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的,就算是老天爺指了路,他也不知道怎麼打劫一個世界啊!讓他打劫個小秘境那還差不多。
秋意泊將最後一把劍也升級完畢,長塌上圍滿了一圈小動物,光蹲在扶手上的各色鸚鵡都有三四隻,其中最漂亮的是一隻花裡胡哨的紅腹錦雞,它似乎知道自己很美,不和其他劍靈同流合汙,在桅杆和船舷上撲騰著翅膀,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團灼目的火,惹得秋意泊時時看它。
疏狂劍都快氣瘋了,它哪裡想到不過是一晚上,突然就多出這麼多競爭對手!還個頂個的心機深沉!
秋意泊則是笑盈盈的看,它們爭寵他享福,多多益善。
忽然之間,紅腹錦雞發出了一聲高昂的慘叫聲,似乎被什麼嚇到了一般。秋意泊霎時看了過去,便見一張深淵巨口突如其來的出現在了船的正前方,迅猛撲來,看模樣是要將船隻一口吞下,紅腹錦雞從船舷上摔在了甲板上,似乎是反應過來了,不停鼓動雙翅,要不是有禁製攔著,它就要出去跟那玩意兒決一死戰了。
是一條化神期的妖魚。
看不出是什麼品種,秋意泊也懶得分析。
秋意泊倦懶地打了個嗬欠,隨意抬起一手,一道青色劍氣無聲無息憑空而出,形若彎月,如春風拂柳一般向前緩緩而去,明明是極慢的,那妖魚卻像是毫無所覺一樣,秋意泊的頭頂出現了一片巨大的陰影,森寒的牙齒近在眼前,緊接著便是黑洞洞的腔道,再接下來便是魚類的骨骼、內臟的橫截麵,濃密的霧氣被攔腰截斷,露出了燦爛的晨曦。
隻聽轟然一聲,半條妖魚重重摔入海中,激起了無數水花,血與海水混在了一處,擊打得禁製劈啪作響,似乎整片世界都在此時化作了妖異的淺紅色,又被海水衝刷成了淡粉,最後又恢複了初始的清澈。
海麵上浮出了兩條魚屍,剖麵朝上,散發著濃重的血腥氣,周圍的海水也被它染成了紅褐色,秋意泊一眼都沒有看,他慢悠悠地翻了一頁話本子,“想去就去。”
秋意泊倚在塌上,溫和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他忍不住伸手擋了擋眼睛,眯著眼睛去看燦爛的天空——原來已經早上了,他一夜未眠,困倒是不困,就是有點懶得動彈,他將禁製進出的權限暫時打開,一群劍靈呼啦啦地就往那裡飛,這時候它們就知道通力協作了,不會飛的被會飛的抓著皮毛,紛紛落入了魚屍之中,在裡麵儘情打滾。
浴血對它們而言是有好處的。
秋意泊慢吞吞地想著,怪不得當年他爹和三叔揍他揍得那麼容易,確實是很容易,他方才一出手自己都有點驚到了,非要說的話,他動手的時候感覺天地氣機將對方鎖定住了,對方行動並不受這一份氣機影響,可在秋意泊眼中它的行動軌跡卻是無比清晰,就像是在慢放一樣。
果然煉神還虛對上煉氣化神有壓倒性的優勢。
忽然之間,他輕輕地‘嗯’了一聲,側目看向了甲板某個方向,陡然之間便有一個人影停在了他的甲板上,那是一個紅發金眼的青年人,披著幾條異域風極其濃鬱布料當做衣服,露出了大片大片雪白又線條流暢的胸膛,但最為引人矚目的是他胸口有一道極長的傷口,似乎時間已經很久了,但並沒有愈合。他不耐煩地道:“嘖!我追此獠半年,居然被你截了胡。”
說話之間,青年臉側的翅耳微微抖動著,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妖修。
秋意泊道:“它好吃嗎?”
“碧目雪花當然好吃……誰與你說這個?!”那青年下意識地答了一句,忽地神經緊繃,如臨大敵地看著秋意泊,緩緩向後退去:“既然此獠已被前輩誅殺,叨擾前輩了,晚輩告辭。”
眼前居然是個人修真君!他不講武德!居然掩蓋修為!他還有重傷在身,不與他計較——風緊扯呼!
說罷,青年便要逃,可剛走一步就重重地撞在了禁製上,下一刻周遭景致變幻,那人修真君漂亮到了極致的臉陡然放大,青年聽他懶洋洋地說:“原來是條金睛榴焰,倒是少見……”
這是一種聽說是無上珍饈的海妖,形似魚類,擁有非常漂亮的紗翅和紗尾,也是上好的天材地寶之一,入火不焚,入水不沉,強度極高。秋意泊認得它,主要還是因為它的紗翅和紗尾,奇石真君都誇過好用,隻是金睛榴焰極其少見,據說是因為幼生期極長且幾乎沒有自保之力的關係,奇石真君也沒有見過活的,隻買到過一片不知道什麼時候得來的紗尾。
不過根據記載,金睛榴焰相較於漫長又弱小的幼生期,一旦成年後身體極為強橫,身含劇毒,見血則亡,修為也會漲的飛快,很快就能夠成為一方霸主。
青年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現出了原形,被困在了掌心之中。
他下意識張嘴想罵人,然後發現自己吐出了一連串的泡泡:“……”
秋意泊不由地輕笑了一聲,指尖逗了逗這條漂亮小魚,緊接著就被他一口咬住,鋒銳的牙齒咬在他的指尖上,微微有些刺痛,卻還不足以咬破他的手指,秋意泊摸了摸如夢似幻的紗翅,這紗翅類似於飛魚的魚鰭,由數根細而韌的軟骨組成翅膀的雛形,中間則是金紅色的薄紗,甚至還有點點銀白斑紋,隨著日光閃爍著七彩的霞光,確實是好看。
吃是算了,畢竟是瀕危生物,而且方才見了一麵他的人形,真要下嘴去吃還真的有點奇怪。
秋意泊拎著對方一對紗翅將他提了起來,放在茶幾上看了一眼,果然胸腹上有一道傷口,他並指如刀,將其上腐肉刮下,又捏碎了一顆融雪丹敷在了上麵,隨即就將他往船外一扔,玲瓏可愛的小魚在空中急速膨脹,眨眼間就比秋意泊的船還要大上幾分,下一刻,它就重重地摔進了魚屍中,驚起了一片劍靈。
秋意泊立在船舷上,笑道:“吃吧,留兩口給我就行。”
金睛榴焰二話不說張開了血盆大口就開始吞噬魚屍,眼睛還不斷地盯著秋意泊,生怕他有什麼異動——他知道沒用,但他還是忍不住想盯著這個人修……該死,這個人修怎麼那麼強?!明明隻是個合體期,怎麼強到了這麼離譜的程度?要知道他也是對上過合體期的海妖的,雖不說能打得過,但逃命還是沒有問題的,哪像現在被玩弄於股掌之中?
那人修卻顯得很是輕鬆愜意,一隻認不得的大白鳥從天而降,它的爪子抓著一片巨大的貝殼,裡麵則是晶瑩雪白的魚肉——很明顯,是從碧目雪花身上最好的部位取下的。
秋意泊用小刀削了一片下來送入口中,那魚肉半點都不腥,或者說就沒有魚腥味兒,肉質帶著一定的彈性,生吃鮮甜爽滑,還帶著一股莫名的花香氣,秋意泊眯了眯眼睛,又削了一片塞進了疏狂劍的嘴裡,滿意地拍了拍它的腦袋算是誇它,轉而彈了彈手指,一朵極光金焰冒了出來,將貝殼中的魚肉烤熟,果然一遇明火,魚肉便滋滋作響,驟然緊縮扭曲,溢出了一汪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的油脂來。
秋意泊試了試,隨即就享受的眯起了眼睛,比起生吃而言秋意泊更喜歡吃熟食,這碧目雪花烤熟後更像是一種蝦肉,咬下去的時候口齒之間汁水四濺,緊實又不失軟嫩的肉帶來了無與倫比的鮮香甘美,每一次咀嚼味蕾都像是要爆-炸一樣,哪怕什麼調料都不放,也能排得上秋意泊吃過的前三。
他沒想到碧目雪花原來這麼好吃,之前隻聽說過它的鱗甲是上好的煉器材料。
開始後悔讓幾個小的過去洗什麼血浴了,糟蹋糧食,天打雷劈。
金睛榴焰已經半條碧目雪花給吃完了,他估摸著這人修是不打算殺他的意思,於是便悄悄往後退去,好不容易到了足夠遠的地方,轉身欲走,忽然之間他就被提出了海麵,扔在了甲板上。
秋意泊側目看向了那金睛榴焰,為了讓自己不那麼喪心病狂,他還是強製讓金睛榴焰化了人形,紅發金眼的青年人還帶著一點未經世事汙染的清澈,一臉懵逼的看著秋意泊,秋意泊將他安置在塌前,他悠悠然然地在塌上落座,伸手摸到了青年的胸膛上,果然方才那傷口已經不見了,滿身血汙也被海水衝得乾乾淨淨。
青年如同一隻受驚的大貓一樣緊緊地盯著秋意泊,被秋意泊觸碰了皮膚下意識的顫了一顫,隨即高喊道:“要殺就殺!五百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魚!來吧!”
秋意泊輕笑了一聲,眉峰微挑:“我若是不想殺呢?你這麼漂亮,養在座下也是不錯。”
青年神色古怪了一瞬,隨即大吼:“去你媽的——老子寧死不賣屁股!”
秋意泊倒是被提醒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著青年——這怎麼說?其實到不用他賣屁股,不過賣個生殖功能是不是可以?金睛榴焰都瀕危了,給他找百八十個老婆強迫他生孩子,到時候不就有煉器材料了?
……嗯,算了算了,太不人道了。
青年見秋意泊不說話,眼睛瞪得滾圓,金色瞳孔像是會燒起來一樣,秋意泊伸手摸了摸他的眼下,青年立刻側臉避開,還打算張嘴咬他,被秋意泊一下子把嘴唇捏成了鴨子。秋意泊心道還是不養了,這一雙眼睛讓金虹師叔看見了,說不定就會覺得很好看順手給挖下來了……
秋意泊鬆開了手,拿了塊手帕慢條斯理地擦著手,青年張嘴就要罵秋意泊,卻見秋意泊隨意地道:“噓……不殺你,你知道哪裡還有碧目雪花嗎?帶我找幾條,就放你走……若是找不到,那我隻好試試你的味道了。不過金睛榴焰太少了,殺了你還怪可惜的。”
青年五官扭曲了一瞬,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因為‘金睛榴焰太少了殺了可惜’這種理由被放了一馬,他看著秋意泊,想要辨彆出他所說的真假,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他仍是道:“行,那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秋意泊笑著揉了揉他的翅耳:“我道號長生,你叫什麼名字?”
青年皺著眉想要避開,卻被秋意泊抓了個穩穩當當,他忍耐著耳朵上傳來的古怪的癢意,還是忍不住開罵:“你給我放手!放手!聽見沒有!老子不賣屁股你再求偶也沒用!”
“原來摸你的耳朵就是求偶?”秋意泊還是多摸了兩下才略微有些遺憾的鬆開了手,該說不說,雖然他饞人家身子——需要把人家翅膀割下來的那種,但被人當成性騷擾有點不太好了。
青年在秋意泊的指尖離開的一瞬間就如臨大敵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往如火的長發中塞了塞,等到鬆開手時那漂亮到囂張的翅耳已經完全隱沒在發絲中了,他警惕地看著秋意泊,仿佛生怕一言不合秋意泊就把他辦了:“我叫灼華……先說好,你說你要抓碧目雪花,到底要幾條才肯放我走?!”
秋意泊想了想:“三條吧,方才那化神境界的三條就夠了。”
一條留著自己慢慢吃,一條給泊意秋,一條切切分分送親友。
“好!就三條!”灼華見秋意泊手指一動,立刻從原地退了開來,秋意泊見狀覺得有必要讓他知道一下他到底在饞什麼,便問道:“有沒有褪下的紗翅紗尾?我拿丹藥跟你換如何?”
“有。”灼華下意識地說罷,突然意識到了哪裡不對:“你特麼是……”
原來是他自作多情,人修饞得不是他,是他身上的煉器材料!
灼華雖然是一條沒經曆過人修的社會毒打的金睛榴焰,但他知道自己身上哪幾個部分是對於人修而言很有用的——廢話,平時拿什麼出來打架,靠是什麼防禦,人修就想要哪些!
灼華撇了撇嘴:“換可以,但一片紗翅至少要換一顆你剛剛給我的丹藥才行!”
秋意泊用一種關愛幼小的眼神看著他,看的灼華渾身發毛,“沒問題。”
灼華很實誠地掏出了厚厚一遝紗翅,這紗翅比紙還薄,能堆出一遝來真不少了,這些有的是他自然脫落的,有的是打架的時候被對手撕下來的,反正他沒丟——本來還想找機會去海市換一點東西來著,現在換了也不錯就是了。
秋意泊很乾脆的給了他十瓶融雪丹,一瓶十顆,另外再奉送納戒一枚,灼華也沒跟他客氣,跟怕被搶一樣將東西收了回來,還把融雪丹的瓶子挨個打開聞了一遍,確定是剛剛用的那種丹藥才放下心來。
秋意泊笑道:“不會唬你的,好了,帶我去找碧目雪花吧。”
灼華點了點頭,這樣的交易讓他對秋意泊的評價從有病的人修變成了雖然有病但還算靠譜的人修,他指了指東方:“往那邊走八千裡有一窩碧目雪花,你要打的過你就去。”
秋意泊問道:“怎麼說?”
灼華不耐煩地道:“一條渡劫一條合體還養了一條小的,先說好你彆指望我上,我不找死。”
秋意泊點了點頭,估摸了一下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又道:“還有彆的嗎?”
“你果然打不過是吧?”灼華毫不客氣地嘲笑道。
秋意泊慢吞吞地:“也不是打不過,就是覺得為了口腹之欲殺它們全家似乎不太好,而且萬一出來兩個人形的,我多膈應。”
灼華想也沒想就譏諷道:“虛偽的人修。”
“確實。”秋意泊意味深長地說:“若你方才來我船上時用的是本體,你現下應該已經在鍋裡了。”
灼華瞬間背上一寒,渾身上下的鱗片都炸了開來,他一時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亦或者是說不出口,秋意泊微微笑了笑:“不過看在你長得這麼好看的份上,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