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視為新貴的李東能走到哪一步,這個沒人能說得清。
就連李東自己,也說不清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重生不是萬能的,而且時間還有限製,等十年之後,世間還有沒有李東這個人都是個疑惑。
所以有時候李東也放任自己,肆意妄為一些又如何?
能不受委屈的時候,李東就不願意給自己委屈受。
就這麼點時間,要是十年之後,自己又穿了回去,那難道說自己重來一次就是一直低頭委曲求全的?
……
12月14號。
悄無聲息之間,江北官場迎來了一場地震。
一大早,那位平時威風八麵的大人物就被來自京城的紀委人員帶上了車。
這一走,江北官場就再也沒見到過這位的身影。
暴風雨來的是如此突兀!
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連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就倒台了。
包河之畔,隱隱約約地響起了一曲悲歌。
“俺曾見,金陵玉樹鶯聲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樓塌了!
或者說有些人的天塌了!
惶恐,無措,無頭蒼蠅般地亂轉,這就是天塌了之後的常態。
……
天逸國際會所。
高爾夫不再有人打了,美女環繞也變成了煙霧環繞。
最後進門的王鵬飛,剛進門就被嗆了一下,咳嗽了好一陣才道:“怎麼了這是,煙抽多了傷身。”
“傷身?那也總比傷命強!”
人群中不知道說略帶譏嘲地說了一句,坐在一旁的姚宏瞥了他一眼,低下頭繼續抽著煙沒說話。
王鵬飛聞言笑道:“諸位何必憂心忡忡,這事自古就不少見。這些年我算是經曆了,這時候亂不得,越亂越麻煩。其實那位走了,咱們還在,就說明咱們沒大事,這事應該牽扯不到我們。
所以我勸諸位還是放寬了心,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嘿嘿,是啊,庸人自擾之,咱們都是庸人,也就您王總是精明人!您王總當然沒必要擔心,這事跟你有啥關係?你就是個外來戶,江北官場他塌不塌陷,您也少不了一根毛!”
王鵬飛皺眉道:“張總,我沒招惹過你吧?一次次地給我上眼藥,我瞧著不對啊,我王鵬飛哪對不起你了?”
“我上眼藥?我實話實話罷了!”
“實話實說?那你說說,我老王哪點對不住大家了?你們說封盤,好,那我就封盤。是,我在平川是沒小區,可起碼我態度在這!你們說拿下李東的樓盤,行,我出錢,一個億不算少了吧?
這年頭,你讓彆人拿出一個億試試?
你們要拿地,行,我還是沒二話,哪怕我想要拿下淮河二路那塊地,可最後陳總說想要,我說話了嗎?
結果我不拿地了,你們又開始諷刺我不出力了,合著我怎麼做都是錯對吧?
現在那位倒了,我勸勸大家,這是好心吧?
畢竟市麵上樓市還在降價,這才是大事吧,結果我一來,張總你又開始冷嘲熱諷的,我外來戶就該被欺負?”
張總冷笑道:“嘴長在你身上,你說怎麼著就怎麼著了。”
“你……”
“二位,消消火,消消火。王總,你也彆跟老張生氣,這次那位倒了,老張損失最大,發兩句牢騷,王總多包涵。”
王鵬飛腮幫子抽動了一下,冷哼道:“我懶得和他計較!不過我王鵬飛也不是誰都能騎在頭上拉屎撒尿的!就算沒了平川這個市場,我王鵬飛也倒不了,要是擱在蜀都,哼!”
王鵬飛發了幾句火,眾人再度沉默了下來。
一直沒說話的姚宏見他們消停了,這才淡淡道:“吵這些有意思嗎?有時間吵架,還不如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處理。”
陸展鵬聞言道:“老姚,那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我說?我說了你們能聽我的?”
“當然,你可是咱們的軍師,不聽你的還能聽誰的,大家夥說是不是?”
“對啊,老姚,你就說幾句吧。現在大家心裡都慌了神,你出個主意,接下來該怎麼辦?”
“陸總他們說的對,這關頭,也就老姚你能穩得住了。”
“……”
等眾人說完了,姚宏才笑道:“那我就說說,大家也就隨便聽聽。其實我的意見也簡單,一個字——穩!
隻要穩住了,什麼事都不是事。
都彆慌裡慌張的,越慌越容易出錯,這關頭,一個人慌了,大家也都慌了。
再說了,咱們和那位關係也不大嘛,正常的往來而已,這年頭,做生意結交幾個官場中人,這不是正常交際嘛。
另外還有一點,大家手頭上該處理的東西處理一下。
這幾天大家也彆聚了,都低調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了,咱們做咱們的生意,有人倒了自然有人起來,該怎麼辦接著怎麼辦,急什麼。”
聽姚宏這麼說,眾人不由點頭。
過了一會,又有人道:“那封盤還繼續嗎?”
姚宏皺眉,他就怕彆人提起這茬,聞言解釋道:“封盤其實都是為了我們自己賺錢,和那位又沒多大關係。再說了,現在樓市這麼低迷,價格也低,咱們要是這時候開盤,那樓市恐怕得崩潰。
樓市要是崩潰了,咱們還不得虧到姥姥家了。
所以封盤和這事扯不上聯係,咱們繼續做咱們的,不用理會其他。”
“可杜書記那邊……”
姚宏眉頭皺的越加緊了,沉聲道:“我們是在順應潮流和國家政策,諸位,記住了,真理是掌握在多數人手中的!少數人堅持的,那不叫真理,你們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眾人聽懂了他話中的含義,有些人略有所思,有些人重重點頭。
好一會,姚宏才起身道:“那今天到這就散了,大家回去把該忙的都忙了。”
見他要走,王鵬飛連忙道:“老姚,那樓市降價的事怎麼處理?”
姚宏轉身道:“這事先放放,這關頭,咱們最好不要有什麼大動作。何況市麵上房源有限,對我們沒太大影響,實在不行,咱們開盤時間往後拖拖,等開春了再開盤,那時候再多的房源也被市場消化了。”
王鵬飛皺了皺眉,也沒再說話。
畢竟他在平川這邊沒小區,說再多也沒用。
不過還是有人擔心道:“姚總,還得等開春嗎?之前不是說好了年底嗎?要是等到開春,我這可就有些撐不住了。年底你也知道,正是用錢的時候,我這邊資金積壓的太多,再不開盤,手底下就要造反了。”
姚宏聞言不由感覺有些棘手,這事要是處理不好,人心可就真散了。
想到這,姚宏又看了王鵬飛一眼,這家夥還真是沒事找事,之前大家都沒意見了,這家夥非得提這話茬。
不過事情也不能不處理,姚宏想了想道:“這樣吧,先找銀行貸款應應急,實在不行,咱們大家夥也幫幫忙,總得把這個年撐過去了。”
“那……那行吧。”
說完這事,姚宏也不急著走了,而是看向王鵬飛道:“王總,聽說李東後天在天湖那邊搞什麼開機儀式,還邀請了你,王總和李東關係挺不錯啊?”
王鵬飛笑嗬嗬道:“一般一般,你們也知道我和李東那邊的事,當初我可是讓他丟了大人,這次他給我發請柬,我也沒想到。不過這個麵子我還真不能不給,畢竟我就一外來戶,沒大家底子這麼硬實。”
姚宏冷笑一聲,淡淡道:“那就祝王總玩的開心了!”
丟下這話,姚宏轉身便出了會議室。
王鵬飛笑眯眯地目送他離去,又看了看其他人,笑嗬嗬道:“大家也彆看我,這事擱在你們頭上,你們準得也去。再說了,生意上的爭鬥,又不是生死仇人,大家也彆弄的不共戴天似的。
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陸展鵬接話笑道:“老王,這事沒人怪你,大家就是有些不痛快而已,誰讓李東那家夥沒邀請咱們,看來咱們麵子還是不夠大啊。”
“哈哈哈,陸總說的是。王總,你這麵子可不小,李東那家夥可不是誰都邀請的。”
“就是,不過這家夥現在越來越會玩了,還弄什麼電影,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拍電影的大老板,比咱們這些土包子可要受女人歡迎。”
“哈哈哈……”
會議室中氣氛漸漸好了起來,王鵬飛滿麵春風地和大家聊了一陣,眾人這才各自散了。
……
瀾山會所。
李東三人再次見麵的時候,胡明看李東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
等聊完了發動的時間和其他正事,許聖哲因為有正事先走了,包間中就剩下胡明兩人。
兩人各自抽著煙也沒說話,過了一會胡明才道:“見過了?”
李東笑嗬嗬道:“見了一麵,聊了幾句。”
“感覺如何?”
“胡總這些年不容易。”
李東一句含義頗豐的話語讓胡明頓時大笑,笑完才道:“都不容易,這年頭,想活著,活出個人樣來,該低頭就得低頭,該認慫就得認慫。我做不到你這麼灑脫,何況我老了,也沒那個衝勁了。”
“胡總可不老,低頭認慫我也會,不過犯不著。我又不和他過日子,低頭不低頭,都是那麼回事。
不過這次算是承了他的情,等事情成了,該做的我還是會做的。”
“嗬嗬,這是你們的事。他那人其實就這作風,真要說起來,也不算壞人。李總也彆把孫家當洪水猛獸,還有孫家是孫家,胡家是胡家,李總也彆把我們混為一談。”
“理解,我心裡有數。”
“那就好。”
胡明笑了一聲,又道:“後天的開機儀式,我也邀請了一批老朋友去捧場,李總到時候可彆怪我喧賓奪主了。”
“哪裡的話,這事是小蕊主導的,胡總才是主,哪來的喧賓奪主。”
李東客套了一句,心裡卻是吐槽!
四百萬的電影,開機儀式鬨成這樣,也真是夠了!
他邀請了一批人,胡明邀請了一批人,胡小蕊也邀請了一批人。
光這些人的麵子,恐怕就不止四百萬。
等到了最後,這部電影要是撲街了,那李東和胡明就有好戲看了,恐怕成為一時笑談是免不了的。
李東微微搖頭,管他呢,反正人家議論又少不了自己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