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死了四個人!
還是這樣陰森恐怖的死法!
弟子們都慌亂了起來,有的在哭,有些人連哭都哭不出來,跌坐於地:“怎麼辦,十六師弟和十七師弟也死了!下一個會不會輪到我們?!”
“周師姐……嗚嗚……林師姐……”
秦渺和王懷宙對視了一眼,王懷宙厲聲道:“都不許哭!現在,所有人給我站起來!三師妹、六師妹,還有十六、十七兩位師弟慘死,凶手顯然是衝著我們來的,你們這樣自亂陣腳,隻會讓歹人有機可乘!”
“秦渺,你負責查看十六、十七兩位師弟房間裡有沒有線索,再為他們收斂,我去三師妹和六師妹房中,不能叫她們就這樣白死!”王懷宙的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圈,又道:“十一師妹,你和小師弟去調查昨日所有進出客棧的名單!四師弟,五師弟,你們兩人去查看另外三件房間!那人選擇半夜動手,一是不想引人矚目,一則是修為不高,不敢正麵截殺我等,同住客棧之人最為可疑!”
王懷宙點出來的人都是現在還算是目前情緒比較穩定的,叫其他人去,還不知道要慌亂到什麼地步,恐怕連站都快要站不穩了。他又點了兩個人,叫他們拉著一群弟子挨個回房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這客棧是不可能接著待下去了。
得了他吩咐的弟子都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各自散開去辦事。秋意泊煞白著一張秀氣的臉,十一師姐也是如此,但秉著要照顧秋意泊的理念,還強撐著來安慰他:“小師弟,大師兄一定能抓到害死他們的凶手的,你莫要怕!”
秋意泊點了點頭,一手握住了十一師姐的手,緊緊地握著,“嗯,師姐,你也彆怕。”
十一師姐就像是被觸動了什麼一樣,忽然撲到秋意泊身上,哽咽的哭腔也徹底宣泄了出來,狠狠地痛哭了一場。秋意泊見不得人哭,見她哭得這麼撕心裂肺,眼眶也有些發酸。
實際上他很清楚這凶手應該是抓不出來的了,十六和十七兩位師兄不能說就是王懷宙和秦渺殺的,但是結合昨天晚上的對話來說,他們兩個嫌疑極大。而三師姐和六師姐,若論起來……應當怪他。
如果不是他們,那就更恐怖了——王懷宙和秦渺到底隻有築基修為,還算是可控,但十六、十七兩位師兄有練氣十層的修為,他們一人如果是狼,悄無聲息殺了這兩個師兄也不算是離譜的事情。但兩位師姐乃是煉氣巔峰,差一步便可築得玉台,叩問築基之境,周圍的師兄弟也不是死的,殺人者將她們弄成了一灘血泥……那又得是什麼境界?他又是為了什麼來殺兩位師姐的呢?
秋意泊自己也是一步步修煉上來的,就算殺人者是築基,除非殺人者手中有什麼頂尖的法寶,否則單憑一個築基是做不到無聲無息殺死一人的。
話又說回來,一般殺人,不過就是為財為利,如果不是有什麼奪妻殺子,抄家滅族的血仇,哪裡會做出將人弄成一灘血泥的事情來?要知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對方既然有無聲無息殺了兩位師姐的本事,何苦這般?就如同王懷宙所說,如果當真是衝著他們靈鶴門來的,境界又高,何必半夜鬼鬼祟祟,直接截殺他們就是了。
秋意泊以為,周師姐與林師姐之死,恐怕與那對青玉雕花鐲有關……隻是他沒有想到,後果竟然慘烈至此。
也怪他,王懷宙他們離去,他並未放在心上,至於兩位師姐……兩個女孩子,他大半夜的神識關注著她們那邊像什麼話?她們布置的防禦禁製沒出問題,沒有什麼特殊的靈氣波動,他也隻當是無事。
“三師姐……三師姐昨日還與我說笑……今日便慘死……”十一師姐不斷哭著,秋意泊很體貼的將雙手垂下,乖巧地任她抱著,忽地王懷宙走了過來,訓斥道:“哭什麼?不許哭!”
十一師姐霎時噤聲,王懷宙冷然道:“若你哭,能把凶手哭到伏法,我絕不攔你!”
“……大師兄說得對。”十一師姐用袖子揉了一把臉,好好一張美人臉,如今胭脂水粉糊作了一團,像隻花貓一般。她抽了抽鼻子,又給自己施了一個清塵咒,除卻略微有些紅腫的雙眼,便已經看不出什麼哭樣了,她對著王懷宙行了一禮,拉著秋意泊就樓梯走,掌櫃的和小一都在樓梯口,緊張地等著。
秋意泊抿了抿嘴唇,道:“如今我靈鶴門弟子慘死於此,與貴客棧脫不了乾係。”
掌櫃的冷汗都下來了,他本就是滿頭冷汗:“這……仙長明見啊!小店不過是個普通商戶,哪有膽子做這等事?!”
因為人數太多,不容易找房間,所以才來的這家客棧,全客棧修為最高的恐怕就是掌櫃,練氣三層。
秋意泊頷首:“我知道……帶我們去查一查出入名單,否則宗門怪罪下來,你們客棧恐怕是逃脫不得的。”
掌櫃也知道現在最好就是趕緊配合,靈鶴門也不是什麼好惹的門派,他們趕緊洗脫了乾係才是真的——掌櫃的也暗自在心中罵晦氣,要死不死的死在他家客棧,這兩間房恐怕要封存幾年了,流雲城雖然太平,但哪天不死個把人呢?隻是恰好叫他們店給撞上了罷了,待風頭過去了也就好了,隻是這一兩年的生意恐怕不好做了……早知道昨日就不貪財,接了這一單子生意!晦氣!太晦氣了!
待秋意泊與十一師姐帶著卷宗回去,其他人也差不多收拾好了,秦渺與王懷宙都陰著臉,與他們說:“十六、十七兩位師弟死於一劍封喉,而三師妹和六師妹死得蹊蹺,此處不可久留,我們先行回宗門。”
一弟子道:“師兄,那我們就不追查凶手了嗎?”
王懷宙眉間帶著淡淡的疲倦之色:“我帶你們下山,最重要的是將你們平安帶回去,如今已有四人死得稀裡糊塗,來者修為不低,我們在明,他在暗,我已飛劍傳書,請宗門來馳援,接下來的事情會由宗門代為處置!”
眾人想到周師姐和林師姐慘死的模樣都不禁瑟縮了一下,秋意泊在心中搖頭,這就是靈鶴門的弊端之一,亦或者說這是在青冥真人座下的弊端。青冥真人雖然修為不高,但交友廣泛,在宗門裡很是吃得開,座下弟子在宗門中待遇自然也不差,他本身又護犢子,座下弟子多在他庇佑下長大,不到築基期根本不放下山,大部分人至今都未曾見過血,才能嚇成這樣。
秋意泊又想,也不能怪他們。他與他們不過是一年多的情份,還不是日日相見,今日見兩位師姐慘死,又聽十一師姐哭得傷心,都不禁有些發酸。其他人卻是如同親兄妹一般相處了幾十年的,情份自然不同,不能一概而論。
他垂下眼簾,看著像是被嚇壞了的模樣——其實誰是狼,此刻但凡有個善於觀察的人在便能一目了然……最鎮定的就是。
他,王懷宙,秦渺。
出了這樣的大事,宗門派來的人下午就到了,正是掌門座下的陸雲,陸師叔。陸雲一到,先查看了房間,裡麵的屍體和碎肉都被蓋上了白布,氣味難聞得很,他麵不改色掀了布看了看,隨即吩咐道:“清流、清明,你們一人送他們回宗門,我回來之前所有人於洞府禁足,不得外出。”
兩名弟子拱手應是,兩人都是金丹修為,足矣護送他們回去了,他又道:“王懷宙,秦渺,你們一人留下!”
眾人齊齊應是,那兩名金丹真人也沒有對他們太客氣,冷硬著臉,催促他們快些走。秋意泊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立著的三人,三人皆是神情淡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離之感,就像是三個局外人一般。
王懷宙率先發現了秋意泊的視線,對他比了一個口型,說:【安心回去。】
秋意泊眼眶微紅,他點了點頭,跟著那兩個金丹真人走了。
回靈鶴門的路本就不遠,又是連夜趕路,兩位金丹真人護著他們,不過一日就回到了宗門,青冥真人就在天雲峰上等著,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著,見他們回來了眉間一喜,連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都回洞府好好閉關平平心境,回過頭你們陸師叔自然會給你們一個公道。”青冥真人先安撫了他們,又對那兩位金丹真人道謝,將兩個納戒不動聲色地塞到了他們掌中:“多謝兩位師弟,一路辛苦了!陸師兄可有什麼話帶來?”
兩人拿到了納戒,臉上的神情好了許多,便道:“青冥師兄客氣,這次弟子慘死,連掌門真君都聽說了,大為震怒,這幾位師侄是一並出去的,多少有點嫌疑在,恐怕要等陸師兄回來問了清楚才能出去,此前就在洞府裡閉關吧……無甚大事,都是這般處置的。”
青冥真人連聲道好,見兩人將弟子們都挨個送回洞府後,這才鬆了口氣,緊接著又悄悄給他們傳音:【都聽著,一個個老老實實待在洞府裡,誰不要命了就出來!師傅我可保不住你們!】
他那兩個納戒給得值,對方都說了,隻要出現這樣的事情都是這麼處置的,幾個同去的弟子心中無愧,老老實實在洞府等著調查,那就是‘無甚大事’,但要是私下出逃,那就是心中有鬼了!
也就是他和陸雲關係好,否則哪裡能上達天聽,派人來查——靈鶴門中弟子眾多,死幾個又算得了什麼?
青冥真人想起周、林幾個弟子一陣心痛,懊悔不已,又想到其他弟子也算是平安回來了,總算是有了些許安慰……懷宙與秦渺還是靠得住的,希望他們一人能與陸雲好好調查,將那凶手懲之以法。
***
這次的禁足,是徹底的禁足,連洞府的大門都不能打開,秋意泊看著黑黢黢的洞府,委實喜歡不起來,他梳洗過後就躺上了床,總覺得這事情有些古怪——他還以為,他們是不能平安回到靈鶴山的。
總覺得應該還會有人來襲擊才對。
十六、十七兩位師兄他印象不深,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殺人者是王懷宙和秦渺,他們為什麼殺他們?
總不能這也是兩頭狼吧?真要是狼,不會死的這麼輕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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