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魚(24)賜婚(下)(1 / 1)

鶯瀾等得脖子都酸了,總算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她立刻重新規規矩矩地坐好,等著新郎官掀開蓋頭,而蓋頭下的那張臉今日是精心裝扮,表哥應該會滿意吧。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見嬤嬤提醒“掀蓋頭”“飲合巹酒”的聲音,倒是隻有悉悉索索的動靜傳來,苻朗也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過。

她忍不住,出聲輕輕地卻又滿含嬌羞地喚了一聲“表哥”,苻朗隨意的應了一聲。

鶯瀾心下狐疑,又道:“表哥你、你應該掀開蓋頭得。”

“你自己掀起來就是了。今日累了一天,我先睡了。”苻朗清冷地開口。

鶯瀾怔怔坐在原處,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苻朗說了什麼,臉色頓時蒼白起來,難以置信新婚之夜竟然聽到新郎官說出這樣的言辭。

鶯瀾輕輕掀開一角蓋頭,瞄了一眼,卻看到苻朗已經自己打理好了地鋪,闔衣躺在上麵,準備入睡。

鶯瀾瞪大了眼睛,苦澀地望著背著自己的苻朗,艱澀地開口:“表哥,這是你我的洞房花燭夜,你、你為何……”

她一時間說不下去,又羞又急,聲音又不敢太大,生怕外麵的人聽見。

苻朗卻默不作聲,閉上眼睛,準備入睡。

“表哥,你為什麼要這樣?”鶯瀾站起身,來到他身側,居高臨下望著麵色如常的苻朗,氣急敗壞地說,“你難道就要這樣睡一晚嗎?這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苻朗閉著眼睛,聞言嗤笑了一聲,唇角勾起,語氣卻森森冷漠:“洞房花燭夜?應該是你的,而不是我的。你既然讓皇上給你我賜婚,這不已經滿足你了嗎?至於其他的事情,恕我不想配合。”

“苻朗,你無恥!你就是被那個妖精勾引才對我如此無情,我現在就殺了那個妖精。”鶯瀾尖叫著向屋外走去。

“你儘管去,皇帝的意思是讓你做好你的當家主母,心荷雖是妾室但也不是一般的妾室,那是皇帝親賜得,你傷了她就是違逆抗旨,你要想清楚了。”苻朗不急不慢,徐徐開口,依舊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鶯瀾停下了腳步,銀牙緊咬,片刻後才放緩了聲音試圖軟化苻朗:“表哥,剛才是我心急,我和你賠罪。我們也是一起長大的情意,我隻是太喜歡你了,你從前待我也很好,你不要這樣待我好嗎?我們就像從前那樣歡歡喜喜得。我答應你做好你的正妻,也一定善待心荷,你就接受我成嗎?”

苻朗聽著她的話隻覺得如同蒼蠅在耳邊嗡嗡亂叫,皺緊眉頭說:“你不睡覺我要睡了。明兒還要給父母請安。你自己算好時辰,彆起晚了。”

“既然是皇上賜的婚,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訴皇上?”鶯瀾見他油鹽不進,隻得外強中乾地把皇帝搬出來威脅說。

苻朗哼笑著:“我沒有攔著你說,沒關係,我們家被抄了,你以為你們家就能幸免?你隨意。想要去說,明兒一早我就給你安排了馬車入宮。”

說完,苻朗打了個哈欠,隨意脫下身上的新郎服飾,沒一會兒便真得睡著了,無論鶯瀾如何撒潑,他都不肯應對。

這一夜,鶯瀾憧憬多年的洞房花燭夜就在這樣慘淡的氛圍中度過,空有花燭垂淚到天明,卻不見新婦傷心淚朦朧。

第二日一早,苻朗按時清醒,鶯瀾則是一夜未眠。苻朗整理好地鋪,旋而取了刀子在手指上割了一下,血滴滴落在元帕上,他放到一旁對憔悴的鶯瀾說:“怎麼處置交給你了。”說完,毫無眷戀地離去。

身後,屋內的鶯瀾將喜房內的擺設尖叫著砸了個稀巴爛。

苻朗去了書房換了一身衣服,避免沾染上鶯瀾房內的味道,昨晚上的衣服便讓小廝隨意處置了。

苻朗來到載春苑,丫鬟在門口笑道:“姑娘還在睡呢。”

苻朗笑了笑,心裡念叨著心荷沒心沒肺,卻也寬慰,起碼心荷不太懂這些繁瑣的禮節,估計是家族偏遠蠻荒,無人為他講述。

他躡手躡腳進入臥房,夏日的溫度已經有所熱烈,心荷從被子裡探出一截手臂,白嫩嫩的肌膚,吹彈即破。

苻朗想起來之前買來的一對荷花嵌紋玉釧,本是打算成親時候送她的,今日是他納她入府的日子,早送晚送都一樣,於是從抽屜裡小心拿出來,執起她的手臂,小心翼翼給她戴上,雪骨冰肌,玉釧微寒,心荷沒一會兒便醒了,朦朦朧朧地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手臂上的玉釧,很是疑惑。

苻朗笑道:“今天你我成親,送你的。”在他心裡,到底還是今天才算是正兒八經成親的日子。隻是可惜被皇帝聖旨阻礙,隻能讓心荷做了自己的妾室。

“可我沒什麼東西送給你。”心荷比劃了幾下,心底遺憾。

“不要緊,晚上你把你自己送給我就好了,”苻朗取了團扇給她扇了扇笑問道,“最近天氣開始熱了,回頭我讓他們給你送冰過來。”

心荷點點頭,她倒真得怕熱。

她打了個哈欠,勉強睡醒了些,比劃著問他昨晚上和鶯瀾如何。

苻朗探過去,抵在她額上曖昧地笑道:“你想讓我們發生什麼?難不成你要我與她洞房花燭?”

心荷尋思了一番,是那種事情,雖然每次和他做那種事都奇奇怪怪得,但是讓彆人看到苻朗赤身裸體的樣子,她心裡確實不好受。

苻朗捏捏她的鼻子溫言說:“晚上和你洞房花燭。”

心荷抿著唇橫了他一眼,苻朗笑著去撓她的癢,兩人笑著扭作一團,好一會兒直到老夫人身邊的丫鬟過來傳膳,苻朗才鬆開心荷,溫言說:“今天我要過去敬茶,你就不用去了。待會兒你想什麼時候吃早飯和丫鬟們說一聲就是。”

鶯瀾正在鬨脾氣,要是遇見心荷指不定要如何刺她。

再說,心荷今晚上才入府,現在也不算是府裡的人,沒必要去見鶯瀾。

苻朗親了親心荷,這才轉身去與父母用早飯。

鶯瀾也剛剛到,顯見得是精致描繪過,遮掩了原本的傷懷和疲憊。苻朗看都不看她一眼,隻進入廳堂內。身上的衣服沾染了櫻桃花淡淡香氣,那是載春苑那邊獨有的,鶯瀾絞著帕子,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撕爛心荷那張臉。

新婚夫妻敬茶,彆人家都是躞蹀情深、喜氣洋洋,苻朗卻是不管不顧地跪下,執了茶敬過去,也不管鶯瀾從旁如何,磕了個頭就算完事兒,然後迅速站起身。

雖不是冷臉,但也毫無喜色。

鶯瀾在旁邊滿是尷尬,茶盅在手中,敬也不是,不敬也不是。

老夫人無奈,望著兒子淡漠疏離的神色,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這婚事本就非兒子所願,自己真心喜歡的姑娘反倒成了妾室。

他素來驕傲端正,哪裡能夠忍受這樣的氣。

老夫人隻得親自攙扶起還跪在地上的鶯瀾,取出一對翡翠珠鐲親自給鶯瀾戴上,寬慰說:“鶯瀾,這副珠鐲一早就是要給你的,現在也算是圓滿了。”言罷,又拍了拍鶯瀾的手背笑道:“還是你的手好看,這副珠鐲很配你。”

鶯瀾聽了,心裡也稍稍好受了些。

早飯期間,異常沉悶,苻朗隻顧吃飯,除了偶爾問候爹娘,與鶯瀾不說一句話。

他吃得快,不一會兒便起身說:“爹娘,我先回房了。”

“表哥,你今天有什麼事?”鶯瀾連忙放下筷子出聲想要喊住離去的苻朗。

可惜苻朗也不過就是留了一個背影,遠去的聲音在鶯瀾耳畔異常清晰刺耳:“沒事,我和心荷出去走走。”

夏日盛景,芙蓉初出水,菡萏露中花[《雜曲歌辭·樂府》唐代·陸長源]。

心荷聽聞要出去,頓時激動地翻找著合適的衣服,苻朗雖不懂花色,卻也幫著她一起選。她還是喜歡紅色,最後定了玉紅色的輕薄衣裙,倒還真是個小家碧玉。

苻朗取了麵紗為她戴上,叮囑說:“日光有些毒,不要曬傷。”他頓了頓,欺近些,在心荷眉眼處落下柔情一吻:“也不想彆人看見你。”

夏日無遣閒愁處,玉麵紗巾出看花[改寫自《小園即事二首》宋代·劉克莊]。

泛舟湖上,菡萏柔香,心荷與苻朗悠閒自在地乘小舟在湖麵賞景。

苻朗望著盛開的如玉雕的荷花,情不自禁攬著心荷靠在自己肩頭動容地說:“今晚上你就是我的了。”言罷,歎了口氣說:“隻是遺憾因為皇帝旨意,不能讓你作為我的正妻,委屈你了。”

心荷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滿目香荷,娉婷素淨,她揚起麵龐,在苻朗下巴處啄了一下,笑彎了眼睛,什麼都沒說,卻又好像是說不儘的萬千柔情繾綣。

苻朗隻有和她在一起時,那些朝廷中的爭鬥才總算可以從腦海中剔除一些,隻是最普通的一個男人,希望和心上人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兩人直到下午才回來,老夫人著急地詢問晚上納妾的禮儀,苻朗卻婉拒:“我和心荷會自己安排妥當,不勞煩你們操心。”

苻朗親自幫著心荷綰發,因為就在府內,再加上苻朗厭惡,根本就沒安排那些屈辱的禮節,隻是隨意通知了一下鶯瀾,讓她不要過來生事,安分待在房內便好。

小廝和丫鬟們早都布置好了房間,床麵上撒了花生、桂圓、蓮子、栗子、棗等乾果,其中的蓮子已經剔除了苦芯,寓意新婚沒滿,未來無苦,隻有甜甜蜜蜜。

苻朗昨晚上已經大婚,可是今天真得要給心荷挑起蓋頭,心裡麵卻是又激動又期待,紅燭光中,蓋頭挑起,芙蓉如麵,遠勝星華,苻朗忽然釋懷一笑,他總算可以和自己真正想要的女孩子共結連理。

(接下來洞房花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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