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 第 515 章 道孤且獨【含46w加……(1 / 1)

秋意泊一手一個將齊晚舟和池玉真撈了起來,帶出了秘境,臨走前還暗道一聲泊意秋修的這個渡劫台是真的不錯,這麼厲害的雷劫硬是連個豁口都沒給崩出來,再仔細一看,這不是他在飛花秘境裡搬回來的建材嗎?

秋意泊忽然就領悟到了泊意秋的意思。

往日裡他總想著要修一個秘境,這樣在有需要的時候就可以邀請彆人進來小住,可有時候是沒心情,有時候是真的沒時間,沒想到泊意秋不聲不響就替他做好了。

他眉間流露出一絲笑意,也不知道泊意秋什麼時候才能出關……明明也沒有幾天,他有點想他了。

一出秘境,他才發現夜幕已至,他將齊晚舟和池玉真放在了羅漢床上,握住了齊晚舟的手腕,以神識探入其中在他體內遊走一圈,瞧了瞧他的傷勢,隨機皺起了眉頭——這把銅錢劍是真的邪性,齊晚舟體內血氣缺失,精血竟然在無聲無息之間被抽走了一小半。

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

再看池玉真,也是如此。

說實話,這傷不算重,吃兩粒丹藥補一補就行了。正所謂人各有精,精合其神,神合其氣,氣合體真①,精血本就是最底層,但也就是他發現得早,健康人獻個四百毫升血算是有益身心健康,獻個四千毫升血那就是要命了。

秋意泊給兩人喂了兩顆大補的丹藥,喜歡的羅漢床被占了,就另外掏出一張長塌來坐,順道把銅錢劍拿出來仔細看一看——剛才因為抽卡出SSR但歪了的打擊太大,他還沒認真看。

銅錢劍一出現,這不大的小院中陡然就出現了幾分詭秘幽暗之氣,一雙手幽幽地攀上了他的肩頭,劍靈依偎進了秋意泊的懷中,躺在了他的腿上,血色的雙目眯了眯,秋意泊此刻才注意到他蒼白的皮膚上全是鮮血飛濺留下的痕跡,他並不以為意,一手持劍,一手則是搭在了劍靈的頸項上,劍靈很配合地側過身去,將頸項送入了他的手中,悄無聲息地抱住了他的腰。

秋意泊兩指在劍身上劃過,觸之溫潤,並未察覺有鋒銳之感,仿佛這就是一把最普通不過的卻邪鎮物,指尖劃到末端正欲離開時,劍身上麵的紅線卻如同有生命一般,繾綣地將他的手指纏住,猶嫌不足,還延伸到了他的手腕一並纏裹,似乎在阻止他的手離開。

秋意泊屈指叩了叩劍身,那些紅線便不甘心地鬆了開來,但還是不肯離去,鬆鬆地搭在他的腕骨上,在上麵摩挲著。

秋意泊莫名有了一種被調戲了的感覺。

下一瞬間,紅線鑽入了他的皮肉,開始汲取他的精血。

不多,比齊晚舟他們多一點。

秋意泊低頭看向劍靈,劍他半闔著眼睛把臉靠在了他的身上,眉間微鬆,仿佛是得到了一瞬間的平靜安詳。

秋意泊:“……”

他到底煉出來個什麼玩意兒啊?啊?!

很快紅線就抽了出去,依舊鬆鬆地搭在他的腕上,那些細碎的傷口在瞬間愈合——這是自動認主了。

沾染了鮮血的紅線越發妖異,隨風翻飛。紅線本是吉祥之物,在夜幕中卻平添了一份妖異詭秘之氣,要不是秋意泊早年被蜃妖治好了怕鬼的毛病,這會兒都該寒毛起立了。

秋意泊閉上了眼睛,因為認主,感知變得越發容易。許久後,他歎了一口氣,感覺自個兒得重新練一把算盤了——它確實也是一把算盤,可不是算錢的算盤,那是算命的算盤。

撥一下銅錢就能奪人性命的那種。

鋒銳自然不必多說,因為銅錢與紅線的構造,劍身柔軟,堪比軟劍,劍上紅線會自主汲取血氣供養己身,越是飽飲精血,這把劍就越是厲害……要是隻是到這個地步,那也不過是一把厲害些的劍,問題就出現在算盤上。

每一次撥弄算盤上的銅錢,就會計算相應的實力與可能性,然後相應扣除……比如秋意泊拿著這把劍和一個普通實力的渡劫真君對戰,隻需要撥弄一枚銅錢,對方就會死,秋意泊也會被算盤吸收去相應的血氣——可他本來殺渡劫就不難,所以被汲取的血氣幾乎等於無。

看著好像是沒什麼太大的威力,可要是那個對手一個實力不怎麼強,但是手段百出的類型呢?就比如前陣子遇見溫夷光追殺那邪道真君,溫夷光是沒有實力殺對方嗎?不是的,是對方太能逃了,溫夷光追不上罷了。

如果溫夷光當時有它在手,撥弄一下銅錢,那邪道真君當即就死了。

這就是一件因果律武器啊……

秋意泊嘖了一聲,後悔,是真的後悔——也不知道那條紅龍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能引出這般的邪性。

他又低頭看了一眼劍靈那張漂亮到妖異的側臉,心下道算了算了,好歹收獲了個漂亮劍靈不是嗎?

秋意泊有點想將它送人了,這把劍他用的時間應該不多,這樣的好劍在他手裡,實在是浪費。可這樣的法寶……秋意泊敢說,他平生煉出來的法寶無數,可當真讓他引以為豪的屈指可數,也就是天地縱橫卷、生字套劍還有東風,再帶上秘境這個大類,這幾樣還值得一提,其他的不過爾爾。

如今又該再加上這一把劍了。

他舍不得送人……當年把生字劍賣出去,是可惜他自己不是法修,不能將那套劍發揮到極致,後來被金虹真君所得,雖然是給他家的子弟,但那也不算是可惜。

他低聲道:“該為你取個名字了……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秋意泊尋思著這把劍因銅錢製成,就叫銅錢劍得了,要不然就叫紅頭繩……他低頭再看一眼劍靈,有些不忍直視——他預想中的劍靈應該是和婁丞一樣,那種什麼狐狸眼薄嘴唇,見人三份淺笑,喜怒不現於人前,再戴個金絲邊眼鏡一看就知道是個萬惡的資本家,再不然照著財神爺那形象來,他也喜歡啊!結果可好,紅得煞氣萬分,活脫脫一個殺神。

他要是讓這劍靈拿著賬本去收租子,農戶莊子上的一定會覺得這位是拿著生死簿來索命來的……真是夭壽啊!

秋意泊道:“算了,還是叫你……”

忽地,一道沙啞的聲音從他懷中響起,劍靈微微抬起頭,細碎的黑色長發擋在了他的眼前,他的嘴唇動了動,他仿佛疲憊至極,隻是抬一個頭,都已經耗費了他全身的力氣:“……‘歪了’,不好聽。”

秋意泊:“那叫紅頭繩?”

劍靈定定地看著他,沒有說話,很明顯也是不滿意。秋意泊見他那吃力的模樣,順手捏了捏他的後頸,劍靈便再度伏上了他肩頭,一股夾雜著血腥味兒的氣息拂在了秋意泊的頸邊,卻奇異得並不顯得難聞。秋意泊攏著他,道:“那叫銅錢?碎銀子?零花?花得多?……你有個哥哥叫費得多,它也覺得挺好……”

“它叫‘霞影’……”劍靈沙啞地說。

秋意泊:遭了,忘記認主了,騙不住他。

秋意泊無奈地說:“那你想叫什麼?”

“好聽些的。”劍靈低聲說。

“紫電?青霜?碧血?絕世神劍……”秋意泊一口氣說了一串,劍靈都沒有吭聲,秋意泊拍了拍他的後背,掌下骨骼嶙峋,他微微皺眉,聯想到這把劍吸血的特征,隨口道:“總不能叫血來吧?”

劍靈:“好……”

秋意泊:“……?”

“好什麼好?不好!我開玩笑的,這名字不吉利。”秋意泊好聲好氣地說:“叫這個名字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劍靈用下巴輕輕磨蹭了一下秋意泊的肩頭,低低地說:“我不在乎。”

“我在乎!不行!你給我換一個!”秋意泊喃喃道:“你就不叫什麼發財、平安、來福,你也好歹給我選一個吉利點的吧?”

劍靈輕聲說:“發財?”

秋意泊沉默了一瞬,以後用上這把劍,對手是衣袂飄飄長劍橫於胸前,一拂愛劍喝道‘此劍名為戰天!’,他也跟著一拂衣袖,飄然如仙,嘴巴一張來一句‘此劍名為發財!’,他忍不住笑場了怎麼辦?

“……”秋意泊長歎了一聲,道:“算了,還是叫卻邪吧。”

彆問,問就是希望卻邪能卻退邪氣,成就正道——成為他心目中財神爺的形象……好吧他承認他是想順道湊個葉神全家桶②,和千機傘配一套。

也不知道多喂點天材地寶能不能把他給喂胖了……

他初時還有些不明白,可摸到卻邪背脊上嶙峋凸起的脊椎的時候,就明白了過來……那些地方,都是斷的。

卻邪劍本應該是毀去的,隻是因為卻邪的求生意誌太過強烈,僥幸求得一生罷了——若問他是如何從雷劫中逃出,恐怕要歸功於他撒下的那一把金銀銅錢。

錢財流通於萬人之手,沾得人氣,人氣最為平和。或許本是一線之差,可有了這一線,便是由死化生。

秋意泊按住了他的後頸:“喝吧。”

卻邪張開了蒼白的嘴唇,堅硬鋒利的牙齒觸碰在了秋意泊的頸項上,卻沒有真正的咬下去。秋意泊掌心微微吐力,送他一場造化。

秋意泊皮膚下充盈的血色急速地褪去,卻邪劍既然已經出世,他也喜歡,如今卻邪虧損,需以血氣補充,他當然不可能帶著卻邪去屠城,就用他的唄,這樣對卻邪而言也更好煉化一點,日後用起來更得心應手。

秋意泊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四個字:

邪劍噬主。

秋意泊輕輕笑了笑,現在也算是應了這一句話?他的手指梳理著卻邪淩亂的黑發,從他的視角去看,卻邪伶仃的肩胛艱難地支撐著皮肉與衣物,隨著他吮-吸地動作微微顫動著,像一隻垂死掙紮的蝴蝶。

雖然是扇一下就會死人的蝴蝶,但無疑是極美的。

秋意泊感覺到有熱流隨著他的頸項滑落,他輕輕安撫著卻邪的背脊,輕聲細語:“慢些喝。”

……

卻邪回了秋意泊的丹田修養,本來秋意泊是想讓他去千機傘裡待著的,但想到卻邪進去可能要被疏狂劍它們圍毆,想想還是算了吧,哪一把裂了豁口了他都心疼,倒黴的也都是他,還是暫且分開吧。

秋意泊起身看了看池玉真和齊晚舟,見他們二人還在昏睡,就回了塌上,將兩顆丹藥扔進了嘴裡當糖豆嚼了,閉目調息。雪白的長發自塌上垂下,卻邪也沒跟他客氣,出了精血外靈力也吃了不少,反正這裡也沒外人,也懶得掩蓋容貌了,就這麼著吧。

等到秋意泊再醒時,就看見如明和尚一臉慈悲地在一旁替他們護法,秋意泊打了個嗬欠,他也不奇怪如明和尚怎麼進來的,他給權限了。如明和尚聽聞呼吸有變,抬眼看向了秋意泊:“可還好?”

“無妨,不用擔心。”秋意泊打了個嗬欠說:“昨日煉了一柄劍,出了點差子。”

如明和尚聞言微微垂眸,雙手合十,口呼佛號,秋意泊笑道:“今天給我素麵了沒有?”

“並未。”如明和尚道:“帶了素包。”

“素包呢?”

“我吃了。”

秋意泊翻了個白眼,道:“你見我重傷,還有心情吃包子?如明和尚,你這心不夠誠啊!”

如明和尚則是說:“既無事,小僧為何食不下咽?”

以秋意泊現在的實力不來個十個八個大乘真君能把他打成重傷?真要大光明寺山腳下真的出現了十個八個大乘真君圍攻秋意泊,那就已經不是秋意泊一個人的事情了。況且秋意泊還能躺在這幾乎等於沒有禁製的院子裡露天席地的打坐,那事情也應該是已經解決了。

故而如明和尚從一開始擔心的就是秋意泊的傷勢,而非誰傷了他。

秋意泊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抬手將一頭長發利落地盤成了一個道髻,轉而又用一道靈氣拍醒了齊晚舟和池玉真,靈氣中略含殺意,池玉真和齊晚舟瞬間驚醒,便聽秋意泊笑盈盈地說:“你們兩個睡得可真香啊……”

齊晚舟和池玉真皆是茫然,秋意泊對他們兩的傷有數,就那麼點精血損失,就是不吃丹藥一晚上也足夠他們自己恢複了,見他們二人還傻不愣登地看著他,他笑道:“看什麼?”

池玉真沉默了一瞬,道:“小師叔,那……”

忽然之間,齊晚舟高聲道:“我悟了!”

秋意泊等人聞聲側目看去,便見齊晚舟已經一掃頹唐之氣,滿臉興奮地爬了起來,拱手對秋意泊一鞠到底:“多謝小師叔教我!我要回去煉器了!小師叔再會!”

說罷,他抬腳就走,秋意泊一手微微揮了揮,池玉真見狀便也拱手告辭,待兩人離去,秋意泊才道:“如明和尚,可有靈地借我閉關幾日?”

如明和尚頷首:“自然是有。”

秋意泊乾脆利落地爬了起來:“走,這裡到底不太安全,我現在是沒精力再布置洞府了,乾脆去你那兒蹭幾天……之前我們吃烤肉的地方就不錯,那兒可以借我嗎?”

“還需問過師傅。”如明和尚道。

秋意泊眉間一動,調侃道:“你說,明心大師得知我來,該不會將我逐出大光明寺吧?”

如明和尚想了想:“若師兄在大光明寺中行殘害無辜百姓之事,恐怕是會的。”

“……隻是,我未曾見到。”如明和尚一派的平和:“師兄並未殘害無辜,自然是進得的。”

秋意泊輕笑了起來,他道:“既然如此,那還是借一借貴寶地吧!”

如明和尚頷首,秋意泊便跟著他回了大光明寺,兩人直接從天上走,也不耗費什麼力氣——如明應劫中不能飛,但是秋意泊能啊,霞影就是這點好,主人沒靈氣,它自個兒燒點靈石也是一樣能飛的。

明心大師自然沒有太為難秋意泊,嚴格來說這都不算什麼事兒,得知秋意泊的傷是煉器不小心給弄出來的後,明心大師最後一點擔憂也沒了,笑嗬嗬地讓如明帶著他去閉關了,還派了一位大師來幫秋意泊在他喜歡的小潭邊上開了一個洞府。

此處靈氣著實不錯,如明和尚告辭後,秋意泊便開始閉關了。

他閉關倒也不是全為了傷勢,這點傷勢算什麼?真要不計成本嗑藥也就是三兩天的事情,他不過是趁機尋個地方靜一靜罷了。

秋意泊自覺已經有許久沒有正兒八經入定了。

他將納戒中早已準備好的陣盤擺了出來,開啟禁製,確保無人打擾後便進了鏡湖境——既然要入定,不如和泊意秋一起。

鏡湖境中依舊是一片春意盎然,不見秋色。秋意泊進了寢居,見泊意秋依舊在此入定,一動不動,不禁打了個嗬欠,倚在了窗邊的長塌上入定。

體內靈流如織,穩定而平和,帶著微微的涼意,秋意泊的神識無意識地融入其中,像是在盛夏中浸入了一汪清泉中,所有的躁動仿佛在這一刻都安息了下來,他隨著靈力的走向而遊走著,以一個全新的視角去看著太上忘情道統。

許久之後,秋意泊才萌生出了一點意識,他依舊是跟著太上忘情在體內經脈遊走,依舊是覺得很奇怪。

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哪裡太上忘情了,可這道統就是很順遂,自從合體那會兒在金虹真君那兒識破了太上忘情的那道枷鎖,修煉太上忘情就越發順遂,該笑笑,該哭哭,絲毫沒有無情道那種一絲情緒便可動搖心境的跡象。

這可能是無情道和太上忘情的差彆。

秋意泊睜開了雙目,此時三年已經過去了,他微微動了動,發簪自他發間滾落於地,滿頭雪白的長發隨之披散,秋意泊雙手探入自己的發間,按摩著被發髻弄的有些發癢的頭皮。

等到拿下來的時候,秋意泊才發現自己指甲縫裡藏著一絲黑色。

秋意泊一愣,撩開了衣袖,發現自己的手臂上也有一層幾近於無的黑灰色,他沉默了一瞬,有一瞬間以為是自己的烏鴉嘴應驗了,隨即就反應過來是這段時間亂七八糟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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