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賬上趴著十二萬(4)(1 / 1)

朱兵知道侯衛東、秦大江、曾憲剛等人都沒有多少錢,能撐到這個時候已經算不錯了。但是交通局賬上確實無錢,他隻能按既定方案,先由朱兵采取安撫政策,再由曾昭強來殺下馬威。

隨意地談了一會兒,一位手拿著紫砂茶杯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對朱兵道“曾局長來了。”

過了一分多鐘,曾昭強出現在會議室大門。他梳了大背頭,穿著藏青色西裝,暗紅色領帶,表情嚴肅。來到會議室以後,也不理睬眾人,坐到他的固定位置,端起紫砂茶杯細細地品了幾口,這才抬起頭,問“上青林幾個石場老板都來了?”

朱兵點頭道“到齊了。”然後一一介紹道“這是狗背彎石場的侯衛東,這是秦家石場的秦大江……”介紹完,曾昭強看了看手表,道“今天跟大家見麵,講講我的想法。”

眾人安靜地看著曾昭強,耳朵都豎了起來。

曾昭強聲如洪鐘,道“沙益公路是縣政府重點工程,隨著沙益公路的開工,製約沙州發展瓶頸將被打破,所有參加沙益公路建設的單位和個人,都是益楊發展的功臣。”

侯衛東暗道“先褒揚,後麵就是批評,看來形勢不妙。”

果然,曾昭強話鋒一轉“益楊是窮縣,是典型的吃飯財政,修公路的資金非常緊張。現在縣財政資金沒有到位,各位的材料款隻有暫時拖欠,不是我不給,實在是沒有錢。”

秦大江等人臉就變綠了。

習昭勇是公安人員,見過大場麵,道“曾局長你大筆一揮,就付點錢給我們,否則我們將被迫停產。”

曾昭強看了習昭勇一眼,道“當初簽合同的時候,說得清清楚楚,如果當初覺得全墊資有困難,就不要簽協議。現在工程進展了一半,沒有特殊事由,必須嚴格按照合同辦事。”他頓了一頓,加重語氣道“我喜歡和講誠信的人打交道,講誠信是我們繼續合作的基礎。交通建設是長期的過程,今年完不了,明年也完不了,各位老板如果想做得久,一定要講誠信。”

說到這裡,曾昭強對朱兵道“朱局長,哪一位老板想結賬,也可以,但是醜話說在前頭,今天結了賬,以後就不要和交通局打交道了。”他講了這幾句話,站起身道“我還有個會要開,各位有什麼想法就和朱局長談。中午就不要走了,由朱局長陪大家吃飯。”

望著曾昭強揚長而去的背影,上青林眾人一時說不出話來。大道理都被曾昭強說完了,權力也掌握在他手中,還談什麼。

這一瞬間,一道閃電般的念頭襲上侯衛東的心頭,如果所有碎石企業聯合起來,不向交通局供貨,看曾昭強又能怎麼辦?他暗自思忖這種可能性,全縣碎石企業聯合,這事不太現實,但是上青林的石頭質量最好,開采成本最低,如果聯合起來,應該能夠取得一定的話語權。

等到曾昭強離開了會場,曾憲剛小聲抱怨道“當初簽合同的時候,我就說不能全額墊資。現在合同簽了,大家全都被套起了。”

簽合同的時候,交通局要求全額墊資,幾次去談合同,都沒有談下來。侯衛東最先同意全額墊資,他特意向曾憲剛申明“芬剛石場是兩人合夥,需要兩人意見一致才能簽。至於狗背彎石場和曾家後山石場,則不用征求意見,願意簽就簽,不願意簽可以拒絕。”

曾憲剛看到侯衛東的狗背彎石場簽了全額墊資合同,也跟著簽了。秦大江、習昭勇、田大刀隨後也跟著簽了全額墊資。

此時拿不到錢,田大刀衝動地道“侯瘋子,是你要簽全額墊資合同,拿不到錢要負責任,供電站催款催得緊,你借點錢給我,先把電費付了。”

侯衛東生氣地道“田大刀,是你要簽合同,關我屁事?我又沒有拿刀子強迫你。”

習昭勇幫腔道“田大刀,上當受騙自覺自願,況且是你求著侯瘋子幫你,說話辦事要講良心。”

田大刀雖然對人蠻橫不講理,卻獨怵習昭勇,見習昭勇發了話,也就閉了嘴。

朱兵見上青林眾人爭吵起來,心裡好笑,道“大家也不要抱怨,我查了賬,沙益路修下來,各位都要發大財,如今就是稍稍晚一點拿到錢,咬咬牙撐過去,明年日子就好過了。你們一年賺的錢,我要乾一輩子才掙得來,這樣想,你們什麼困難都不怕了。”

秦大江有意和交通局朱兵搞好關係,便道“算了,曾局長發了話,大家隻有回去再想辦法,有話到飯桌上再說。交通局難得請個客,今天我們要好好敬一下朱局長。”

吃完飯,五人無心在益楊玩,便準備坐客車回上青林。五個人由於墊資太多,個個都缺錢花,到了車站,大眼望小眼,都不主動買車票,最後還是侯衛東麵子薄,掏錢為眾人買了車票。這一路上,五人都是心事重重,石場要維持運轉,沒有錢是萬萬不能。可是能借的錢都借遍了,而且每個人都在基金會貸了款,實在難有新的辦法了。

侯衛東除了找家人以外,隻有找蔣大力,可是上一次借了蔣大力三萬,再次開口,實在有些為難。

回到狗背彎石場,他就把在狗背彎做工的三十多位村民召集起來,老老實實講了現狀以後,學著曾昭強的手法,道“各位,你們在石場乾了四個多月了,我從來沒有拖欠過工資。如今交通局一分錢都沒有付,我實在是沒有錢了。這一個月的工資我隻能打欠條,如果願意乾,明天就繼續來上班,不願意乾的,就給我明說,我想辦法也要將這個月工資付了,但是,以後你就不能在石場上班了。”

“這事不必現在答複,回去和家裡頭的人商量一下,願意乾的,等交通局付了款以後,每人每個月增加五十元的延誤費。”

侯衛東信譽一直良好,在石場向來說一不二,村民們也很相信他。他們也看到了實際困難,大部分表示願意繼續乾,隻有少數村民擔心拿不到工錢,沒有當場表態。

基本解決了工錢問題,侯衛東又要開始為電費、炸藥費等基本費用操心,這些都是必須拿現錢來支付的。為了籌錢,侯衛東明白了困獸是什麼形象,更明白了一句話“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卻萬萬不能!”

回到上青林的第二天早上,侯衛東帶著煩惱去了狗背彎。雖然沒有錢,石場還得開工,因為沙益路工地等著要材料。

挖開土層就是厚實的石料,這些都是沉睡千年、萬年甚至數十萬年的不可再生資源,也是一塊塊躺著的人民幣。

侯衛東坐在石場的最高峰,俯視厚實的石頭,看著村民們忙碌著。明天就要去買炸藥,而他錢包空空,居然連一天的量也買不起了,隻能坐在高峰上發呆。

幾位位於最高梯位的村民,正在撬一塊被炸藥震鬆的石塊。一個小夥子猛地一用力,旁邊一塊小石從十米高的采石台上落了下去,碰在地麵上,發出了轟的一聲,地麵不足五米處就有幾個正在給貨車上碎石的村民。

侯衛東嚇出了一身冷汗,這石塊雖然隻有拳頭大小,但是從十米台上落下來,若是碰中腦袋,被砸中人必死無疑。他的注意力一下就從缺錢問題轉移到安全問題上。

幾步衝下了高台,他把何紅富拉了過來,道“讓底下的人全部離開,我們倆回去商量一下安全規則。”

狗背彎石場建好以後,侯衛東就把何紅富請來當了副場長。侯衛東不在的時候,就由他全權代理。何紅富正在算今天的采石量,見侯衛東滿臉焦急,滿不在乎地道“瘋子,今天不抓緊點,完不成定量。”

侯衛東搖頭道“以前采石台低,沒有什麼大問題,現在采石台越來越高,有十米以上了,如果不注意安全,隻怕以後要出事。高台作業的時候,底下一定不能站人,工期再緊,我們也不賺這個錢。”

何紅富仍然沒有太在意,道“上麵施工的時候,底下小心點就是了,沒有必要弄這麼多規矩。”

侯衛東由於鼓動修了上青林馬路,在村民眼裡就增添了不少威信。何紅富是上青林少有的讀過高中的村民,出了名的利嘴。兩人爭論了一會兒,侯衛東見他毫不在意,臉色便嚴肅了下來,道“這個不爭論了,必須按照我說的辦。”

他腰上的傳呼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心裡有事,就沒有理睬,對何紅富道“遵守規定,規避風險,要給工人們講清楚。他們打工為求財,彆把命丟在裡麵了,如果丟了命,我們的罪過就大了。”

傳呼機又響了起來,侯衛東的傳呼機是中文傳呼機,看了留言“小佳已上山。”侯衛東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急急地道“何紅富,你給我盯著點,我的老婆大人來了。”

他又叮囑了幾句,便朝小院子飛奔而去。沒有走多遠,就在公路上看見一輛小車,正是趙永勝的那一輛。他此時心裡全部裝著小佳,見到書記的車也沒有在意,繼續走。

及時雨小佳

小車開到身邊的時候,響了兩聲喇叭,隨後停了下來。侯衛東有些奇怪“趙永勝找我有什麼事情?”

車門打開,走下來的卻不是趙永勝,而是小佳和另一位眼熟的年輕人。小佳的小卷發變成了直發,臉上綻放著燦爛的笑容。

“小佳,你怎麼來了?”

小佳道“我的同事趙小軍,他是趙書記的公子。今天正好有車到青林鎮,我請了假就過來了。”

趙小軍相貌和趙永勝有八分相似,他熱情地握著侯衛東的手,道“上青林公路是幾代人的夢想,如今終於通車了。我聽說過修路的經過,侯哥在裡麵起了關鍵作用,說實話,我很佩服侯哥。”

侯衛東暗道“趙小軍倒是一個自來熟,也很會說話。”他沒有回應修路這個話題,道“你們是什麼時候出發的,走之前也不來個電話。”

小佳臉上滿是笑意,道“趙書記的車正好要回青林,我是臨時說起到青林。”

三人上了車,趙小軍坐在前麵,侯衛東和張小佳坐在後排。有外人在場,侯衛東和小佳也不好意思太過親熱,隻是偷偷地握了握手。

司機小張回過頭,道“侯大學,上青林的公路修得不錯,特彆是上了山以後,沒有什麼急彎,跑起來很舒服,比下青林公路修得好。”

侯衛東雖然能和趙永勝一笑泯恩仇,可是那一次司機小張留給他的印象過於惡劣。對於小張的主動搭訕,他比較冷淡,隻是想到小佳以後可能要坐他的車,就不冷不熱地道“公路是交通設計院設計的,當然有水平。”

小車回到了上青林場鎮的小院子,三人下了車,趙小軍對小佳道“張姐,明天上午7點鐘,我上山來接你,你和侯哥難得見麵,我不當電燈泡了。”

小車離開以後,侯衛東和小佳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有了星星之火。進了屋,侯衛東順手把門關上了,小佳剛說了一句“這小屋比以前整潔多了。”嘴巴便被侯衛東堵住了,兩人如饑似渴地親吻了一陣,小佳突然摸著了侯衛東的頭發,叫了一聲“老公,你頭發怎麼這麼多灰?”

侯衛東是從石場直接過來的,石場灰大,頭發上自然就有一層石粉。他鬆開小佳,拍了拍頭發,頭發上立刻騰起了一層白灰。

小佳使勁掐了侯衛東幾把,道“快燒點水洗澡,太臟了。”

經過了剛才的擁抱,潛藏在侯衛東身上的“性趣”就如火藥一樣被點燃了。隻是渾身石粉,彆說小佳,自己也覺得難受,他就急急忙忙去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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