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禾從屏風後走出, 麵上還有著未褪的紅。
他手裡捏著皺巴巴的帕子,動作有些許的不自然。
“徒兒愚鈍,讓師父見笑了。”
戚禾聲音沙啞, 帶著些窘迫。
“人之常情,算起來也是我的疏漏。”
林織的視線在戚禾的身上微頓, 抬手道:“過來。”
戚禾下意識將捏著帕子的那隻手放在身後, 心怦怦跳地朝著師父走了過去。
林織握著了戚禾往後藏著的那隻手, 從他手中抽走了那張布滿汙濁的手帕。
“師父?”
戚禾下意識瞪大了眼, 手指不自然地微微蜷縮,因為太過不可置信而渾身緊繃。
想到被他擦拭過的手帕出現在師父的手中, 那些痕跡或許會沾染上師父的手指, 仿佛師父已經被他的氣息所玷汙, 那種情形……戚禾咬了咬舌尖,勉強讓自己保持清明。
心尖仿佛被讓人泛起癢意的蠱蟲啃噬, 又從外邊鑽到了心竅裡, 致使一陣陣氣血上湧, 近乎衝垮理智的歡悅讓戚禾渾身發麻。
隨即手掌被握住的觸感, 讓他越發如墜雲端。
林織疊好了帕子, 擦拭了戚禾指間的滑膩,將他手指一根根擦乾淨。
少年的掌心較他而言略微寬大,指節漂亮分明, 手掌交疊間,有種奇異的情/色感。
“好了,弄乾淨了, 你雙眼不能視物, 難免不便, 記得當心些, 回去吧。”
林織將帕子放回戚禾的手中,少年的氣味濃厚,握著帕子一會和直接握著沒什麼區彆了。
林織說的從容,仿佛隻是給徒弟擦乾淨被弄臟的手那麼簡單,雖然事實也的確是這樣。
戚禾已然被衝昏頭腦,哪裡還有來時的自若,腦海裡的算盤早就亂成了一鍋粥,什麼都分辨不出,聽著師父的話恍惚地邁出了步子。
林織抬手嗅了嗅指尖,笑著起身洗漱。
得虧戚禾看不見,不然瞧見這一幕,估計什麼偽裝都顧不上,直接鑽到師父衣擺裡尋歡了。
可惜他看不見,所以他一無所知地往前走。
林織碰都沒碰他,隻是單單憑聲音,便足夠讓少年的心起起伏伏。
不過是隨手的擦拭動作,說是關懷也好教導也罷,都是為人師者的責任,卻將少年的心湖撥弄的漣漪四起。
“小孩真有意思,對吧?”
林織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上的水珠,水麵倒映著他的麵龐,漂亮的眼眸生來帶著一股無辜意味,柔軟無害。
一牆之隔,戚禾吐出一口氣,用帕子按著不爭氣又立了的物件。
他可沒打算繼續做什麼,整理著衣衫,調整氣息。
“可不能浪費。”
戚禾的食指屈起按著額間,唇角噙著溫柔笑意。
這都是要留給師父的,所有、全部。
回想著剛剛的事,戚禾忍不住推想師父是不是對他也有那麼一點點的有意,是不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卻依舊縱容。
戚禾的心頭狂跳,回憶著林織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想要通過蛛絲馬跡來佐證他的猜想。
可越想越像是陷入漩渦,他看不透。
戚禾垂著眼眸,有些落寞。
陪在師父身邊這麼久,他自詡是最了解師父的人,明白師父的心思,可唯獨這件他最想求解的事,他尋不到答案。
戚禾難得因為眼睛生起自己的悶氣,若是能看見就好了,能看見師父的神色,就能更加明了師父的意思。
戚禾手裡握著那方帕子,他本來打算丟掉,如今卻不打算丟了。
自然,也不能這麼留著,戚禾愛乾淨,對收藏自己的玩意也完全不感興趣,若是上麵是師父的他當然毫不猶豫。
戚禾將手帕搓洗乾淨晾曬在屏風上,不自覺有些出神。
他細細揣摩著師父的想法,思量下一步棋怎麼走。
不過當務之急,是明天的比武大會。
戚禾凝神打坐,腦海裡擬著劍招。
沒到午時,客棧裡就熱鬨了起來。
底下坐著的皆是江湖人士,正在吃肉喝酒,唾沫橫飛地說著明日盛會有什麼人來參加,客棧小二忙的腳不沾地,行走間也有幾分練家子氣勢。
“要我說江湖百曉生那前百排名早該動動了,前幾天三十四號的那位馬賊已經命喪六扇門鐵捕之手,可今兒他名字還在本子上頭呢,他消息可是滯後了啊。”
說話的是個腰間彆著彎刀的壯漢,露出的胳膊肌肉鼓起,上麵有著猛虎刺青。
“刀齊,你說的可是真的?那我的名字可得往前寫一寫了。”
應和他的不是同桌的瘦高男子,而是鄰桌拿著鞭子挽著發髻的婦人。
“那還有假,我可是親眼所見鐵捕拎著馬匪的腦袋進的城,不過你能不能往前寫還不好說,這屆比武大會有看頭,聽說點翠宮的少宮主也會參加。”
有人道:“那她用毒豈不是能放倒一大片?不知提前吃解毒丸可不可行?”
與刀齊同桌的瘦高男人道:“要是能這麼輕易解得,人家還會是點翠宮的少宮主?聽說這位少宮主堪稱絕色,不知與江湖第一美人銀月山莊的大小姐比起來如何。”
婦人輕嘖:“下流胚子,光看著女人那張臉,小心什麼時候被弄死都不知道。”
“就是,毒婦的臉再美也沒用,要是能禁用毒就好了,下三濫的招數對我們一點也不公平。”
角落裡有人嘀咕,顯然十分憤憤。
隨後他忽地跳了起來,一邊喊著好癢一邊抓撓著身上的皮膚,將脖子抓住了幾道慘不忍睹的血印子,在地上打滾。
“誰?誰乾的好事!”
他同桌的人拍了拍桌子,環視四周。
周圍嘈雜,大家都是一副看好戲或者事不關己的模樣。
站在樓上的林織看的分明,正是背對著男人的女子動的手。
同伴大聲質問道:“怎麼?敢做不敢當,有本事就彆玩這種陰招,莫不是點翠宮之人聽不得他人談論便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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