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三月春,花落鳥啼春寂寂。
可很快這寂靜便被打破,動響驚起枝頭鳥。
“錦衣衛辦事!閒雜人等通通閃避!”
馬蹄聲不斷響起,濺起石板上的塵土,餘安巷外聞聲而來的百姓擠擠挨挨,不敢湊的太近,生怕被錦衣衛一塊帶走。
“圍的是胡侍郎府吧?”
“沒錯,他家門房今早還在我攤上叫了燒饅,我還得了幾文賞錢。”
“這是犯什麼事了?”
“誰知道呢,錦衣衛辦事,沒理也給你找出理來。”
“噓,小點聲,你想去鎮撫司滾刀板是不是?”
大家不敢再說,生怕被抓走受刑。
自從陛下三年前龍體欠安以來,錦衣衛行事越發張狂,三月前林姓新任指揮使上任,更是攪得京城天翻地覆,讓陛下殺了個人頭滾滾,誰看見錦衣衛登門不心顫魂抖?
今日被圍府的胡侍郎也是如此,他看著寒光凜凜的繡春刀,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嚴副使,今日造訪有何貴乾啊?不如坐下來,咱們慢慢談?”
聲如洪鐘的黑臉大漢道:“不必了,你前日是不是叫了戲班子聽戲?”
胡侍郎用帕子擦著額頭汗水說:“是,前日我母親做壽,請了小梨園來府裡唱戲。”
“那就對了,給我搜!”
嚴副指揮使抬手,身後的錦衣衛魚貫而入,有計劃地搜府,引起不少驚叫。
“這這……嚴副使,那戲班子有什麼問題,要搜老夫的府?這事兒陛下可知?”
“你夜裡與那青衣歡好,是也不是?”
“是是是……可這應當也不算狎妓?老夫是準備將她抬過府……”
“你知那青衣那日一出戲扮的是天女麼?”
胡侍郎心裡有著不好的預感,訥訥道:“這老夫倒不知……”
“你陪老太太一同看的你不知?那天女身份為玉帝之女,你兒子先前尚公主不成你便懷恨在心,以此映射皇室,藐視皇威,乃大不敬之罪!”
胡侍郎不可置信:“荒唐!老夫從未有過這種心思,陛下明鑒啊,我要進宮麵聖!”
嚴副使緩慢地擦著刀,露出意味不明的笑,道:“我們大人陪著陛下呢。”
胡侍郎預感成真,如遭雷劈般滑坐在地上,臉色灰敗,他死死瞪著嚴副使道:“閹黨誤國,你為宦官走狗,來日定當不得好死!錦衣衛肆意網織罪名使人伏誅,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
嚴副使譏笑道:“大人還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搜到想要的東西後,錦衣衛才大搖大擺的離開。
小半個時辰後,帶血印的紙呈在了指揮使的案頭。
“胡熙已經指認,人證物證口供具在。”
嚴副使低頭回報,隻敢盯著上司的絳紅色衣擺看。
若說三月前嚴副使對空降的上官還有些不平,但很快隻剩下畏懼。
新任指揮使並不嚴苛,甚至感覺很是平和,麵若好女風姿過人,可若是見過他眼眸含笑著逼供的場麵,饒是嚴副使都膽寒,更彆說上官不僅在酷刑上有一套,還麵慈心黑,極為擅長玩弄人心。
“做得不錯。”
林織一目十行地掃過紙上的內容,拿著他要的東西往外走。
嚴副使跟著離開,看見門口等候的天子專屬的龍攆眼皮一跳,再一次感受到九千歲的恩寵之盛。
林織自如地上了龍攆,衣袖隨著他的手腕動作滑動,露出了蒼白纖細的手腕,手腕中央的小痣格外顯眼。
林織摸了摸那顆痣,迷你的電子小狗浮現在半空中。
他在四個月前來到了這個世界,這一次相比較之前宗淩的情況不算好,他並不是皇帝,而是後宮中一個不受寵的透明皇子。
他拿到的身份也不算好,是照顧皇帝起居的太監之一。
林織可不打算做伺候人的活,掌握情況後快速進行動作。
當今聖上宗瑉五十有三,年輕時是馬上皇帝,性格暴烈剛直說一不二,也算得上是一位英主,可他越病疑心病越重,對於權力不願放手,年輕的皇子們虎視眈眈,為了皇位爭權奪利,讓他越發喜怒無常。
宗瑉並不是患上了絕症,而是年輕時征戰過多,身體衰敗的厲害,但他始終覺得是有人在暗害他,對所有人都保持著戒心。
所以在四五年前他創辦了錦衣衛,用來監察百官,更重要的是監視各位皇子。
林織作為沒有任何勢力印記的人,加上能力超群,很快被皇帝青眼有加,通過考驗做了他的心腹,並且一躍成為了錦衣衛指揮使,皇帝指哪打哪。
他能這麼快升職,也得益於他的太監身份,宦官和錦衣衛二者都完全依附於皇權,或者說依附於皇帝,大臣、宮妃、外戚都有可能背叛皇權,但太監不會,他們永遠也無法建立屬於自己的江山,不可能將江山改朝換代,他們是皇權的畸形產物,當皇權沒落時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