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4章 宋皇後:或許,穿上孝服(1 / 1)

含元殿,偏殿

賈珩與諸位閣臣落座在殿中一張張梨花木椅子上,商議著新皇遇刺的後事處置事宜,待新皇裝殮入棺,眾人聚在偏殿之中,開始用起飯菜。

自得聞新皇駕崩的噩耗之後,在場幾位閣臣都沒有吃飯,這會兒都餓著肚子。

殿外,原本淅淅瀝瀝的初夏之雨漸漸急如繁弦起來,黃豆大的雨水打落在殿宇的青磚黛瓦上,雨水涓涓而淌,屋簷而下垂掛的雨珠幾如簾帷。

殿外的宮廷禁衛,額頭和胳膊上已經纏繞了孝布。

此刻,含元殿,偏殿暖閣之中的氣氛略顯沉悶,在這一刻分明壓抑到了極致。

眾人無人說話,隻是靜待天明。

因為,新皇剛剛逝世,眾人暫守宮中,安定大局。

李瓚端起茶盅,輕輕抿了一口,灰白發絲的頭顱抬起,蒼老眼眸靜靜看向庭院外的繁盛風雨,心頭的憂愁情緒,在這一刻倒是愈發濃鬱。

如今的大漢,經過連續兩位帝王薨逝,皇室威嚴掃地,皇權衰微,一個不好,就是權臣當道,大權旁落。

他身為先帝托孤重臣,該何去何從?

另一邊兒,錦衣緹騎和宮衛禁軍四下出動,在整個神京城中四處搜捕,查察奸凶,一時間山雨欲來。

這會兒,內監稟告著新皇已經裝殮至棺木,諸內閣大臣則是前去含元殿哭喪丶守靈。

賈珩麵無表情,凝眸看向一張張麵如死灰的臉,說道:「李閣老,走吧。」

說著,起得身來,出了門檻,撐起一把竹製雨傘,向著含元殿下去。

後續與內閣為代表的文官集團之間,爭鬥還是有的的,想要封為親王,加九錫……乃至輔政,徹底壓製內閣,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不過,連續兩朝擁立之功,封親王,在甄晴之子繼位之後,就可著手進行。

當賈珩來到含元殿前,可見燈火長明,人影憧憧。

隨著道道裹挾風雨的春風,不停吹進空曠丶陰森的殿中,黃色帷幔搖晃不停,周圍已經哭聲四起,在這一刻,哀傷氣氛充塞了整個殿宇當中。

賈珩與幾位閣臣快步進入殿中,來到靈柩之前,為新皇哭靈。

甄晴此刻一身白色重孝,跪在靈柩之前的杏黃色蒲團上,手裡拿著一方羅帕,正在為新皇的靈柩哭靈。

至於甄晴的兒子陳傑,因為年歲太小,受不得這樣的哀傷氣氛衝擊,否則容易被驚嚇到生病夭折,故而就沒有讓嬤嬤抱將過來。

甄晴那張白膩如雪的臉蛋兒上,珠淚滾滾,此刻,一身俏麗孝服,身形玲瓏曼妙的麗人跪在靈柩之前,嚎啕痛哭不已。

周圍的宮妃……嗯,新皇隻有皇後一人,但周圍宮女和內監則是哭聲四起。

一直到後半夜,宮苑當中的慟哭之聲,在這一刻才是徹底消停了許多。

……

……

玉兔西落,金烏東升,亂糟糟的一夜迅速過去。

翌日,建興元年,四月——

而下了一夜夏雨的神京,天氣放晴,而鱗次櫛比的一間房舍外麵掛起了一道道白色布幡,一股哀傷至極的氛圍無聲逸散而去。

國喪剛剛結束不多久,新的國喪再次到來,這一二年,大漢社稷總是在風雨飄搖當中。

而經雨之後,已經變得濕漉漉的青石板街道上,卻不時響起馬蹄的「噠噠」之聲。

身穿飛魚服丶腰配繡春刀的錦衣府衛,手挽韁繩,麵色冷厲,在神京城街道上策馬而過,蕩起積覆而起的厚厚雨水,四方商鋪酒肆中的百姓,臉上皆是現出懼色。

這一日,京營與錦衣府衛緹騎儘出,對整個京城的房舍大肆搜捕,似乎要掘地三尺,也要將行刺新皇的歹人緝捕歸案。

……

……

大明宮,含元殿

賈珩跪在擺放著棺槨的靈柩之前,聽著四方響起的啼哭之聲,也為這股哀傷氣氛徹底感染,心底就有一股悲戚氛圍籠罩。

而就在這時,一個麵白無須的年輕內監近前而來,低聲說道:「衛郡王,李閣老有急事請衛郡王過去。」

賈珩點了點頭,拿起一方羅帕,輕輕擦了擦臉上幾滴「鱷魚的眼淚」,而後也不多說其他,就向著含元殿偏殿快步行去。

偏殿當中——

李瓚正在與高仲平丶齊昆等人落座敘話,一方紅棗色漆木小幾上放著冒著騰騰熱氣的茶盅,氣氛一時間就有些沉悶。

李瓚看向賈珩,說道:「衛郡王,新皇喪事操辦,當如何視之?」

賈珩默然片刻,道:「一切按常製進行。」

李瓚默然片刻,問道:「衛郡王,太子尚在年幼之齡,繼位大典當在何日?」

賈珩劍眉之下,冷峻目光閃了閃,說道:「太廟修繕竣工,就在旬日之間,待太廟竣工,就可舉行繼位大典了。」

楚王終究是沒有趕上繼位大典。

李瓚點了點頭,說道:「那也要不了多久了。」

賈珩看向幾位閣臣,道:「幾位閣老,京營和錦衣府衛搜捕奸凶,尚需我親自坐鎮,部署,宮中之事也就交給幾位閣老費心了。」

李瓚道:「衛郡王去忙。」

待賈珩離去,高仲平看向一旁手撚頜下幾縷胡須,眉頭皺成了「川」字,麵現思索之色的李瓚,目光深深,道:「閣老,衛郡王他……」

李瓚默然了下,道:「幾個月前,魏梁兩藩謀逆,是賈子鈺力挽狂瀾,扶保新皇,其人對社稷忠貞之心,日月可鑒。」

高仲平劍眉挑了挑,目光蒙上一層晦色,說道:「彼時,曹孟德生平之願,僅為大漢征西將軍,並無代漢之念。」

李瓚聞聽此言,一時語塞。

呂絳儒雅丶白淨的麵容上憂色密布,說道:「閣老,京營將校攜百戰之師,齊聚京城,我等豈能不為之膽戰莫名?」

李瓚搖了搖頭,說道:「呂閣老多慮了,賈子鈺公忠體國,一心侍上,不會有絲毫異心。」

這個時候,就隻能通過君臣綱常以及天下人心的無形力量去限製賈珩,等到幼主長大,賈珩也步入中年,野心稍減,天下自此也就定了。

呂絳冷聲道:「王莽謙恭未篡時,周公恐懼流言日,向使當時就身死,一生真偽複誰知?」

李瓚麵容上現出決絕之意,低聲說道:「我等受先帝所托,輔佐新皇治理天下,如今新皇罹難,幼主臨朝,而主少國疑,我等縱是粉身碎骨,也當安定我大漢社稷,不使奸佞禍亂朝綱。」

高仲平麵色微震,沉聲道:「元輔所言甚是,先帝於我等何其恩厚隆遇,正是我等鞠躬儘瘁,死而後已之時。」

齊昆臉上神色冷厲,說道:「國朝養士百年,忠臣義士遍布朝野,豈容亂臣賊子當道,篡奪神器?」

正如男人很容易看透情愛的虛無,卻看不透理念的虛無,而女人則恰恰相反,對名垂青史的理念嗤之以鼻,但對情愛卻窺之不透。

在場的幾位閣臣,皆為當世名臣,在陳漢江山風雨飄搖,社稷動蕩不安之時,心頭產生了無窮無儘的使命感和責任感。

呂絳粗眉之下,眸光深深,凝眸看著這一幕,倒是沒有說話。

林如海心神歎了一口氣。

子鈺忠貞為國,一心侍上,何至於受此猜忌?

……

……

宮苑,福寧宮

正值初夏時分,上午的日光靜謐而柔和,透過雕花窗欞,照耀在殿中。

宋皇後一襲素色裙裳,青絲如瀑的雲髻端麗,落座在殿中的一方鋪就著褥子的軟榻上,正在逗弄著自家女兒芊芊。

而端容貴妃同樣落座在不遠處,正在摟著一個小家夥,正是宋皇後的兒子——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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