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到兩小時前。
賭/場內懸掛的水晶燈光芒大亮, 四周一片金碧輝煌。
然而,與精致優雅的裝潢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此時下方成排成列的肅殺的槍/口。
數個身形矯健有力的黑衣人正團團包圍了這裡, 整齊而狠辣地將屋子裡其餘所有人全部按倒在地。此時放眼望去,隻能看見滿地蜷縮著的侍者和荷官, 低低的啜泣聲嗚咽著響起。
隻有成步堂薰依然悠閒地坐在椅子上。
他的肩膀正被下屬恭敬而小心地搭上了一件黑色長風衣。
青年眉眼間神色平靜, 可那平靜卻又在視線相觸之時讓人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戰栗。
他手裡隻如同轉撲克一般,悠悠地轉著那柄鋒利的匕首,剛剛沾染上的絲絲鮮血正順著寒光爍爍的刀身緩慢地流淌下來。
薰的聲音帶著低低的笑意:
“......你說的話我能相信多少, 鬆尾先生?”
“全部!全部......我說的真的全部都是真的!!”
“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沒有說謊!”
剛剛還意氣風發的鬆尾勝不知道在這短短的十幾分鐘內經曆了什麼, 整個人都狼狽不堪地徹底屈服了。
此時,他渾身西裝歪歪斜斜,男人麵容蒼白顫抖,望向那個人的目光已經隻剩下了畏懼。
“相原次郎那家夥在上周贏了賭局!所以.....所以作為約定好的獎勵, 我就讓鬆尾會的人幫他去做掉了川崎那一家子......”
鬆尾勝哆哆嗦嗦地說道:
“相原早在之前就通過向那家的父親施壓, 給他們全家買了高額的人壽保險!所以隻要他們全家一死, 相原能得到的錢可比讓對方還債多太多了!”
“他在殺/人之後躲回了他自己買的一間房子裡, 他叫那地方‘安全屋’, 之後在這幾天就都沒有來過我們這邊了......”
“我真的....真是沒有說謊!求求你......”
可與他的狼狽相比起來。
成步堂薰的姿態依然淡然, 優雅,眼眸都沒抬地聽見對方正在絕望地拚命喊著。
人都是貪生怕死的。
即使是如同鬆尾勝這樣手上人命無數的黑/道,在真正麵對來自死亡的威脅之時, 也隻剩下了痛哭流涕的求生本能。
係統被他嚎得頭疼。
即使覺得這人陰險又可惡,也還是小心地飛到薰身邊:
【宿主, 我的數據顯示他的確說的是實話.......】
【“我知道。”】
成步堂薰隻靜靜地回道, 在此時一手托著下巴, 略微向前傾了傾身子:
“相原次郎的‘安全屋’的位置?”
鬆尾勝忙不迭地報出一串地址。
但是, 薰卻接著又問道:
“那除了你以外,還有多少人知道相原的這間安全屋?”
“應該....應該還有我們這邊平時的幾個常客吧。”
鬆尾勝垂著頭交代著:
“相原那家夥是經常來我們這邊的,所以和其他常客也認識,他挺喜歡炫耀的......聊天的時候也說起過他自己那堆安全屋和海外安全賬戶,所以可能其他人也都知道吧。”
“比如剛剛的那個池田望.....就也是和他認識的。”
“......”
成步堂薰在這時悄無聲息地向房間裡的某個位置瞥了一眼,像是注意到了什麼。
但又很快將視線轉了回來。
係統:【怎麼了?有哪裡不對嗎?】
成步堂薰沒回答。
他
隻在這時候慢慢地站起了身子,轉身就向外走。
“格......大人!”小隊長不解地出聲,“您要去哪?這邊之後怎麼處理?”
薰的眼神冰冷,隨意地向後一瞥:
“按計劃進行。”
“老規矩.....你都明白的。”
隨後那扇沉重的木門被砸出“砰”地一聲巨響!
房間內尖叫的動靜瞬間遠去,隻留下悶悶的聲響回蕩在空曠的走廊裡。
【宿主!怎麼回事?】
係統給自己又加了點速才追上了他的步伐,滿臉“你又突然抽什麼瘋的表情”。
然而,下一秒卻隻聽見薰說道:
【“相原次郎八成已經死了。“】
係統頓了一瞬。
係統:【啊???!!】
【“相原太高調,他的安全屋位置不止一個人知道。而且在今晚,鬆尾勝也早就發現了警校組那群人,不然他也不會這樣就把我放上來,隻是那個時候他認為我構不成什麼威脅而已。”】
【“所以有警察在追查他的事情,應該已經通過鬆尾勝的口說出去了。”】
薰快步向前走著,【“如果有人想在警察找到他之前滅口他,現在就是最後的機會!”】
但是這個樣子的話。
事情好像逐漸朝著更利於他的方向發展了啊。
成步堂薰想了片刻,手指摩挲著下巴。
他愉快地想著:
既然這個故事和以前綾裡薰的經曆那麼像,那麼雨宮薰對此的反應,也隻會越來越劇烈才對吧!
嗯,是時候讓劇情進度進入下一階段了呢———
而另一邊,係統倒是還在發愣。
這個小人工智障似乎被他這個跑的過於快的邏輯弄得有點懵。
係統像素屏幕上的眼睛眨了眨,一副“好像有點懂了”,但“好像又有點沒懂”的樣子。
隻是薰也懶得再跟它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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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此時,他正在走廊拐角處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於是他閉上眼睛,迅速地收斂了一下渾身鋒銳的氣息,再裝作急匆匆的樣子邁開腿向那個人跑去。
“陣平!”
正在走廊上調查著的鬆田陣平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頭!
“雨宮?你沒事吧!”
他連忙一回身將那人按在自己麵前,之前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的心,此時終於稍微放下來了一點......
可他的身體卻依然緊繃著。
那雙藍色的眼睛隻在此時鎖在了雨宮薰的身上,雙手緊緊攥著對方的胳膊捏得發白,但本人卻對此毫無意識。
“嗯,沒事哦。”
成步堂薰沒有在意那陣痛,隻在這時微微向他挑起一個笑容,可眉眼間的疲憊已經無法掩飾地溢出來:
“我贏了賭局,所以鬆尾會的那位先生告訴了我相原次郎的位置——他現在是躲在一間位於港區的他自己的房子裡,我們隻需要.......”
可他說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薰像是在強忍疼痛,皺了下眉,眩暈似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身體有點無意識地向前傾斜......
思緒模糊間,幾乎是本能地就向前伸手,試圖去抓住什麼支撐——
“雨宮!”
但下一秒。
一陣力卻忽然托住了他的身體!
【薰醬的臉色白得好嚇人啊......】
【嘶,感覺他的頭疼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
【雨宮到底
是怎麼了?從鬆尾會篇開始他就一直在頭疼吧,到底是生病了還是受傷了......現在還越來越嚴重我好害怕QAQ】
【是啊,而且他還是頂著頭疼來夜總會幫大家的......真是受最苦的痛還要乾最重的活.......】
【而且薰醬為了幫忙任務還喝了酒....賭德州撲克也是個需要用腦算的東西.......雖然知道他聰明得就是個人形電腦但是還是終於撐不住了吧x.】
【鬆甜甜!!鬆甜甜你看他都那麼難受了你還捏他!!手腕都捏紅了你鬆手嗚嗚嗚】
【馬自達醬也是因為擔心雨宮所以才這麼緊張吧.....】
【之前雨宮一直用‘累了’這個理由推脫警校組,搞得警校組也沒發現他已經這麼嚴重了啊!!】
【嗚嗚嗚是努力不想讓警校組擔心的溫柔薰貓貓.....】
【還是騙了所有人,咬著牙不喊疼的壞貓貓!!!我好生氣啊QAQ!!】
【所以薰醬他到底怎麼了啊?】
【草,不會真的生病了吧??這種劇情走向我真的會害怕......】
而此時,漫畫畫麵中。
一個細小的分鏡也在這時定格在了雨宮薰的手上。
隻見青年骨節分明的細瘦的手指,正在此時無意識地攥在了鬆田陣平的肩膀上。
他像是疼極了一般,幾根脆弱的手指不禁顫抖著著屈起,在那片布料上直接深深地抓出了幾道皺褶。
他的指甲也刮過了鬆田的皮膚,帶來一陣隱隱的痛感。
“雨宮你......!”
鬆田的臉色驟然難看了起來,終於忍不住開口喊道: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根本已經超出了疲勞頭疼的範圍了吧,雨宮!你這家夥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實話!”
可他胸口的青年卻在這時一抬手,猛地推開了他!
那動作像是在躲避什麼,看得鬆田陣平一時間愣住了。
“抱,抱歉......”
隻是再抬起頭的時候。
雨宮薰臉上那一抹抗拒的痛苦已經轉瞬即逝。
那個黑發青年正站在他不遠處,神色已經恢複了他熟悉的溫柔和平靜。
隻有那段脖頸上浮現出的一片細密的冷汗,在昭示著剛剛發生的一切並不是任何人的幻覺。
“我....我不是有意想瞞你們的。”
雨宮薰歎了口氣,緩緩開口道,“而且,就算是我自己,現在好像也不太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那你去醫院啊!你一直逞強難道它就會自己好嗎?”
現在跟他們道歉有什麼鬼用!
鬆田陣平強壓著火氣道:
“你都疼成這樣了為什麼不好好在醫院裡躺著?你自己也很重要,比任務重要!這都多少次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明白這個道理——”
然而。
那個蒼白纖細的青年隻在這時候向他微微笑了一下:
“因為我擔心你們。”
“......”
鬆田忽然頓住了。
他看著眼前人被冷汗浸透的襯衫領口,蒼白的麵龐和毫無血色的唇.......就連眼睫都被打得濕潤。
可那雙金色的眼睛,依然在對著他溫柔地笑。
鬆田陣平忽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隻感覺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揪緊了一樣疼,似乎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在這時略微低頭,注視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這個角度使得那個人必須略微抬起頭來看著他。像是他隻用一隻胳膊,就能輕易地抱進懷裡的模樣
。
“雨宮,聽我說。”
許久,等到再開口的時候。
他的語氣已經柔軟到他自己都沒聽過,幾乎有點哄著人的意味了:“這個案子的後續你不要跟了。”
“我現在就聯係景光帶你回醫院,你照顧好自己,好好休息一下,然後做個檢查。案件之後的事情都交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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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
但是,雨宮的回答卻意料之中地非常利落:
“陣平,我應該告訴過你吧,無論如何我都會把這個案子追查下去。”
“這案子到底怎麼惹你了非要你來追查?”
鬆田聽他這麼一說,火瞬間又竄起來了:
“少跟我說這些!就你現在這個狀態,你自己站到班長和Hagi他們麵前去,你看他們答不答應!”
“那,你答應不就好啦。”
可雨宮薰對著他眨了眨眼睛,聲音輕輕地:
“......幫我保密好不好?”
如果是平常遇到這種事情,鬆田已經怒吼出一句“我憑什麼聽你的!”了。
但此時,麵對著雨宮薰。
他卻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忍心向他發火。
此時鬆田隻能忍耐似地抿著唇,沉沉地盯著他,像隻隨時都會爆發的獅子。
可那個人卻似乎已經不打算再和他在這裡消耗時間了。
黑發青年的眼神依然平靜。
在此時展現出來的姿態從容,而極具欺騙性。
他似乎有一種能力,能在任何時候都將悲傷,脆弱和痛苦全數吞沒進那清澈的眼底,再硬生生地扛起鮮血淋漓的一切向前走。
......無論前方到底是懸崖還是地/獄。
那份不容拒絕的鎮定和堅持讓鬆田在這時產生了片刻的恍神,而正是這片刻,讓他做了一個令他在僅僅兩小時後就後悔至極的決定。
他怔怔地聽見那個清澈的聲音:“陣平,彆告訴他們。”
“......拜托你了。”
“......”
*
窗外夜色深沉。
計程車的玻璃在高速行駛中反射中著路邊昏黃的光,流星似地在視線中刮過,駛向幾公裡外的相原家。
車廂沉默,隻聽得見收音機中的女聲還在播報著夜間路麵情況。
後座上,兩名青年正無聲地分坐在後排兩側。
空氣有些僵持,明明是極近的距離,但他們卻像是被什麼無形的牆壁阻隔了一般,分彆望向相反的兩端,也誰都碰不到誰。
而或許是出於藝術加工考慮。
當這副畫麵呈現在漫畫上之時,這種無形的氣氛隔閡便被73用對比強烈的黑白光效呈現了。
隻見鬆田陣平正沐浴中路燈明亮的光線下。
而另一側的雨宮薰則渾身被黑暗籠罩著,微垂著頭的姿勢使得他的劉海垂下來,表情被阻擋在一片漆黑的陰影之下。
這麼一來......空氣中那種隱隱的暴風雨前的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