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裕見她吃完了早飯,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也隻是看了一眼時間對她道:“你就說你昨晚回去得晚,早上又去晨跑了。”
“那你呢?”
“我去網吧待了一晚上。”
沉蕙則戲謔地打量著祁裕神清氣爽的模樣,曖昧地說:“你這個樣子可不像是在網吧通宵打遊戲的樣子。”
祁裕欺近,在她唇角咬了一下,威脅著:“沉學姐信不信我能肏得你下不了床?”
沉蕙則推開他:“我才不信。”她敲了敲桌子,忽然想到一件事問:“你不會也是第一次吧?”
祁裕的耳尖肉眼可見的泛紅,含糊說著:“沒有。”
“你肯定是。”像是捉住了什麼把柄,沉蕙則蹦到床上發現新大陸一樣盯著他看,“你真是第一次啊?天啊,我還以為你身經百戰呢。放著嬌俏可人的小家碧玉在旁,你為誰守身如玉呢?”
祁裕沒好氣地開口:“高中天天學習,哪有時間想東想西?”他站起身道:“你以為談戀愛就是為了上床啊?”
沉蕙則笑吟吟地看著他,厚著臉皮說:“所以你現在不是和我談戀愛,隻是為了上床?”
祁裕感覺自己的大腦跟不上她的節奏,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隻好說了句“下樓買東西”便逃開了。
再回來的時候還真買了內褲給她,手裡還有一枚避孕藥,低低地詢問著:“你需要吃嗎?”
沉蕙則對自己的生理期一向算得很準,自信地說:“放心吧,我沒事。就算有了也不會賴著你的。”
祁裕聽她滿不在乎,心裡悶悶得:“有事就晚了。”
祁裕和沉蕙則前後回到出租屋,各自給出了不同的解釋,大家心存疑惑,但到底是彆人的事情,他們也管不了。
昨晚上胡鬨了一夜,沉蕙則下午又補了個覺,到了夜裡和好朋友們去了最近的大商場一番采購,然後打道回府。
車上照例與小夥伴們分享自己發現的美食,隻是給祁裕遞過去小蛋糕的時候,托盤下麵偷偷放了一枚小東西。
祁裕麵無表情地放在口袋裡,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翻出來看了一眼,是一個印有柴犬圖案的胸針。
他麵上浮現溫柔的神色,想起來,她好像總說他屬狗的。
這場旅行於祁裕而言就像是循規蹈矩人生中一次瘋狂的脫韁,回到學校,他不知道要如何再去安排自己循序漸進的人生,更不知要如何去麵對莉莉,畢竟他是真的出軌了。
這裡的春天向來短暫,很快就進入了炎熱的夏季。已經“退休”的話劇社社長不顧暑熱還來幫助大家彩排、送冷飲,沉蕙則和徐編劇等一眾團員都非常感激。
對暗戀最好的終結就是開啟一段新的感情。
社長心存留戀,但是現在卻已經坦然許多,和沉蕙則招了招手笑道:“現在社團裡麵你和徐編劇是骨乾了,辛苦你們了。”
“沒事沒事,有了學長送來的冷飲我們精神百倍。”沉蕙則一如既往的熱情明媚。
學長停了停,又說:“那天問你未來規劃,是有些唐突,還望你不要介意。”
沉蕙則趕緊擺了擺手笑道:“千萬彆這麼說。”
學長的笑容釋懷了一些,從前覺得沉蕙則是最好的,如今真正遇到靈魂伴侶才知道什麼叫做緣分天注定:“那成,以後有空再聯絡,演出的時候我一定做第一排。”
“叫上學姐一起來啊。我們的海報還希望學姐有空多指點。”
“那必須的。”
沉蕙則看著一臉幸福的學長也開始思索,戀愛究竟是什麼感覺呢?
就像是追星那樣的自娛自樂嗎?
她歎了口氣,感覺情情愛愛什麼的總是會亂人心,還是學習更讓自己充實一些。
沉蕙則因為加班加點排練,和院係請了假,假條的電子版也發給了祁裕所在的那門“犯罪地理學”老師電腦中。
老師對這位來輔修的女生印象很深,主要是沉蕙則每一次對他提出的問題都能有回應,還基本上八九不離十,這實在給足了大學老師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驟然看到學生假條,老師還有些惋惜。
祁裕這天來上課,下意識的看一眼沉蕙則固定的位置,卻發現空空如也。來不及遺憾,任課老師叫住他對他道:“你是不是和那個名叫沉蕙則的女生認識?”
祁裕點點頭。
任課老師把一本教材遞過去叮囑說:“她請假不能來上課,咱們正好最近都是要用這本教材上的案例,你讓她抽空看一看,期中考試會有用。”
返校後的沉蕙則再沒有聯係過祁裕,仿佛那一場床事真的隻是露水姻緣。
祁裕強忍著不主動聯係她,可現在老師既然發話,他自然得去尋她。他點點頭,沒有讓任何人覺察到他內心的暗喜與期待。
沉蕙則不在圖書館就是在社團,祁裕直接去了大學生活動中心的話劇社團找她,沉蕙則正站在排練室內,一手掐腰,一手將劇本卷起來,一板一眼地指導著演員們如何表達他們的喜怒哀樂,每一句台詞每一個字該如何朗讀才能得到最佳的效果。
她乾練得滑坐在桌子上,和女主演——也是一位小學妹——耐心地講著:“你看這句話:‘可是你一定要忘記呀!你看我們周圍的人,哪一個不是千瘡百孔的?’語速一定要慢,不是和我們說話一樣的節奏,抑揚頓挫,重點詞彙一定要明確是哪一個,你再試一遍……”
祁裕站在屋外,靜靜地望著屋內沉蕙則窈窕的身影。她今日將頭發全部盤了起來,隻在耳畔有那一劉蕩悠悠得。身上是一件無袖白色T恤,下身則是寬鬆的闊腿褲。都說工作起來的男人最迷人,其實投入其中的女人何嘗不是呢?
纖長的手指舉在空中,慢慢為演員們劃定節奏,指導他們走台,她那雙明亮的眼睛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專注而堅定,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那是一種不同於外貌的從內而外散發的自信與力量,也是祁裕在莉莉身上未曾見過的魅力。
“學姐。”小學妹忽然繃不住笑了起來,偷偷指了指屋外,對沉蕙則笑道,“外麵有人偷看你好久了。”
沉蕙則納悶地回眸一看,沒想到是祁裕。
說實話,最近實在太忙,好像很久都沒想起來這個人了。她拍拍手讓大家跟著徐編劇繼續排練,自己掩上門出來對祁裕道:“找我有事?”
祁裕從書包裡拿出那本教材遞過去:“老師讓我給你的,說是期中考試會有用。”
“哇,謝謝馮老師,我上一次跟他說我實在是借不到這本書了,沒想到他還記得。太感謝她了。”
祁裕抿了抿唇道:“以後這門課你缺什麼文獻都可以問我。我們院係單獨的圖書館是可以找到一些稀缺文獻資料得。”
“那就麻煩你了,祁裕學弟,”沉蕙則笑道,“我還得排練,就不和你多說了,到時候看我們演出啊。”
祁裕那樣喜歡學習的人第一次覺得上課是這樣的無聊,他轉著手裡的筆,怔怔看著筆記本上螞蟻一般的字跡,難得的發呆。
“祁裕、祁裕。”任課老師喊了一聲他,他被身邊的人推了推,站起身硬著頭皮回答,結果答非所問。
大家哄堂大笑,祁裕紅了臉,老師倒是沒有為難,讓他坐下。
好學生也會出這種醜,身邊的室友壓低聲音小聲說:“你想啥呢?發春啊。”
祁裕推他一把,低著頭看向草稿紙上的寫寫畫畫,原本的“蕙”字變成了一朵小花,祁裕緩緩歎了口氣,將草稿紙折迭夾在了課本裡。
算下來有將近一個月了,他們已經這麼久沒有聯係了。
其實回想起來,沉蕙則對他好像總是若即若離,仿佛一時興起就和他接觸,現在精力都放在了排練那邊,無心顧及他。
他撥弄著那枚胸針,小狗咧著嘴傻乎乎得,仿佛在嘲笑自己。
室友把宣傳單給室友們一一送來,遞到祁裕手中說:“一定要來啊,這可是我第一次出演,咱們寢室哥們幾個必須都到場。”
祁裕應下,宣傳單上沒有沉蕙則的身影,這是她第一次導演作品,祁裕偶爾從大活經過,都能聽到他們話劇社響亮的念台詞的聲音,想來她那麼追求完美的人,肯定作品傑出。
演出那個夜晚,莉莉和祁裕紛紛找了座位坐下,莉莉很喜歡《暗戀桃花源》原版話劇,隻是嘴上還在嘟囔著:“她做導演?能行嗎?”
祁裕和室友打了招呼,聽著莉莉的話隻得說:“看完就知道了。”
莉莉對沉蕙則各種嫌惡:“我看她是把我心目中的佳品給毀了,什麼時候咱們這裡能有話劇演出,咱們可以叫上阿姨和藍叔叔一起看……”
祁裕沒答話。
限於原版話劇的時常,沉蕙則和徐編劇將作品進行了一些改編,加入了他們本身的想法。
在那個炎熱的夜晚,祁裕體會到了沉蕙則和她熱愛的話劇團的熱情洋溢,他們穿著最簡陋的服化道在台上投入地講述著劇中人的故事與人生。
祁裕的心底忽然有一個想法,如果他也站在台上,與她對戲的人是沉蕙則,他是不是也會有這種他從未有過卻渴望的激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