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崇平帝:朕和賈子鈺早就有言,入夏以後,久旱必雨……(1 / 1)

花廳之中

翰林侍講學士徐開已坐在楠木靠背椅上恭候了一會兒,其人一襲五品青袍官服,麵如冠玉,細眉頎麵,頜下留著短須,正襟危坐。【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忽而聽到腳步聲從外間傳來,放下茶盅,離座起身,隻見一個蟒服玉帶的少年進入花廳。

徐開整容斂色,拱手道:「下官見過永寧伯。」賈珩點了點頭道:「徐侍講免禮,快快請坐。」

說話間,兩人分賓主落座,倒也不是第一次見麵,之前在京中就有相見。賈珩打量著徐開,聲音溫和問道:「徐侍講是什麽時候到的洛陽?」

「下官昨日方到。」徐開說道。

賈珩點了點頭,寒暄道:「韓閣老先前應已說過,如今河南汝寧丶開封兩府曆經民變,兩地多缺官員主事,有徐侍講這樣的經世賢才來河南牧守地方,是兩府百姓之幸。」

韓癀舉薦徐開來河南履任地方,賈珩當時欣然應允,也有還掉韓癀昔日幫助賈政升遷通政司的人情用意。

徐開微微垂眸,以示謙虛說道:「下官來河南,隻求安治一方,為朝廷分憂,永寧伯總督河南軍政,但有差遣,還望指派。」

縱然是翰林清流,到了地方,麵對封疆大吏,也要暫且隱忍。

賈珩也不在意,道:「汝寧府方曆民亂,百廢待興,徐侍講如知汝寧府事,當從何處入手?」

眼前這位翰林侍講,相貌儀表堂堂,溫和儒雅,並無驕橫之氣,不過此人是陸理好友,當然,也不能先入為主。

徐開原為翰林侍講,出來顯然是要知一府之事,否則外派一個知縣,清流勢必一片嘩然。

徐開麵色如常,思忖了下,說道:「如永寧伯陳河事疏所言,治豫首在重農,重農首在水利,下官如治汝寧,當會從農田水利之事入手,汝寧近五年來,累受旱災,連年歉收,災情嚴重時,甚至有因旱絕收之事,而汝寧府下轄八縣一散州,其內有汝河,信陽州更臨淮河,可引兩地之水,灌溉糧田,同時下官於刑名辨明冤枉。」

賈珩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一眼徐開,說道:「徐侍講是有備而來啊。」這些都是他在河南正在做的事兒,徐開分明來之前,下了一番功夫。當然,是不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仍需觀察。

徐開道:「不敢,隻是來之前看了一些河南諸府縣誌,有所了然,對永寧伯治豫之舉也有觀察,重農務本,辨明冤枉,是謂米粟無匱則民安,曲直無枉則少怨。」

說到最後,似頗為推崇賈珩在河南的治政策略。

「徐侍講既知本官在河南治豫情事,可知本官在諸省縣鄉亭裡,整頓吏治,查察冤獄,鏟除劣紳?「賈珩麵色平靜,開口問著,隻是目光卻落在對麵青年麵上。

官場之上,多是對上司是狗,對下屬是狼,對同輩是鬼的文臣。聽其言,觀其行而已。

徐開沉吟片刻,說道:「據下官所知,永寧伯懲治者,多為欺男霸女丶魚肉鄉裡的豪強劣紳。」

這就是賈珩的偽裝,以刑名之法,堂堂正正拿人,並沒有在縣鄉亭裡進行鎮反。

賈珩放下茶盅,目光凝了凝,不置可否,而是轉而道:「汝寧府是除卻河南府外的產糧之地,田野平曠,但近些年匪盜叢生,稼穡荒蕪,前汝寧知府錢玉山在先前汝寧民變中更是貪生怕死,變節投敵,本官已著河南都司相關軍將先從汝寧府重建府衛,汝寧府民政則需廉直有為之乾吏知府事,撫民生,如此才複隆治舊觀,徐侍講如知汝寧府事,幾年可得安治?」

徐開情知自己得了認可,看著對麵年輕的過分麵容,說道:「製台大人給下官三年,定能使汝寧大治。」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三年一任,可觀成效,不過今歲汝寧先

亂後旱,戶口流失嚴重,情形更為艱苦..."

說著,沉吟了下,說道:「藩府中尚缺一參政,徐侍講不若先在藩司供職?更得發揮所長?」

參政是從三品官,比之知府還要高一級,按理說翰林侍講出來,多半也能升個參政。

徐開麵色一肅,拱手道:「下官無懼艱苦,唯願知守一方,還願永寧伯成全。」

宰相必起於州部,他為一任知府後,也能對大漢地方州縣有所了解,為將來進入內閣也有一筆厚重的履曆。

如果在藩司為參政,實是副手,難做出實績來,再說如為知府,等有了功績,縱是升為布政使也未必不能。

賈珩麵色頓了頓,看著一臉懇切的徐開,暗道,這就是朝中有政治資源的官吏,主政一方不怕被焊在地方。

正要出言,忽而,眉頭皺了皺,看向屋內突然昏沉下來的光線,抬眸看向外間,不知何時,天色似乎昏暗了一些,低聲道:「這是要下雨?」

說話間,離座起身,舉步來到廊簷下望向天空,隻見大日被烏雲遮蔽,似乎有團團烏雲正在天邊彙聚著,而刮起了風,原本炎熱的天氣一下子涼快樂許多,隻是回廊上的燈籠連同院牆下的樹木枝葉也隨之搖晃了起來。

真應了他前日一句話,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徐開也從座位起身,來到廊簷下,抬眸看向外間的天象,神色凝重道:「這時正是農忙,天似想要下雨。」

雖然河南因旱災歉收,但還沒到絕收的時候,這時候正處農忙時節,下雨肯定要影響到收麥。

賈珩擰了擰眉道:「像是陣雨。」徐開:???」

賈珩道:「這是雷陣雨,不過,這是入夏後,暴雨成汛的前奏。」

黃河開封段河堤已經修繕加固好,但歸德府一段還沒徹底修好,到月底才算竣工,老天當然不會等著他把河堤修好才下雨,現在已經有了苗頭。

事實上,暴雨成汛原也不是突然從天上倒水,然後瞬間黃河洶湧咆哮,洪汛之期前來....嗯,那是玄幻。

而是從第一場雨,斷斷續續,可能連著暴雨丶陰雨交錯連綿一個月,尤其是中原丶淮南之地,冷熱氣流形成鋒麵雨,可能連續一個月,然後把江河湖泊都填滿,在淮南喚作梅雨時節。

五月五端午,也就是陽曆六月中旬,原就是下雨的時候。

紅樓夢中,寶玉端午節那天在王夫人屋裡調戲了金釧,然後一下子跑掉,然後見到齡官畫薔,淋了一場雨,回去給正在怡紅院裡玩水的襲人一記窩心腳。

徐開眉頭緊皺,目光驚異地看向賈珩,問道:「永寧伯先前說暴雨成汛,莫非應在此處?「

賈珩麵色凝重,說道:「這個不是我說的,現在隻是第一場,後續還有連著幾場,徐侍講,本官就不留你了,待布置完夏糧搶收事宜,要即刻前往歸德府視察河堤。」

好在中原大地乾旱了太久,不少小河以及湖泊都乾涸,還有一些時間,應該足夠搶修河堤。

徐開麵色凝重,拱手說道:「那下官告辭。」

說著,就待心事重重離了賈府。賈珩喚住徐開道:「慢著。」

在徐開詫異的目光中,賈珩麵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吩咐著一個丫鬟道:「來人,給徐侍講拿一把傘來,這回去驛館,再淋了雨生病就不好了。」

那丫鬟應了一聲,然後一路小跑從廂房中拿了一把傘,遞將過來。徐開心思複雜,拱手道:「多謝永寧伯。」

說著,接過雨傘,沿著綿長回廊離了賈府。

待徐開離了府中,回頭看了一眼賈府門樓的上空,隻見天空烏雲凝聚,厚重雲層之中有著一道道電弧亮光,分明是暴雨傾

盆之前的天象。

連忙撐開雨傘,果然,西方天際聽到「哢嚓」一聲,「轟隆隆」一聲巨響。

原本團聚在雲層的雨滴,再難支撐不下去,「嘩啦啦落」下雨來,不多一會兒,整個街麵籠罩在濃重的雨霧中。

徐開麵色凝重,撐起雨傘,沿著街道向驛館而去。

入夏後的第一場暴雨,不期而遇,就在崇平十五年的端午節,落在河南的大地。

賈珩這邊兒則從花廳沿著抄手遊廊,來到後宅,正好迎上一襲青色長裙,挽著飛仙髻,玉容晶瑩明媚的鹹寧公主。

「先生,下雨了。」鹹寧立身在月亮門洞前廊簷下,眺望著庭院中的雨景,秀眉擰起,轉而明眸熠熠閃爍地看向對麵的少年,又喃喃重複道:「先生,下雨了。

「是啊,如是再晚半個月下就好一些,那樣搶修河堤時間更為寬裕,農忙時節也能迅速過去。」賈珩歎了一口氣說道。

鹹寧公主近得前來,冰肌玉骨的明麗玉容上見著關切,清聲道:「先生要去開封府那邊兒?」

說著,跟著賈珩相伴前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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