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彈入暴雨宣泄,炮聲如雷鳴堆疊。

靠近警察署的地下拘留所外,爭鬥已經持續了一整晚。

「思想結社」的成員守著拘留所門口,將趕來的異能特務科外勤職員悉數擊退。談判專家頂著風險試圖和他們對話,卻隻看見了一雙雙漠然的視線,任憑他們巧舌如簧,這群異能者隻是用波瀾不驚的目光回以拒絕。

「不要打擾入野老師。」那些眼神這樣說著。

一條涇渭分明的戰線在拘留所門外十米左右拉開,一直蔓延到街道的另外一頭。

“他們不是想要帶走入野一未,也不是想要控製他。”分析員敏銳地發現了關鍵,“甚至有異能者在「偽造」平和的假象,也就是說,拘留所裡麵發現不了外界的紛爭……他們似乎在竭儘所能維持入野一未身邊的秩序。”

“自從大戰結束這群人就瘋瘋癲癲的,現在完全搞不懂了。這樣的話,入野老師不就無辜被牽連進來了嗎?這也太奇怪了。”明顯是入野一未讀者的外勤職員說。

“持久戰是不現實的,他們能有恃無恐,一定是在等些什麼。”

“等什麼?”

“……《思想犯》的結局吧。”

“哈?這個世界上還真有這麼偏激的讀者嗎?不管怎麼想也太過火了。我們就這樣在這裡乾等,什麼也不做?被派來這裡鎮壓的甚至全是普通人哦,這樣不行啊,得把入野老師救出來才行!”

並不是乾等著。

分析員在心裡反駁。

他們隻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思想結社」的瘋子在等著入野一未的終章,當然不會是讀者追看連載小說那麼簡單。

根據《思想犯》的結局采取扭曲解讀,再展開恐怖行動——這才是異能特務科得出的結論。

入野一未的確無辜,這一群暴徒隻是自我感動的惡徒,偏執的認為他們理解的就是一切。

而異能特務科正在等待的,正是由辻村深月不惜在這種關鍵時刻離開,親自去與上麵交涉,申請的“秘密武器”。

這也是他們一開始製定秘密計劃,以及和入野一未合作的底氣。

僵持不下的對峙中,戰線突然彌漫開一股煙靄,或者說霧氣。

那股霧來得氣勢洶洶,隻是在片刻就吞沒了整條街道,身處裡麵的人完全看不清任何東西。

外勤驚慌失措,卻聽見離他不遠的分析員沉著的聲音:

“冷靜一點,霧氣對我們普通人沒有效果,用異能者的異能對付自己,這是辻村長官的指示。”

“我們普通人……”外勤逐漸瞪大雙眼,倏地看拘留所的方向。

霧氣在此刻消散了。

「思想結社」的人已經消失不見,地上突兀出現了無數死相淒慘的屍體。

被火焚燒至焦黑,被水浸泡到腫脹,被無數利刃割得血肉模糊……這些都是被死於自己異能,宛如「自殺」般的異能者。

在如同地獄繪圖般的場景中,一個年紀很小的少年站在其中。

他的背影是白色的,皮膚白冷,及肩的短發也是雪白,其中編著幾束小辮,發梢搭在肩頭。

少年垂著頭從一地的屍體上掃過,最後正對著拘留所的入口,歪著頭思索了一瞬,接著直接邁開腿往裡走。

“澀澤龍彥——”唯一知道他身份的分析員立刻喊道,“你的任務就是處理外麵的異能者,不要做不相乾的事情!”

少年緩緩轉過頭,毒蛇一般的殘毒紅眸穿過街道攝住分析員的心神。

“我得去看看那位老師才行,”他回頭向裡走,“如果是入野老師的話,一定知道我尋找的東西吧。”

新獄友是個奇怪的人。

入野一未觀察了他一個早上。

紅色短發,茶褐色眼珠,毫無感情流露的平靜麵容,睜開眼睛的時候像是發呆的人偶,合上眼則是沉寂的雕塑。

看起來是十分無所謂到破罐子破摔的失意少年。

但昨晚禪院研一從影子裡現身期間,少年的肩膀緊繃,後背靠在牆麵,四肢也貼著被褥。這樣做可以儘可能的減少自己身體投射出的影子。

而在那之後,不論入野一未弄出什麼動靜,少年都不再有任何反應。

禪院研一的威脅性比他要大——一未猜少年是這樣判斷的。

也正是因為他表現出來“要怎麼觀察隨你,但彆來煩我”的冷漠態度,入野一未躊躇了好久都沒開口。

大約在早上八點半左右,“牢房”的門被叩開,端著餐食進來的市警先生並不是昨天的那一位。

把餐盤放在桌上,市警打量了一圈,隨後自顧自點點頭。

“祝您用餐愉快。”說完他就打算離開房間。

“請稍等……”一未叫住他,“就隻有這些嗎?”

市警微笑問:“您還需要什麼其他的東西?”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一未看著「一貧如洗」的獄友,說,“我是說,隻有一份早餐嗎?可是我們有兩個人。”

並且由加厚的防爆玻璃完全隔開,就算自己想招呼他一起來早餐都做不到。

市警似乎這才注意到房間裡還有另外的人,他和獄友像兩個機器人一樣對視一眼,忖度半晌:“我明白了,如果是您的願望。”

五分鐘不到,市警再次回來,這次去到了獄友的房間,一言不發將餐盤放下就離開了。

看著自己桌上的茄汁竹輪燒、鰆魚柚子燒、山藥沙拉、味增湯,再看看獄友麵前的乾麵包,入野一未沉默了。

貧富差距讓他平生出極大的負罪感,這是什麼,日式霸淩嗎!

而獄友完全沒有任何意見,拿起麵包慢慢細嚼慢咽起來。

救命,這種情況真實發生在眼前是真的會縮短壽命的。

“那個……”

一未鼓足勇氣開口了,在聲音從嘴裡發出的瞬間甚至產生了奇怪的錯覺。

像是會發生在尷尬相親會上的破冰場麵似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隔音很好的房間外傳來一聲壓抑的慘叫,音調高得讓聲音都變形,但依稀還是可以分辨,是剛才的那名市警先生。

獄友比入野一未的反應要快,立刻從床上站起來,視線在大門和窗戶間快速滑過。他的表情並不如身體那樣緊繃,甚至還有閒工夫咀嚼嘴裡的冷硬麵包。

接著,整個房間彌散開一股濃厚的白霧。

一未的視野逐漸被白霧所霸占,不僅獄友,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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