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小舞池,侯衛東按著正規舞姿將右手搭在朱瑩瑩腰間,他隻覺得朱瑩瑩腰身格外具有彈性,這是經過訓練的獨有彈性,仿佛有無數活躍分子在腰間跳躍。侯衛東很想捏一捏朱瑩瑩的腰,試驗彈性到底如何,想想自己的身份和外麵的步高,還是忍住了。
因為他明白,今天就是步高對他的考驗。各界人士腐蝕領導乾部最常用的兩招,一是美人,二是金錢,招數雖然平常老套,卻總是能點到人的死穴。
這就如股市的莊家,他們總是喜歡用最常用的招數玩弄小股民,在拉升之前來幾個凶猛大跌,十有八九會將平日裡滿腹水平的股民嚇得魂飛魄散,急著逃命,等到拉升時,才醒悟這是簡單的洗牌戰術。在這種博弈中,智力與知識都是次要的,人性中的貪欲、怯懦,往往會占據上風,凡是能控製貪欲與怯懦的人,在人生各個戰場都將勝多負少。
跳了半曲,朱瑩瑩在耳邊誇道“你跳得不錯。”說話間,淡淡的香水味道,混雜著撲麵而來的青春氣息,讓人迷醉。
侯衛東仍謙虛地道“我是野狐禪,亂跳。”
朱瑩瑩見侯衛東身正腰直,彬彬有禮是謙謙君子,多了幾分好感“能跳華爾茲嗎?”
“勉強吧。”
跳了一曲慢四,朱瑩瑩便出去找了華爾茲曲子,此時外間已是空無一人,她臉上不由得一紅,心裡也怦怦地跳了起來。
侯衛東在大學裡跳過華爾茲,還曾經在新生歡迎會上表演過華爾茲,水平還算不錯,當然比起專業人員來說差距還遠。這個水平已經出乎朱瑩瑩意料,除了剛開始稍有生澀,侯衛東的舞步還行,跳到後麵居然有了些行雲流水的感覺。
兩曲過後,侯衛東一直規規矩矩,朱瑩瑩反而是沒有了主意,讓她主動投懷送抱,這就有些難度了。
侯衛東主動道“我們出去休息一會兒。”兩人出了小舞池,卻又沒有共同語言,大眼瞪小眼地坐著。
朱瑩瑩知道侯衛東的身份,暗道“步高有求於侯衛東,看來侯衛東是實權派,還這麼年輕,如果他是在嶺西工作,倒還值得交往。”她見這樣尷尬地坐著也不是辦法,又邀請侯衛東唱歌,這一點侯衛東倒有自知之明,不敢在專業人士麵前獻醜。
朱瑩瑩主動唱了兩曲,唱完之後,看到侯衛東還是一本正經地坐著,她甚至有些惱了“這人真是個榆木疙瘩。”她來到侯衛東麵前,伸出一隻手,微微彎了腰,道“我們跳舞。”
燈光之下,朱瑩瑩亭亭玉立,氣質清麗脫俗,胸並不是太大,從晚禮服開領處,恰好能看到一圈優美弧線。如此美女,侯衛東不心動是假話,內心也有強烈的欲望在萌動,隻是他對步高保持著高度警惕,心道“再跳一曲慢舞,無論如何也要離開。”
打定主意以後,他跟著朱瑩瑩進了小舞池,曲子居然是熟悉的老歌《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午夜的收音機,一直重複著那首歌……”
借著舞步移動,侯衛東將扶在朱瑩瑩腰間的右手輕輕往下滑了滑,這個動作很隱蔽,讓他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朱瑩瑩腰間的彈性。
“到底受過專業訓練,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侯衛東忍不住浮想聯翩。跳著跳著,兩人身體越靠越近,前胸接觸數次,幾根頭發絲掃得侯衛東鼻孔發癢。
侯衛東是在縣城長大的孩子,《嶺西日報》、歌舞團這些省級機構向來隻在電視或是報紙中才出現。他記得有一次歌舞團到吳海縣演出,姐姐侯小英興奮得在屋裡跳來竄去,這個情景侯衛東仍然曆曆在目。如今朱瑩瑩這個以前隻能在舞台或是電視裡出現的人物,擺出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樣,單憑這種感覺就足以對侯衛東產生無與倫比的殺傷力。
步高少年時代是跟著父親在縣城長大,同樣具有這種感覺,所以當他將歌舞團最紅的小曼壓在身下時,心理之快感甚至超過了肉體的歡樂。如今,他用這種快樂來誘惑侯衛東。
侯衛東靈與肉在不停地搏鬥掙紮,他心裡明白,隻要願意,今晚就可以脫掉朱瑩瑩的衣服,享受充滿彈性的身體。想到這一幕,他下身更加膨脹。但是,他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步高喜歡劍走偏鋒,絕對不能有任何把柄被他拿住,這是大節。
朱瑩瑩對侯衛東頗為好奇,按理說能跟著步高一起混的人也沒有幾個好鳥,他卻在這裡充當正人君子。她暗中撇了撇嘴,心道“這人如果不是忒虛偽,就是膽子太小,不像個男人。”
各懷著心思,兩人舞步交錯,身體又碰在了一起。今晚,這種情況已經發生了好幾次,朱瑩瑩隻覺得在腰上的那隻手緊了緊,兩具滾燙的身體緊緊依偎在一起。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這些臭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朱瑩瑩又在心裡歎息一聲。
朱瑩瑩抱緊了侯衛東,她練習舞蹈多年,對身體很敏感,感受到對方身體很結實,腰腹間沒有贅肉,下身有了硬硬的欲望。
這時,一隻溫熱手掌伸進了她的衣服,從腰間一路撫摸而上,還有意彈了彈乳罩帶子,又順著脊椎骨而下,毫不猶豫地伸進了裙子裡。朱瑩瑩居然沒有產生習慣性嘔吐的感覺,把頭輕輕貼著侯衛東的臉。
一曲舞罷,侯衛東忽然道“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朱瑩瑩就站在小舞池裡等候,等了一支舞曲,還沒有見人回來,她走出門,外屋隻有電視在閃動著,連鬼影子也沒有一個。正在納悶之際,一位公主推門進來,道“剛才一位先生說,他有急事先走了,讓我給你說一聲。”
朱瑩瑩愣了一會兒,隨即反應過來,她被對方放了鴿子,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她一邊慶幸,一邊也有挫折感,低聲罵道“土包子,縣疙瘩。”
第二天,步高一大早就來到金星大酒店,見到在陽台上鍛煉身體的侯衛東,似笑非笑地道“好你個侯衛東,把瑩瑩一個人扔在尚佳歌城,她可是歌舞團的明星,你就舍得丟下?改天要給瑩瑩賠罪。”
侯衛東想到昨天之事就覺得神清氣爽,大笑道“朱瑩瑩長得太漂亮,再待下去,我肯定會把持不住。我可是新管會有名的妻管嚴,回去怕跪搓衣板。”
步高也哈哈笑道“男子漢大丈夫,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有什麼害怕?”
步高根本不信侯衛東所說,暗道“侯衛東老奸巨猾,不肯輕易咬鉤。”他已經決定要買新管會土地,所以還是準備尋機再次籠絡侯衛東,這也算是長遠投資。
侯衛東與步高吃完早飯,新管會副主任章湘渝這才爬起床來。
昨天章湘渝與尚佳歌城美女玩得很開心,美女拉著他到了另一個小房間,兩人稀裡嘩啦乾掉一瓶芝華士,對於喝慣了高度酒的章湘渝來說,這種淡口味的洋酒沒有什麼勁道。在美女的誘惑之下,喝酒、跳舞,玩得很爽,隻是顧忌著一把手侯衛東,他還是回到了金星大酒店。
與步高在沙州才分手,分手之際,步高握著侯衛東的手,道“投資新管會,很多人都不看好,我算是吃螃蟹的人。等真正開發以後,希望你要支持,有了賺錢效應,其他開發商才敢進來。”
侯衛東表態道“步總放心,為開發商服務是我的職責。”
等回到了新管會辦公室,已是上午11點,侯衛東屁股還沒有坐熱,縣政府辦公室又打來電話,讓他立刻到縣長馬有財辦公室。
進了門,見慶達集團副總經理黃亦舒坐在馬有財辦公室,侯衛東便明白是為了什麼事情。
馬有財開門見山地問道“慶達集團需要土地修職工療養院,你是什麼意見?”
侯衛東看了一眼黃亦舒,實事求是地道“這事我和黃總談過,慶達集團準備修庫房和職工療養院,所需土地在詳規的生活區裡麵,這是商業用地,黃總要工業用地的價錢,一百畝地的差價在一千萬以上。”
黃亦舒道“庫房是軸承廠和鐵肩山泥廠的一部分,在任何開發區裡都算做是工業用地。慶達集團很看好益楊的發展,這個大型庫房建好以後,還有一些企業將陸續搬過來。”
這是雙方爭執不下的焦點。
把事情經過講清楚以後,侯衛東就明智地閉上嘴,等著馬有財縣長發話。
馬有財道“慶達集團對益楊縣支持很大,這一點縣委、縣政府是有數的。縣政府原則上同意慶達集團購買土地建庫房和療養院,土地價格就按照工業用地來計算,縣政府常務會上已經研究了此事,很快就以會議紀要的形式發下來。”
侯衛東作為新管會主任,對於縣政府的決策一點都不知情,於日常做法不相符合,他感覺很是詫異,看著馬有財鮮紅的領帶,不由得聯想到步高對自己的腐蝕,琢磨道“馬有財為什麼不征求具體部門的意見?難道黃亦舒與馬有財也有過親密接觸?”
馬有財滿麵春風地道“新管會土地的事情就這樣定了。昨天我跟木山董事長通了電話,他提到要將慶達集團旗下的通運機械廠搬遷至開發區。黃總,你們準備什麼時候開始搬遷?縣政府在土地、稅務、水、電、氣方麵都繼續保持優惠。”
圓滿地完成了任務,黃亦舒表態很乾脆,道“隻要落實了土地,我們隨時可以搬遷。”
聽說慶達集團還要遷一個機械廠過來,侯衛東暗道“難怪縣政府同意黃亦舒的要求,原來有這麼一回事。”
嶺西軸承廠、通運機械廠都是嶺西資不抵債的老國有企業,位於嶺西市一環以內,慶達集團收購這幾家企業,一是企業擴張的需要,另一方麵是看中了這幾個企業的地盤,幾經周折,趁著國內組建大財團、大企業的流行熱潮,慶達集團輕易完成了並購任務。完成收購以後,張木山成立慶達機械製造總公司,著手將所有機械加工、製造企業集中搬到人工以及土地更便宜的地區,益楊新管會就是慶達機械製造總公司所在地。至於嶺西騰出來的土地,則可以搞房地產。
馬有財等人並不知道慶達集團的真實目的,為了將通運機械廠吸引到新管會來,經過再三考慮,同意了黃亦舒提出的要求。畢竟,新管會目前從整體上還處於荒蕪狀態,這些土地沒有人購買,則一錢不值。
招商成功,馬有財同樣很高興,道“今天中午,請黃總吃頓便飯。”黃亦舒早就被益楊酒弄得沒有脾氣,聽說吃飯,愁眉苦臉地道“馬縣長,我的酒量確實不行,能否少喝兩杯?”
侯衛東的心情比黃亦舒更不爽,雖然搬來一個機械廠,新管會卻少收了上千萬的錢。他熟悉新管會的情況,對這塊土地最有信心,堅信隻要十億貸款一到,新管會必將成為開發的熱土,但如今縣政府常務會已經通過的事情,新管會作為縣政府的一個部門,隻能無條件執行。跟著馬有財一起到了益楊賓館,侯衛東心道“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人和事
嶺西省黨校的青乾班提前開班了,這一屆青乾班是為了培養青年乾部,各地名額很少,年齡、職務等條件很嚴,沙州分到了六個名額。學習班從7月開班,先到沿海地區考察兩個月,然後在9月開課,到1998年7月結束,滿打滿算十二個月,與祝焱所在的地廳級後備班幾乎是一樣。益楊縣人選是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劉坤,從年齡到資曆,他都符合條件。
在年初,祝焱曾經提起讓侯衛東參加青乾班,聽到劉坤參加青乾班學習的消息以後,侯衛東既有些吃驚又頗為失落,給祝焱發了信件,報告了此事。定期用網絡向祝焱彙報益楊的事情,已經成為侯衛東的習慣。
第二天上班,祝焱打開郵件,看了此信,直接給侯衛東打了電話過來“原本是安排你去的,是臨時變化,你對這事有什麼看法?”
侯衛東道“我很矛盾,能夠到省黨校學習是一件好事,但是新管會事情太繁雜,把這一攤子事放下,我實在放心不下。”他此時想得明白“祝書記到手的副市長都飛了,他一句都沒有抱怨,我這事又算得了什麼?”
“季海洋已經給我說了此事,我同意他的觀點,你還是留在新管會為好。這事你要正確對待,隻要把新管會的事情做好,以後機會還多得很。”祝焱指點道,“益楊縣委隻有八個常委,馬縣長重用劉坤是有道理的。你好好揣摩其中奧妙,而且要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揣摩,這樣才能做出正確判斷。”
一語點醒夢中人,侯衛東立刻明白了其中奧妙“楊森林是以縣委副書記身份主持縣委工作,但是在縣委常委中並無根基,副書記季海洋是祝焱的鐵杆,錢治國等其他常委則是首鼠兩端。縣長馬有財重用劉坤,至少可以得到兩個常委的支持,在益楊也就有更多的發言權,這是典型的沙州式政治。”
想通了這一點,侯衛東心氣平和了。
但是,益楊有更多的官員不能心平氣順,縣委辦楊大金是其中一個。他是多年的中層乾部,而且一直在經濟領域第一線工作,向來很受重視,眼見著年齡漸長自己仍然在二級班子轉來轉去,沒有得到提升。益楊有一個慣例,縣委辦主任一般都要進常委,而且益楊縣委如今有八個常委,很明顯還差一位,楊大金當上縣委辦主任以後,進常委的心思更強烈了。經過7月調整乾部一事,他心裡明白,就算楊森林答應幫自己,如果沒有祝焱點頭,他無論如何也進不了常委。
“侯主任,我是楊大金,在忙什麼?今天中午有安排沒有?季書記發表了一篇文章在《嶺西日報》上,我們哥倆請季書記喝杯酒,表示祝賀。”侯衛東對這位委辦主任也很重視,立刻就答應了。
“張家水庫,我們11點出發。今天彆帶司機了,哥幾人喝酒釣魚,痛痛快快地玩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