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人以前不是不屑一顧麼?現在用的倒是很順手。】秋意泊陰陽怪氣地調侃了顧昭兩句, 顧昭裝作是沒聽見,兩人相處已經有六七十年,俗話說得好, 這麼長的時間下來, 彆說對方是個活蹦亂跳的人了, 就是養隻小貓咪,對方胡須動一下都該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了。

顧昭很清楚,這老魔頭就是嘴賤,不調侃他兩句就渾身發癢。他垂眸端起茶盞吹去了上麵的煙氣,低頭細品, 斯裡慢條地放下茶盞, 瓷盞在桌麵上輕輕一碰,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響聲。

優雅,實在是優雅。

怨不得在宗門還是在山外都把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佛口蛇心,麵熱心硬說的就是顧昭這等人。

【再有半個月就是拍賣會。】顧昭一邊關注著茶館中修士們閒談的內容, 一邊與秋意泊道:【師傅囑咐我用儘手段搶下寒鴉天石, 怕是不會太平。】

秋意泊隨意地點了點頭:【怎麼不是,就你小子一個破元嬰, 就算拍下了寒鴉天石, 也得被人搶走……嗯, 其實你隻要張了口,出門就不會太平。】

這錦心城展玉堂的拍賣會與其他道界類似, 能辦的起拍賣會的無一不是背景深厚,具體背景到底是哪位真君亦或者道君這倒是不知,藏得極深。左右有了這一份背景在,不怕在拍賣會上鬨起來, 但是顧昭這一個小元嬰真人敢張口拍大乘期頂級天材地寶寒鴉天石,他肯定會有麻煩上身。

沒辦法,他太弱了,展玉堂這拍賣會本就不是他這個級彆能參與的,是拿著秦廣王的帖子入內的,隨便來個人都能把他打得爬都爬不起來。拍賣會知道顧昭是幽冥司門下,其他人可不知道,在他們眼中那不就是一隻肥羊嗎?無論他拍沒拍到寒鴉天石,那都是一隻活蹦亂跳的肥羊。

幽冥司恐怖,但到底顧昭不過是門下一個弟子,與寒鴉天石那等頂級寶物相比,這點風險幾乎等於沒有。到時候手腳乾淨利落一點,彆讓這小子有任何機會報信,神不知鬼不覺就身死道消了,他自個兒恐怕都不知道殺自己的是誰,遠在千裡之外的幽冥司擱哪找凶手?

顧昭平靜地說:【真麻煩。】

顧昭何嘗不知其中凶險呢?但師命難違,他不得不去。

秋意泊‘嗯?’了一聲,笑問道:【桀桀桀!你小子是不是有求於我?】

顧昭道:【前輩何必多此一問呢?我死對前輩並沒有任何有利之處。】

【那不一定,你小子一命嗚呼,老夫恰好占了你的肉身,還不占因果,豈不美哉?】

【那前輩就等好了吧。】顧昭平淡地說完,飲儘杯中茶,將剩下的點心裝入了小匣子中,壓了靈石就走了。這茶館中是在議論他,可在他本人當麵,自然知道其中多少有點不實之處,絲毫不覺得得意,隻覺得尷尬。

此前擊殺長雲仙門的化神,他亦是重傷,閉關了整整五年才好,這老魔頭都不知道嘲笑了多少回,又是嫌棄他弱,又是嫌棄他不謹慎,反反複複罵了他許久,最後才勉強誇了他一句‘好歹是贏了’,氣得本就重傷的他吐了好幾回血,可反思一下確實是自己不好,沒有躲過幾次應該能躲過的攻擊,然後又被氣得吐了好幾回血。

不多時,顧昭就到了展玉堂,將請帖交給了對方,不多時就有管事迎了下來:“原來是殿下門下,有失遠迎,還請上樓小憩。”

顧昭微笑著與人頷首作為招呼,那管事不過金丹,見顧昭明明境界高於他還如此客氣,不禁心下有了幾分好感,引著顧昭進了雅間後便主動詢問道:“距離拍賣會還有一段時日,堂中有客房,若真人不嫌棄,也可在堂中住下。”

顧昭溫和地道:“多謝趙管事,此次提前拜會展玉堂,實則另有所求。”

趙管事精神一振:“真人請說!”

顧昭接著道:“家師有命,令我取得寒鴉天石回宗門複命……”

顧昭有未儘之語,趙管事卻聽得明白,他為難地道:“真人,並非是小人不願,此事小的無權做主,寒鴉天石是尊上親自下了命令的,又是此次拍賣會的重寶之一,實在是無法截下。”

“趙管事為人誠懇,晚輩也並非有意為難管事。”顧昭溫和地說:“隻是晚輩師命在身,還請麵見貴堂主,不知可否?”

趙管事躬身道:“真人還請稍候,小的這就去請示。”

秋意泊譏諷道:【閣下何不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顧昭:【……?】

秋意泊憐憫地吐出幾個字:【讓你多讀點書。】

顧昭:【……】

趙管事請示的答案當然是不行,展玉堂背景神秘莫測,這麼多年都沒人知道這後台是誰,展玉堂還能屹立不倒,這背後之人自然恐怖非常,他本人的實力是一方麵,他露在明麵上的實力又是一方麵?顧昭是什麼人?他張嘴說請見就請見?憑什麼啊?憑他是秦廣王親傳弟子還是憑他是個元嬰真人啊?

彆說他見不到,就是秦廣王親自來了,說不定都見不到人。

真是在幽冥司裡順風順水慣了,真當天下人都得捧著他了——除非這展玉堂的堂主與秦廣王有舊,那說不定還會見一見。

秋意泊幽默地想:我要是開個拍賣行,突然來了個元嬰期的小朋友說要見我……哪怕這個小朋友是最近風頭很盛能躍級殺人的……那也是個元嬰啊!躍級殺人很稀奇嗎?隻要活得夠久什麼景兒沒見過啊?我吃飽了撐著去見他?而且還是要截我拍賣行的主打產品,我見了他想也知道他要求點什麼,見他不是自己找事兒麼?

但這小朋友要是溫夷光、秋露黎……的徒弟,那是可以見一見。

秋意泊想到這裡,突然覺得開拍賣行這事兒也不錯哎!等到回了淩雲道界,就著手弄一個拍賣行,嗯……多餘的天材地寶是可以賣賣,此外還能處理一下自己手裡用不上的法寶。要是弄得好了,說不定還能用來拉拉關係之類的。

這麼一想可行性也挺高的,日常都不用開張,就主打一個一百年不開張,開張吃三百年,擺個器靈在裡頭管事兒就行了,如果是一百年一回他自己回去也顯得不慌不忙,臨時加開場次也不是不行……

顧昭麵帶遺憾謝過了趙管事,果真在展玉堂的客院住了下來,他這個人機靈得很,跟著秋意泊混了這麼多年,早就明白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展玉堂守衛森嚴,比他住在外麵安全得很,他做什麼不住著?

反正最後都是要給靈石的,而且是他師傅給。

秋意泊看顧昭翻閱著提前送來的拍賣會目錄,自己也在心中點評,想著左右無事,在展玉堂中顧昭還是安全的,他看中了什麼到時候偷溜出去買了就是了。

這十幾天裡,顧昭也沒徹底閒著,他多方打聽了寒鴉天石的賣家,可惜展玉堂做的滴水不漏,顧昭次次都是铩羽而歸。他還想在展玉堂裡碰瓷一下,看看有沒有機會與展玉堂的高層結識,可惜了,這個客院來往就隻有仆婢,管事都不會往這邊來,而展玉堂的後院是進不去的,隻能捏著鼻子回來了。

秋意泊看得直歎氣,走不進展玉堂的後院,那就跟他們混熟啊!人家是做拍賣行的,這些年秦廣王也賜下了不少天材地寶,顧昭他自個兒機緣也不錯,手裡是有幾件東西很能看的,就說要趁著這次拍賣會一起賣,但又要露出一副很猶豫的樣子。展玉堂為了利潤,見普通管事勸不下來,自然會派更說得上話的人來與他談,這一來二去不就混熟了嗎?

到時候哪裡會像現在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啊?

秋意泊心想這到底是怎麼造成的?想想顧昭出身世家,雖然中途被追殺了一段時間,但很快就落到他手裡了,雖然日子是苦了點,但也沒在物資上短了他。等他進了幽冥司,秦廣王指著他成材去弄死長雲仙門呢,自然也不會虧待他,怎麼養成這麼一副寶貝在手就半點不願意流出去的性子的?

該不會天性就是守財奴吧?

秋意泊不知道的是顧昭確實想過這個辦法,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否決了。他身上這個老魔頭也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天材地寶渾然不放在眼中。這些年他但凡得到一些天材地寶,極快就會在那老魔頭或脅迫或利誘下飛快地花用出去。

有的是賣掉,有的是用在自己身上,雖說最後得到好處的確實是自己,但他心疼啊!他好不容易攢下了兩件極為珍貴的天材地寶,中途忍了那老魔頭告訴他的多少好處都沒有花用掉,如今怎麼能為了替師傅取一個寒鴉天石就送出去呢?

是夜,金烏西飛,望舒高懸。

秋意泊:【為什麼這麼多年了,拍賣會還在夜間呢?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生意。】

顧昭:【或許是有助於隱蔽真身?】

【不點蠟燭你就看不清麵前的人長什麼樣了?】秋意泊憐憫地說:【可憐見的,老夫知道一個丹方,專治眼神不好。】

顧昭一時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他乾脆就不吭聲了,他本就住在展玉堂,如今拍賣會即將開始,便換了衣服由仆婢帶他走暗道進了自己的雅間。蹭了秦廣王的光,顧昭的雅間在四樓,整個四樓也就七八雅間,想來都是給有名有姓的人物用的。

秋意泊尋思著看來這個沒有道君?否則以大乘境界一般坐不到最上層來……無疑這個拍賣會是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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