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兒弄的?”花環顯眼,步輕進去,就被初箏盤問:“誰給你的弄的?”
步輕如今膚色雖然不是很白,卻也比正常人白很多,身上錦衣華服,佩上一頂花環,並不顯得娘氣,反而有一種精致感。
他隻要出現,任何景色都隻能淪為背景色。
步輕把瓷盅放下,將花環取下來。
——覓雲給我的。
“他沒事給你這玩意乾什麼?”
便宜孫子不會是想跟我搶人把!
——不知。
步輕沒說覓雲跟他說的那句有點奇怪的話。
他觀察初箏一會兒,並沒覺得初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以後不許要彆人給的東西。”
步輕乖巧點頭,把花環扔出窗外,然後捧著瓷盅到初箏麵前,示意她喝。
“這什麼?”
步輕指了指自己,我做的。
“這麼厲害?”
步輕抿唇淺笑,臉頰泛起些許紅緋色,期待的看著初箏。
初箏用湯匙攪動一下,試著嘗一口,湯汁濃鬱鮮美,還有點甜絲絲的味道。
步輕眨巴下眼,臉上就差寫上‘好不好喝’幾個大字。
初箏示意步輕坐過去,步輕沒什麼心理負擔,乖巧的坐到初箏懷裡。
“挺好喝。”初箏擁著他。
步輕笑容燦爛,接過湯匙,主動喂初箏。
初箏覺得這有點費事:“你自己喝。”
步輕歪下頭。
——可是這是給你喝的。
“……”初箏深呼吸口氣:“我自己來。”
步輕腮幫子微微一鼓,搖搖頭,他的意思就是要他喂。
初箏:“……”
您有病?
我幾口就能乾掉的玩意,你要一勺一勺的喂我?我得喝到什麼時候去?
冷靜!
不能拒絕好人卡的要求。
呼!
我可以!
“換個方式。”
“???”
初箏低下頭,在步輕耳邊輕聲道:“用嘴喂,不然我就自己喝。”
步輕:“……”
步輕耳根子紅了一片,捏著湯匙的手指微鬆。
初箏鬆口氣,好人卡敢和我鬥……
初箏的念頭還沒轉完,步輕鬆開湯匙的手忽的又握緊,自己低頭喝了一口,微微抬眸看向初箏。
初箏:“……”
-
步輕膽子越來越大這一點初箏最近越來越有體會,乖巧是乖巧,可有時候做出來的事,讓人有點意想不到。
初箏撐著腦袋,盯著旁邊已經睡熟的人。
向來平靜無波的眸子裡,隱隱有些許柔色。
初箏指尖撥了撥步輕額前的碎發,指尖從他眉心,一路下滑到鼻梁。
步輕可能是察覺到癢意,抬手撓了撓,然後微微側身,往初箏懷裡靠,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輕蹭兩下。
初箏不知道在想什麼,維持那個姿勢許久沒動。
“咳……”
初箏將咳嗽的欲望壓回去,拿開步輕搭在自己腰間的手,小心的掀開被子下去。
在她離開床榻兩米遠的時候,本來睡熟的人睜開眼,看著初箏離開的背影。
-
初箏離開房間,終究是壓不住那翻湧的難受。
“咳咳咳……”
那感覺就好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手心裡有些熱意,血腥氣在鼻尖蔓延開。
“吱——”
身後有開門的聲音。
初箏扭頭,少年隻著白色裡衣,赤足站在後麵,愣怔的看著她。
他看見初箏手心裡的血。
初箏摸出手帕,將血擦掉,眉眼平靜:“步輕,我可能要死了。”
少年身體微晃,臉上的血色瞬間儘失,他走過來,扶著初箏。
他眼神裡寫著‘你在騙我’幾個字。
“沒有騙你。”初箏把身上外袍脫下,披在他身上:“我時間不多了。”如果真的和大島主說的那樣,她找不到彆的辦法治她這身體,時間確實不多了。
步輕搖頭,不信。
她看上去明明好好的……
可是好好的為什麼會吐血?
步輕有些急,唇瓣張了好幾次,都沒有發出聲音,他隻能用力抓著初箏胳膊。
初箏將人抱回房間:“我告訴你,是因為覺得你有權利知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冷靜一點,就算你著急也沒有用是不是?”
這讓他怎麼冷靜?
步輕跳下床,去旁邊的書桌取了筆墨。
——我不要你死。
“每個人都會死,我這身體撐不下去,也得死。”初箏將他的腳塞進被子裡。
步輕覺得初箏這話好生奇怪,可是他又不太懂。
——我們看大夫,一定會治好的。
初箏搖頭。
——大夫……沒用嗎?
如果真的是大島主說的那樣,大夫肯定沒用。
她這身體從小就是被藥養出來的,三島主在這期間給她用過些什麼藥,隻有他清楚。
步輕握著筆顫抖,半晌沒有落下一個字,他忽的鬆開紙筆,傾身過去,死死的抱住初箏。
他不要她死。
少年身體微顫,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慌與害怕。
初箏拍著他後背:“沒事,彆怕。”
他怎麼不害怕?
他想要她一直陪著自己,為什麼……
-
步輕就那麼抱著她,枯坐了一夜,初箏怎麼哄他都不願意睡。
第二天少年眼眶微腫,眼睛裡全是血絲,臉色卻是蒼白得厲害,瞧著有幾分嚇人。
“乖乖睡覺。”
步輕搖頭,扒拉著她不鬆手,好像他一鬆手,初箏就沒了。
初箏不太耐煩了,按著步輕肩膀,剛想說話,猛地瞧見步輕眸子裡的恐懼。
那是她將人接到身邊後,很久沒有見過的情緒……
初箏心底莫名的軟了一些。
“步輕,我還暫時死不了,不過你要是繼續這樣,就要我來照顧你,你覺得你這樣合適嗎?”
“現在乖乖睡覺,好嗎?”
步輕沉默片刻,點點頭,自己躺下去,閉上眼。
初箏無聲的呼出一口氣。
她不太想瞞著步輕,可是現在看他這樣,又覺得……
步輕閉上的眼睛又忽的睜開,他拉住初箏的手扣住,定定的瞧她好幾秒,這才閉上眼。
沒幾秒鐘,他又睜開。
初箏:“……”
“我不走。”初箏伸手蹭他鼻梁一下,下一秒凶巴巴的:“趕緊睡。”
步輕緩緩閉眼,這次沒有再睜開。
初箏也很困,決定陪他睡一會兒。
初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起來的時候,步輕不在房間,隻有他留下的一張紙條。
——我不許你死!
初箏挑眉,學會用不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