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似有洪鐘聲而來, 眾人聞聲抬頭望去,便見高懸於天際的天榜之上, 秋意泊的位置變動了。
秋意泊的排名再度上升了一位, 超過了柳疏影,成了天榜第二!
眾人一片嘩然,側臉看向另一擂台, 柳疏影和溫夷光之間勝負未定, 就這麼簡單的超過柳疏影了?!那萬一柳疏影贏了溫夷光,豈不是他這個天榜第三力壓第一和第二?
然而天榜卻沒有在此停止, 秋意泊與溫夷光的名字出現了一些微妙的震動, 似乎天榜正在斟酌似的,秋意泊的名字躍躍欲試,兩人的姓名在一瞬間調換了排名,眾人還來不及高呼, 卻見溫夷光再度從第二回到了第一。
眾人心中一頓,不由覺得可惜——如今溫夷光與秋意泊兩人擂台迸裂, 對手都是化神巔峰,秋意泊是金丹溫夷光是元嬰,秋意泊都已經下來了, 溫夷光擱現在還在台上呢, 不管其他,隻論這個, 他們覺得秋意泊更能當得起天榜第一。
又一眨眼,秋意泊排名再度上升, 將溫夷光擠去了第二, 隨即天榜穩穩當當的不動了。
眾修士大眼瞪小眼, 各自揉了揉眼睛, 又仔細看了兩眼,而那頭秋臨淮才沒心思看這勞什子天榜排名,秋意泊嘴上說著沒事兒,秋臨淮能放心那才是見鬼了。秋意泊總不好當眾掏出他倍兒大倍兒亮的金丹出來晃瞎眾人的狗眼吧?秋臨淮扯著秋意泊就要走,秋意泊還猶自掙紮:“哎哎哎,爹我真沒事兒,溫師兄呢,溫師兄那邊怎麼樣了?”
“爹、爹!我天榜第一了!”
秋臨淮瞥了一眼天榜,毫無誠意的來了一句:“恭喜,走。”
溫夷光如何……他說實話,沒心思看。
秋意泊還想再看兩眼呢,就被親爹給拉走了——經過這一段時間擂台,溫夷光臉色發紺,顯然是中毒了,但柳疏影真不比溫夷光好到哪去,渾身浴血,一時也判斷不出來誰占上風。
秋意泊心知自己站著也不能對溫夷光的勝負造成什麼決定性作用,也確實是該回駐地療養了,乾脆利落地跟著回去了。
兩人方到秋意泊的房間,秋意泊反手將門合上了,還未走上兩步,就哇啦一口血吐了出來,秋臨淮眉目一動,正要上前,卻見秋意泊擺了擺手,他看秋意泊雖然吐血,麵色卻很正常,再加之方才把過脈,心中有那麼幾分數,但嘴上還是忍不住問道:“可還好?”
“還好。”秋意泊緩步到了桌前倒了杯茶漱口,末了解釋道:“……剛剛那是淤血。”
和徐應風打了這麼久當然是受傷了,隻不過大多比較輕,畢竟致命的幾乎都被法寶擋了下來,最重的其實是徐應風最後一擊——那金丹確實是沒碎,但不代表他沒有受傷。那樣的一擊下來,戴森球外圍壞了幾個節點,而且那一拳可是打在他肚子上的,雖然金丹沒事,大部分氣勁也被戴森網擋下來分化了,但臟器多多少少有點損傷。
當時沒吐血主要是靠硬撐,他怕他吐血了徐應風看見希望就雞血上頭接著衝,徐應風確實是厲害,萬一把人整出個小突破之類的他就真的沒贏的機會了,所以愣是裝出了個無事發生的模樣,打擊的徐應風當場認輸。
心理戰也很重要嘛。
這點傷不要緊,打坐個兩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如果磕一顆丹藥,一天就跟沒事兒人一樣可以蹦迪了。
秋臨淮頷首,他抬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轉而一飲而儘,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放鬆了下來。
秋臨淮上一次這麼緊張還是上一次。
他自己也覺得很有意思,自化神後幾乎不為外物所動,哪怕秋意泊剛出生的時候他也是淡淡的,不料越長就越是讓他操心,等到他出關,剛好遇上秋意泊要結金丹,沒多久又遇上他分神也要結金丹,真是……仿佛一口氣把之前沒操的
心都補回來了。
秋意泊笑嘻嘻地給秋臨淮又添了一杯茶:“爹,我剛剛在台上是不是很威風八麵!”
他爹沒吭聲。
秋意泊又道:“是不是沒丟咱們老秋家的臉?爹你是不是應該寫封信回山門,叫掌門知道我和溫師兄打到了最後兩輪,還拿了天榜第一和第二,掌門真君知道了不得高興的跳起來?”
秋臨淮實在是沒忍住,瞪了他一眼:“不許編排掌門真君!況且你二人不過是預測的第一和第二罷了,待最後一場後天榜結算玉玦,結局還未可知。”
秋意泊挑眉道:“這我不管,我天榜第一了!嘿!爹,你高興不高興?”
“……”秋臨淮懶得理這兔崽子。
秋意泊又是給他爹扇風又是給他爹捶肩,做足了殷勤小意,秋臨淮側臉見秋意泊目中灼灼,燦若繁星,慢慢地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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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爹老傲嬌了!
不多時,溫夷光也回來了,那是被架著回來的,百草穀這邊兩三個弟子架著他,離安真君以及其他弟子一並回來了,秋意泊聽見聲響便衝了出去:“見過真君!溫師兄勝了沒?”
“哎?”進來的不止是自家門派還有百草穀的同道,柳疏影怎麼也跟著來了?“見過柳前輩。”
“……”離安真君、柳疏影笑以及一眾同門看著活蹦亂跳麵色紅潤的秋意泊,頗有一種自己在擂台上見到徐應風一章擊中秋意泊丹田其實是幻覺的感覺,離安真君頷首道:“勝了,不過中毒太深,哪怕有解藥,也得好好休養一陣。柳師侄是親自來替溫夷光解毒的。”
柳疏影笑眯眯地和秋意泊打了個招呼,也不再耽擱什麼,與幾位弟子一道架著溫夷光去他的房間替他解毒。
溫夷光可不像是秋意泊這樣花裡胡哨,一人一劍撐死了帶了個宗門發的保命符籙就衝了,跨境戰神化神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尤其是柳疏影善毒,同階尚且防不勝防,更不用說溫夷光了——其實要是溫夷光能遇上徐應風,柳疏影遇上秋意泊就好了。這樣一來叫兩個武夫去對砍,讓手段眾多的秋意泊去對付柳疏影,柳疏影那些毒說不得都沾不到秋意泊的衣擺上。
秋意泊其實之前心裡隱隱就有一些預感溫夷光能贏,如今見柳疏影這個下毒的都跟來解毒了更是放心了幾分,他點了點頭,拱手告辭,走了兩步突然回身道:“哎不對,那溫師兄三天後……?”
離安真君微微一笑:“最後一場總是我們淩霄宗勝罷了。”
秋意泊在心中豎起了大拇指,這就是格局,看看離安師叔的格局!就是比他們要高!
秋意泊看溫夷光那樣子覺得三天後那一場能不能打都是個問題,他確實是有些遺憾的,畢竟之前還說要和溫夷光認真打一場……算了,不打也行,還能省點法寶,還能不被揍,仔細一想他簡直贏麻了。至於對毆,反正他兩同出一門,等回去後估計溫夷光就要正式搬到洗劍峰了,還怕沒有機會嗎?
其實他有點想主動認輸,他自覺拿個第二是實至名歸,拿第一就有些虛了,他覺得如果他和溫夷光認真動起手來,手段齊出,也不一定會輸,但真也不一定贏,不管怎麼說他法寶大量損毀外加兩人重傷都是注定了的——要是大家都留手,不出殺招,那麼他大概率是要輸的。
平心而論,他覺得溫夷光還是要比自己厲害一些的。
秋意泊想通了,也回房去打坐療傷了。
這一屆天榜決戰居然是淩霄宗內戰,還是金丹和元嬰之間的內戰,往日最被眾人所看好的化神巔峰修士一個都沒能留下。
眾修士一片嘩然,眾真君更是有些扼腕唏噓——所以嘛,天下第一該爭還得爭,你看好
苗子都去了淩霄宗,有他們什麼事兒?
秋意泊那是秋臨淮的血脈親子,那確實是沒辦法,合該是淩霄宗的人,但溫夷光不同啊,溫夷光也是凡界正兒八經春宴上來的,就算孩子想學劍,這天下又不是除了淩霄宗外沒有劍修門派了!他們也有劍修門派的!也有直指大道無上劍修道統的!溫夷光為什麼不來他們那兒!
無非是淩霄宗名頭最大的緣故。想也是,天下第一,誰不稀罕?
哎,時也命也。
一名修士拉著自己的好友找了片安靜的山頭喝酒,雙目微紅:“這不對啊,為什麼他們能這麼厲害……我辛辛苦苦修煉了八百年,居然還不如兩個修煉才二十年的娃娃,天道不公啊!”
他好友勸道:“好了,人各有命,有些人小時了了,大時未必,焉知他們以後如何?”
“你看那望雲川,不也是年少便修成了元嬰,還不是蹉跎千年都不能叩問煉神還虛?你與他一對比,你總共才修了八百年就已經到了化神中期,哪怕敗於第七輪,但前三十總有你一名,按照你這般說,後麵那一百七十名同道不如羞愧上吊自殺得了!”
那修士仰頭飲儘了杯中酒:“可我是地靈根啊……我是地靈根,秋意泊和溫夷光是天靈根我不好比,那總能和懷真君、應真君比一比了吧?他們千年就成就真君修為,我呢……破境遙遙無期。”
友人一拍他的腦殼子:“你才修了八百年,還有兩百年呢,今日你喝多了,說不定明日酒醒瓶頸就突破了也說不定……我看你是生了點心魔,不如我先恭賀你破境?以後成了真君,記得帶我吃香喝辣……”
那修士仔細一品,隨即大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等回去我就好好閉關……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