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對自己的生活沒什麼不滿的。
自由殺手這份工作完全可以根據字麵意思來理解,一方麵是不受社會實體約束而職業自由,一方麵也可以說因為想要當殺手的必要條件之一就是“自由”。
有約束的人乾不好這一行——這是很多主顧即使顧及他年齡小也依舊托人聯係他的原因。
不過這都是無所謂的事,甚至不比「今日咖喱的土豆不夠軟爛」而讓他多花半分精力。
殺人對他來說就是如此簡單,不如說,隻要能承受槍|械的後坐力,再無知的稚童也能從事這份工作,困難的或許是在殺人之後如何全身而退。
而織田作之助的異能力完美填補上了拚圖缺失的一塊。
異能「天衣無縫」,能將五秒以上六秒未滿以內的未來映射在腦內。憑借著這個異能,他才能安穩活到現在。
如果不是因為在上個任務被背叛,他一定得當場報複回來,織田作之助絕對不會被福澤諭吉抓住,送到這個地下拘留所。
——雖然想走的話隨時都可以走就是了。
就像一直以來的想法,被關在這裡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的。
該有的陳設都有,看守的市警甚至還會開空調,因為之前和福澤諭吉的交易,三餐的食譜裡還破格加入了咖喱的選項,這樣一來,和外麵完全沒什麼區彆。
啊,還不用工作……這樣想的話甚至是一件好事。
這個想法一直持續到了那一天,市警來通知他,需要他更換牢房。
那完全不能算作牢房,說是比較簡單的旅館也毫不為過。這樣天降餡餅的代價則是,織田作之助被迫擁有了一位“獄友”。
獄友欲言又止的樣子被他無情拋在腦後,對方是犯了什麼罪、為什麼市警會對他這樣客氣、自己被安排來這裡的原因、半夜從影子裡探身的男人……他通通不感興趣。
可是就在第二天早晨,牢房外的尖叫聲炸響,「天衣無縫」發起了警報。
腦海中出現幾秒後的畫麵,畫麵顯示他將置身於一片白霧中,暗中的子|彈瞄準了他的眉心。
對於現在的織田作之助而言,沒有那樣多的閱曆來支持他弄清楚這次襲擊的原理,唯一能肯定的是,不想直麵危險就得趕在白霧彌散開之前從這裡逃走。
可就連做到這一點也是困難的。
不難看出,災難的源頭來自牢房大門外,那麼能逃生的隻剩下窗戶——在防爆玻璃的另外一邊。
來不及。織田作之助冷靜地做出了判斷。打破防爆玻璃,然後從窗戶逃離,在六秒之內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白霧如異能所展示的那樣彌散開了,而織田作之助什麼也沒做。他甚至有閒功夫想起自己之前執行殺死富豪的委托時,從他家裡拿走的那兩本小說。
本來想去找最後一冊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見到小說的結局呢。
這樣想著,槍聲響起了。
——子|彈卻沒有如約而至。
白霧很快消散,不明所以的織田審視周圍的環境,牢房的門大開,門外的血腥味道濃鬱得能讓嗅覺不發達的人也嚇得打顫。
防爆玻璃的另外一方多出了一《小說家多開幾個馬甲怎麼了》,牢記網址:m.1.個白發少年,正站在他的獄友麵前傾聽著什麼,半側的臉龐上眼睛瞪大,配上嘴角上拉的弧度顯得非常違和。
或許是交談結束,白發少年興奮又快活的拉起獄友的手,就像是孤兒院的孩子依戀和藹院長的姿態一般,仰起頭說:
“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啊啊,原來是這樣啊。實在是太感謝了,入野老師,我知道了!”
獄友摸了摸他的發頂:“這樣做的話或許會很無聊哦,世界太大了,你會在永無止境的「收藏」中反複期待,又反複失望的。”
“嗯嗯,那就一直,一直,一直找下去就好啦。我一定會找到那塊特殊的「寶石」,隻要拿到它,我就能被拯救吧。”
少年突然看了眼門外,儘管那裡此刻還什麼也沒有。
“真是討厭啊,明明是廉價的貨色,像禿鷲一樣一直圍繞著。”
整齊的腳步聲響起,由普通人組成的部隊將牢房包圍,黑洞洞的槍|口指著牢房裡的三個人。
“澀澤龍彥,你的任務結束了,立刻和我們離開。”
被下達指令的少年露出不悅的神色,獄友意有所指說:“去吧,禿鷲總是跟著氣味尋覓屍體,那正是你需要的。”
少年乖巧點了點頭:“您說的沒錯。”
名為澀澤龍彥的危險少年被帶走了,異能特務科的人還拿走了獄友的電腦,為首的人露出苦惱的表情,最後掏出一套鐐銬。
“抱歉,入野老師,但我們不能讓您繼續寫下去了。”他愧疚地鎖住了獄友的雙手和雙腿。
意外稀裡糊塗地發生,又在轉瞬間門結束,一群人烏泱泱離開了房間門,自始至終都沒有看織田作之助一眼。
但還沒結束,織田作之助有一種直覺,是殺手生涯帶來的,如死神鼻息、又或是禮堂晚鐘——不清楚是好或者不好的,一些事情即將以勢不可擋的姿態降臨的直覺。
到了晚上,一股震動將織田從睡夢中喚醒,並非地震的地動山搖,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從地殼破殼而出,伸出的爪牙將天幕都要撕碎,所有的聲音都被轟隆聲掩蓋了,在間門隙偶爾逸出不知是誰的哀嚎。
大愕中,織田作之助看見了。
在世界的裂縫中靜靜站著的獄友,他站在防爆玻璃前,表情平和,對正朝他們踏步而來的災難不以為然。
茶色的瞳孔隨著他的指尖而遷移,指尖的破口不斷溢著血,由上及下,由右及左,在玻璃上劃出富有韻律的文字。與其說是在寫作,更像是指揮著末日來臨的演奏家。
看著茶發青年的表情,不知怎麼,一無法言喻的孤獨充斥上織田作之助的五臟六腑,不斷擠壓胸腔,讓他心亂如弦崩。
最後一個紅色的句點落在玻璃上,伴隨著大地的轟鳴。
——那是世界的句點。
然後畫麵便結束了。
織田作之助喘著氣,手按在胸膛上試圖壓下所有情緒,而不妙的是,正如他所提前看見的,獄友正正對著他站在防爆玻璃前。
為了能在上麵寫字,被套上鐐銬的青年不得不舉起雙手,粗鐵製品將手腕摩得通紅,而他不為所動,在金屬相撞的清脆聲響中一筆一劃下筆成文。
織田作之助冷汗直冒,毫不猶豫地展開了行動。防爆玻璃並不難對付,短短幾秒內,織田已經靈敏地穿過了房間門,流動的風傳來硝煙的味道,窗外已經有了若隱若現的動靜。
他伸手拽住獄友的手,對方沒有表露出任何反抗的意圖,等鐐銬落地,那聲脆響驚擾了某個沉睡的意識。
獄友的表情有了變化。
那股拖拽著人跌入黑暗的孤獨感消失了。
“彆那樣寫。”織田作之助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如釋重負般緩緩吐出。
***
每一個被繁重作業逼瘋的學生都會有這樣不切實際的夢想:要是我睡覺的時候,手能自己動起來,替我完成作業就好了。
入野一未沒想到這種事情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還不隻是代筆這麼簡單。
從獄友的口中得知,他似乎還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糊弄了某個真誠求知的少年,用似是而非的話把人唬得像進了傳銷組織一樣。
……而自己就是那個負責演講的罪魁禍首。
“不過他好像已經被異能特務科帶走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一未輕而易舉說服了自己。
說起來異能特務科還真是一個講信用的機構啊,辻村深月向他保證的東西全部一一實現了。
和「思想犯」見麵後,他終於弄清楚了自己異能的原理。
並不是能影響彆人的思想這樣恐怖的東西,完全相反,「思想犯」其實是將自己的大腦意識敞開讓彆人觀看。
大腦意識是個十分難解釋的東西,現如今都沒有對「意識」這個詞彙的權威性解讀,生物學家將其概述為大腦神經運作的協作現象,心理學家則劃分得更複雜……屬於人人都知道,去不清楚該如何闡述的觀念。
但「思想犯」的機製是可以解釋的。
如果將自己大腦裡的想法比做圖書館,異能發動,對方就會置身於圖書館之中,閱讀裡麵的所有代表他想法的書籍,可能是即時的念頭,也可能藏著他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隱晦心思,所有的一切都大大方方向對方敞開。
總體說來,是個沒什麼攻擊性和影響力的異能。
一細想,好像最適合的用途,是在和彆人吵了架又不好意思主動和好的時候。
「思想犯」一發動,對方就能看到他倔強又不服輸的麵容下,滿腦子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這樣一想好像還挺實用的?
也正是因為異能的特質,入野一未終於知道了自己需要麵對的困難是什麼。
又看著玻璃上還沒寫完的文章,手腕的疼痛提醒他,少年獄友並沒有說謊,他就像在寫遺書一樣寫下了這些文字,裡麵充沛的感情做不了假。
“這麼一看……好像我寫的也沒那麼差勁。”他閱讀著自己的文章,越看越覺得出乎預料的滿意,這似乎是再好不過的結尾了,也沒有「思想犯」說的那麼垃圾嘛!
所以說,雖然對方說的有一定道理,但目的還是在折騰他的心態。
而少年獄友堅持重複著:“彆那樣寫。”
見麵這麼久的第一句話便是“教”人如何寫作,說出這話的還是一個看上去與文學毫不相乾的少年,換任何一個作家都會感到莫名其妙。
但一未剛剛才被自己的異能準確指出了痛點,現在處於“大家都可以是我的好老師”的賢者狀態。
“為什麼不能這樣寫?”他問。
“……人在不清醒的時候寫下的東西是不作數的。”還不想說明自己異能的織田作之助這樣解釋道。
“這也是一種說法,不過靠情緒驅動的作家寫下東西的時候大多都是不清醒的哦。反而是完全清醒的時候什麼東西也寫不出來,這也是常有的事。”
“原來是這樣。”織田說。
入野一未稍稍睜大眼,不敢相信對方就這樣接受了他的觀點。
明明之前還斬釘截鐵認為不能這樣收尾,連一些反駁的話都不說嗎?
“但是你不能這麼寫。”他再次重複,這次帶上了佐證,“我看過彆人的小說,那位作者不是這樣的。”
“每個作者的寫法都不一樣,完全一樣的話那算是可恥的抄襲。”
“原來是這樣。”織田說。
入野一未:“……”
“但是你——”
“‘不能這樣寫’,是吧?”一未搶答完了他的後半句話,啼笑皆非道,“你對我的小說並不感興趣,也提不上評價或者批判,這樣的話……我按照這個結局寫完之後會有什麼不好的結果嗎?”
織田作之助:“……”
看來是說對了。
“可是我想不到彆的結局了。”一未抿了抿唇,無可奈何說,“我無法寫出不合心意的文字,寫下我自己無法接受的結局。要是被編輯聽到這句話說不定會氣的跳腳,完全是摒棄了商業的任性的家夥呢。”
他看著玻璃上的文字,指尖的破口因為沒有繼續摩擦已經不再滲血,針刺的痛感和手腕相比不值一提。付出疼痛的代價而留下的記錄之差一點就能收尾,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張及格的答卷。
足夠讓他開新筆名,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
“你要認輸嗎?”織田突然說。
他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說出這樣尖銳的問題,隻是看見青年落寞的眼神後就脫口而出了。
“寫不出更符合心意的結局,所以乾脆放棄,覺得這樣也無所謂,反正已經寫了。就像這樣做就能對得起自己一樣,什麼都無所謂的話……”
說到這裡,織田作之助已經不知道自己其實在說誰,是這個奇怪的青年,還是一直虛無的自己,他完全搞不明白了,隻能難為情地收尾。
“什麼都無所謂的話,就會變成我這樣。”
入野一未默然良久,似乎明白了少年如枯萎的老人一樣空洞的原因。
也明白了他憑空產生「純白靈魂」的概念是因為什麼。
他其實是清楚的,和需要異能提醒才不再逃避的入野一未不一樣,少年對自己的處境再明白不過。
「在思考後放棄思考,依憑本能的活著。」
織田作之助彆開眼,盯著牆上的文字,不願意麵對入野一未的視線。
好麻煩,早知道會這樣煎熬,還不如讓他寫完,世界毀滅算了。
“說起來我還沒自我介紹過。”
對方體貼的沒有再繼續之前的話題,織田也鬆了口氣,轉回頭。
“我的名字是入野一未,”青年揉揉手腕,笑說,“是因為寫了一些東西被關進來的。”
他想了想,走到玻璃前擦掉了幾個字,已經可以獨立成篇的文章缺少了足以定論的結局,再次成為了懸篇。
一未後撤一步,將殘缺不全的文章牢牢刻入心裡,連帶著文字中的情緒也悉數接受。
還不能結局,他還沒有和獄友好好交流,擱置這樣一個複雜又純粹的靈魂完全是一種浪費,一些缺乏的東西來不及填補的話,至少不能讓自己創作出來的東西變成無能為力的結果。
這樣想著,一未朝紅發少年露出一個淺笑:“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吧。”
·
【如今,孤島上隻剩下迷茫靈魂在注視著流浪的旅人。
他無意開解我的煩惱,或許每個人的立場將會決定他的答案。
父親是錯誤的,他盲目癡愚。
母親是錯誤的,她包庇過我,卻沒能一始而終。
達達先生是錯誤的,妄圖以一己之力庇護尖叫的羊羔。
手術刀是錯誤的,黑色血液抹不開黎明。
石碑是錯誤的,沉默就是最大的過錯。
……
我也是錯誤的,做出了所有錯誤的判斷。
旅人的虛無倒映出我背負的罪名,是自以為受操縱的罪,是我主動背負的罪,是囚禁我的枷鎖。
思考被認為是錯誤的,而我錯誤的思考難道又是正確的嗎?
我不知道,*瘋癲是一種隨時間門而變的異己感,而我此刻正置身其中。
唯一清楚的是,所有犯人都觸碰到了自己想要的。
我們都不得善終。
隻是,■■■■■■■■■。(被抹除)
————《思想犯》終·節選】
***
紅色的滿月高懸在黑色帷幕中,灰燼如雪花般飄下。
地下拘留所外一片狼籍,電影裡曾經出現過的斷壁殘垣陳列在大街小巷,原先和拘留所比鄰的警察署門大敞,身著製服的負傷市警進進出出,猙獰地拿著武器試圖維持早已千瘡百孔的秩序。
沒人有功夫阻攔他們的離開。
入野一未被外麵的場景嚇了一跳,他被送進拘留所的時候還是一副平和的局麵,怎麼兩天時間門就變成了這樣?
織田作之助倒是對此見怪不怪,拉著入野一未避開因為爆炸而飛濺的碎石。
“哇……怎麼連RPG(火箭推進榴彈發射器)都出現了,橫濱這是怎麼了……”
雖然說要一起離開,但一未其實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回原先的住處肯定不行,說不定江戶川亂步也回去了那裡。
現在被亂步撞見的話,他們之間門的輸贏也會就此定下。
一未從來不小瞧亂步,他知道自己這個小夥伴的本事,被他看見自己落敗又狼狽的樣子……隻有這個,絕對不行!
織田看出了他的遊離,乾脆帶著他穿過小巷,往自己以前的住處飛速躥去。
“救,救命……”巷子轉角處有虛弱的聲音冒出頭,“無論是誰,拜托了,救救我們……”
“喂——”織田抓住入野一未的手,對方發出一聲痛呼,他手指頓了頓,鬆開紅腫的手腕,“現在是自顧不暇的狀態,你有這樣的自覺嗎?”
“話雖然是這麼說啦……我們就去看看,如果有不對勁的地方再離開也是來得及的吧?”一未說,“畢竟織田君有著那樣的能力啊,不用管我,自己離開是絕對做得到的。”
所以說才不想讓彆人知道自己的能力啊,織田作之助煩悶的想。
他還是拗不過一未,保持著警惕往聲音的源頭走去。
巷尾塌陷了一角,水泥板掉落下來圍成小堆,碎石中隱隱冒出了一雙滿是血汙的手,聲音就是從碎石縫隙中傳出來的。
不行,以他們的力量沒辦法處理這些水泥板,而且周圍還有拿著槍四處奔走的黑衣人,怎麼看都是無計可施的處境。
“還是走……”
“這邊這邊——!”
織田作之助的話被一未的高呼壓下,他聽見了窸窣的腳步聲正在快速靠攏,心中警鈴大作。
讓他還能維持鎮靜的是「天衣無縫」並沒有預查到什麼危險。
高大的黑衣人如烏雲般降臨,一群人都拿著武器,麵色不善地打量著入野一未和織田作之助,空氣沉悶得令人想要嘔吐,連石縫中的聲音也察覺到什麼,嗚咽著沉默。
“啊,晚上好,先生。”一未向黑衣人打招呼,“雖然在你們正在忙碌的時候打擾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現在需要您的幫助,您有時間門嗎?”
這個人腦子壞掉了吧?不管怎麼看我們都是凶惡的Mafia,乾的全是能被送進監獄製裁千萬遍也不足以謝罪的醜惡罪行,他居然在向我們求助?
有這樣想法的黑衣人不止一個。
而令人瞠目結舌的是,為首的黑衣人向不知死活的青年恭敬地鞠了一躬,“晚上好,看見您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有什麼需要做的請您吩咐。”
多虧Mafia標誌性的墨鏡,才沒讓眾人露出眼珠子快要哭框而出的窘迫畫麵。
一未指著碎石堆:“能麻煩您把裡麵的遇害者救出來嗎?她的情況似乎很不好。”
“沒問題。”黑衣人答道。
一群mafia就這樣在本該執行殺戮任務的時刻救起了普通市民。
其他人不敢違逆大哥的指令,隻能在救人的同時小聲嘀咕:“他是誰啊?不像是我們的人啊。”
一旁乾活乾得酣暢淋漓的同伴低聲怒斥:“蠢貨,那是入野老師!”
於是所有困惑都消失了,再也沒有人提出任何意見。
虛弱的女性重新見到了光線,還沒等她從劫後餘生的狂喜中回過神,不善的人群把她圍了個水泄不通,黑色陰影就此落下。
我就要死了嗎……她絕望的發抖,被鋼筋洞穿的腰腹還在汩汩冒著血。
她是在本地工作的報社職員,前段時間門有過調職前去東京的機會,但她拒絕了。
向官方和黑色勢力屈服的同事不在少數,大家痛苦又迷茫地報道著那些經過粉飾的消息,其中不乏在大戰中依舊堅持學習新聞學和傳播學的同學和前輩。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在遙遠天際淡淡陳述,卻振聾發聵到逼迫他們從地麵重新抬頭的聲音。
有人聽見了,有人看見了,有人在思考,在關注——他們欣喜若狂,並認為這是一切即將轉好的開端。
可事實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