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天公作美, 晴光灩。

若是說曾經在通往東域修仙界時遠遠一望的仙山剪影叫秋意泊心生震撼,如今眼前這一幕便是叫他再度感歎於修仙界的奇妙。

麵前一碧萬頃,浩渺無邊,他們到時正直日出,滿眼浮光躍金,身有雙翼的金紅大魚自湖中一躍而出,華美的雙翅在空中展開,載著它飛掠過波光粼《粼《的水麵,湖麵倒映著它的身影,又陡然向上攀升,翱翔天際。

它與承載著秋意泊的寶船擦肩而過,漆黑的瞳孔中閃爍著金芒,無意間與他們對視,它的眼中倒映出了整艘寶船的影子,幾乎所有人都能在它的眼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影子。

時間似乎變得緩慢了起來, 大魚閃爍著七彩磷光的薄翼於眾人頭頂飛掠而過,在此刻,幾乎所有人領略到了一種來自於巨物的震撼與恐懼。

離安真君一手持杯,神態自若,隨意將杯中酒液潑灑了去,那條金紅大魚便仿佛刺傷了雙眼, 於空中向後仰去,重重摔入了湖水之中, 激起了衝天的浪花。

數百艘寶船緩緩航行於空中,每一艘寶船都代表著一個門派。

一原來修真界的規模真的不能算是村頭打架, 人還是很多的。

秋臨與瞟了他一眼,警告道∶"今日人多,彆給宗門丟人。"

秋意泊微微一笑,一派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刷得一下打開了折扇向自己扇了扇,他低聲道∶"三叔,像我這樣的站出去隻有長臉的,沒有丟人的。"

離安真君嘴唇動了動,伸手一點麵前酒杯,示意秋意泊少說話多乾活——因為秋意泊和林月清長得好的關係,被離安真君提溜到前麵當門麵,跟個金童玉女似地往他們這一桌兩側站著當花瓶。

沿著船舷還侍立著眾多弟子,都是顏值達標修為過人的,往那兒一站身形挺拔修長,精氣神十足,就是遠遠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

再看相鄰的大光明寺寶船,也是如同淩霄宗一般,諸位高僧閉目坐於寶船中央,寶相莊嚴,隻是看著,便有一番令人不敢褻瀆之感。

-都是麵子工程。

秋意泊又想起了出發之前,兩門真君大能將弟子們集合在一處訓話,不外乎要努力拚搏映證所學不負數十年、數百年勤修苦學,不得行下作之事之流等。

然而等到回到客院,三叔、離安師叔便又將眾人提溜到了跟前,又著重囑咐了一番,明裡暗裡都指著和離開淩霄宗時掌門真君的話∶天榜第二,小命第一,天榜輸了下次再來,小命沒了上對不起父母下對不起宗門。

當然,這不是在打擊弟子們的鬥誌,各峰師叔、真君都在上頭看著,誰是大意輸了還是真的毫無勝算都一清二楚,毫無勝算的回家再練,能贏卻輸了的也仔細等著。

秋意泊本來覺得這樣再三強調不好,就是很打擊人的鬥誌,畢竟與人比拚有時候靠得就是意誌,雙方非常有可能在伯仲之間,就看誰比誰狠得下心,然而沒想到的是等離安真君說罷,滿院子的弟子除了他以外好像都是摩拳擦掌,還有人高呼必然為宗門取下一個名次來。

後來秋意泊單獨就被秋臨與拎到了房間裡談話,大意還是不變,但後麵變成了但凡還有一口氣就不許認輸,要是隻剩半口氣了,那就認輸吧。

秋臨與深知秋意泊的德性,他和其他弟子不同,其他弟子聽了他們的話會嚴格執行,並且努力到不能再努力才會放棄,秋意泊聽了這話,但凡他自己估摸著覺得沒有贏麵,八成立刻就自己跳下台了,都不用對方動手。

秋臨與將一個納戒塞到了他的手中,秋意泊一看,好家夥,裡麵全都是能讓他用半口氣活下來的法寶——由百煉山各位真君傾情提供,言明就是給秋意泊的,要不是天地二榜頗為重要,他們早來淩霄宗搶人了。

秋意泊

和奇石真君的書信給了他們很大的啟發,現在卡在一個痛點上,就等著秋意泊回來一起研究。對於百煉山的修士來說,此事事關大道,不得馬虎,萬一因為秋意泊意外隕落而研究不出來,怕是要生出心魔來!

給點法寶算什麼,大家一人做個五六七八個能挨化神一擊的法寶又不費事!而且靈石錢財他們有的是!

秋意泊痛並快樂著,拿了人家那麼大的人情,希望這個問題能快點解決,否則他想回燕京的事情還有得磨。

隨著寶船緩緩航行,幾座連綿青山的剪影出現在了他們眼前,而淩霄宗的寶船卻在此刻開始向下而去,輕巧地入了水,停在了湖麵上。四麵八方各個宗門也不約而同的將寶船停在了湖中,不再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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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艘寶船靠了過來,船頭坐了一名英姿颯爽的藍衣女子,一腿弓起踩在了船舷上,頗有名士狂放之態∶"離安,這回是你來?你師兄呢?我還等著和他打一架!方才見你露了一手,看來修為有所精進啊!"

她的目光有若實質,在眾弟子身上掃過∶"不錯嘛,看來這一屆又要與你們一爭魁首了!"

孤舟真君沒有出現在艙外,他自一月前便不再露麵,秋意泊估摸著是因為那位無名前輩傳授的法門的關係。

"那是自然!"離安真君笑著揚聲道∶"師兄閉關呢,廣英,不如你先與懷真較量一番?若是連懷真都打不過,也不必再去勞動我師兄了。"

"懷真?"廣英真君看向了坐在一側的秋臨與,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不愧是孤舟真君門下,這麼快就進階合體了? 有空來較量較量!"

秋臨與微笑道∶"晚輩不敢。"

"即入煉神還虛,什麼敢不敢?"女子大笑道∶"就這麼說定了!回頭莫走!"

女子說罷,她們的船便向右側駛去,離安真君搖頭道∶"廣英還是老樣子.…

他低聲為眾弟子解釋道∶"廣英真君出生南域太玄劍派,生性爽朗,與我宗互為友宗,日後見了廣英真君不可失禮。"

眾弟子齊齊應是。

秋意泊琢磨了出來一點味道,看來太玄劍派應該跟他們淩雪宗關係比較一般,而廣英真君可能和離安師叔等人有私交,如果太玄劍派和淩霄宗關係很好,那就不是 ''不可失禮''了,而是直接 ''執弟子禮''。

拿百煉山來舉例,淩霄宗與百煉山弟子見了雙方前輩大能那就是互執弟子禮,視作同門師長看待。其中固然有秋意泊的關係在,但此事已成定局,就算秋意泊不在了,淩霄宗和百煉山也不會輕易背棄對方。

又有一艘寶船駛來,這艘船與其他門派仙氣嫋嫋不同—與其說是船,不如說是一具魚屍骸骨,那骸骨碩大無比,隻是靠近便有一股森冷陰寒之氣撲麵而來,魚頭上站著一名戴著半麵麵具的削瘦男子,身後則是站著幾名與他裝扮相似的弟子,為首者陰測測地看了一眼淩霄宗的寶船,恰與離安真君對上了視線。

秋意泊與林月清身體不由自主的僵直了起來,源自真君大能的恐怖威壓幾乎讓他們渾身僵硬。

離安真君不動如初,麵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現一般。

秋意泊幾乎下意識要放出法寶來抵禦,卻想著現在站在船頭,代表的是淩霄宗一門的門麵,被唬得放法寶抵禦是怎麼回事?要臉不要?——要是在野外遇見,秋意泊放個法寶什麼的理所應當,可現在離安真君和他三叔在側,是絕對沒有生命危險的。

兩人頭上都滲出了點點汗水,再看下方侍立的弟子,人人也如他們一般在艱難抵禦。

驟然之間,他們身上的威壓消失了,秋臨與點了點桌麵,秋意泊便為他斟滿了酒杯。離安真君目光如劍∶"如何?沒叫奇寒

真君失望吧?"

那男子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可惜了。"

秋意泊不動聲色地將額間汗水蒸發了去,方才應該是他三叔動的手,為他們擋了那位真君的威壓。秋臨與嗤笑道∶"禦獸宗奇寒真君也不過如此。''

離安真君淡笑道∶"彼時你為元嬰,他為化神,敗於你手,自然是要懷恨在心的。"

眾人心中了悟--是仇家!

忽地,天地間響起了渾厚悠遠的鐘聲,似是穿越了時光與空間,自遙遠的亙古而來,傳至了現今。看不見的音波在湖麵上拂過,滿目煙波在此刻凝固,水平如鏡,天地一色。

眾弟子驀然驚呼了一聲,有什麼東西自湖中升起,將他們送上了高空。湖水自四麵八方傾瀉而下,隨著空中七彩微光,一座無與倫比的高山托著他們高高升起,穿破了層層雲霧。

這似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又似乎是很久,上百艘寶船被停在了山巒各處,天空中爆閃出一道明光,一軸碩大的卷軸憑空而出,向下滑去,竟然自山頂一路延伸到了山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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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書∶

天榜第一名東域淩霄宗·化神期·秋臨與。

天榜第二名北域長風穀·化神期·望雲川。

天榜第三名南域大光明寺·化神期·性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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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往下,便是天榜第一名至天榜一百名,再往下則是地榜。

上麵的字跡倏然之間模糊了去,重新擬定了排行,天榜第一的名字叫科秋意泊等人一愣,上麵居然寫著∶天榜第一名東域淩霄宗·金丹期·溫夷光!

而第二名則是歸給了西域的一名化神修士。

瞬時間,無數目光像淩霄宗望來,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秋意泊與林月清身上,兩人最為引人矚目,這 ''溫夷光''很可能就在兩人之中!

眾弟子的目光悄悄看著溫夷光,卻又極快地收了回去,身形越發挺拔筆直,絲毫不弱了氣勢去。

溫夷光以金丹修為被天地二榜默認為天榜第一,不管此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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