老家哪兒的啊?”
【趙書理】:“北京啊。”
柳葦:…………………………
她忘了,王導說選演員都是儘量貼近原角色去選的。祝女士回憶錄裡寫的【北京大爺】,就選了一個北京土著的演員。
拍最後一場新年的時候,隻有她和陸北旌。
柳葦要顯瘦,就墊了肩,穿了大一號的旗袍,顯得人更骨感一點。她再時刻收著脖子上的勁,吸著腮,骨感就更明顯了。
他是不用演就很瘦,進劇組前後都在鍛練,現在身上的肌肉更明顯了,人也更瘦了。
祝家樓裡窗簾換了,窗戶擋住了,桌椅都在,上麵的擺設全不見了,吃飯桌上也是空空幾隻碗,盤子裡的東西也少了。
總體就是突出一個人少,物少,顯得空曠廖落。
一群人在這個屋裡不顯屋子擠,兩個人在這裡就顯得過分大了。
真是不用刻意去表現,情緒就能很快上來,氣氛也很充足。
這樣拍完了,上午的工作就完成了。
柳葦在房車裡休息到一點半才回到攝影棚。
今天拍的很順利,下午本來沒安排,估計就是空出來的時間,防著拍得不順,下午補拍用的。一般拍大場麵都會這樣,有時還會空出明天一天。不然拍攝計劃安排得太緊太密,萬一沒拍好,第二天的人員物料都齊了,那就撞車了,彆人不管,導演肯定會發大火的,審計也會罵人。
不過這種事在王導這裡是不存在的。王導通常是給個大概,都是場務和副導追著他問“明天拍什麼?”,他就說一句“拍結婚吧”,或是“拍過年吧”,就給個大概。
場務和副導要是再問詳細點:“拍幾天?”
老頭也很客氣的反問:“你說拍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