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突然下起了春雨，細細密密的雨滴打在身上，教人打傘覺得麻煩，不打傘又要讓衣裳潮濕。

雲鶴軒後頭有一方小池子，因此比起彆的地方，雲鶴軒更容易潮濕。春鶯便吩咐丫鬟們，在各處擺上炭盆子，並在邊上守著。

春鶯四處走了一圈，才滿意的準備去唐皎皎跟前伺候著。恰巧方氏那兒的丫鬟送了點心過來，丫鬟遠遠的瞧見春鶯，忙迭聲喚道：“春鶯！”

“翠兒？今兒個怎麼是你親自過來了？”春鶯忙歡歡喜喜的迎上去，翠兒是方氏身邊能近身伺候的丫鬟，也算是有頭有臉的，怎麼連送些東西都要親自過來？

“我正好路過，就接了這差使。”翠兒的目光閃了閃，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下春鶯，隻見春鶯麵色紅潤，精神頭也是極好的。

春鶯忍俊不禁：“才幾天沒見，你就不認得我了？”

“我聽說你前兩日病了，都沒在娘子身邊伺候，怎麼這麼快就好了？”

想起那場透露著怪異的病，春鶯的眸子暗了暗，終究沒有多說什麼。她笑著說道：“隻是發燒罷了，現在好全了。”

翠兒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先前不見你在娘子身邊伺候，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呢，往後你得空了，也多回來走動走動，可彆忘了我們這些從前的姐妹。”

兩人親親熱熱的說了一會話，春鶯便拿過翠兒手裡的食盒，目送翠兒離開。

春鶯拎著食盒進了唐皎皎的屋子，“給娘子請安，這是大夫人派人送來的點心。”

唐皎皎原本坐在窗邊，慵懶的觀賞窗外的雨景，她從春鶯嘴中聽到方氏送了東西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僵硬了一下。

“拿出來吧。”唐皎皎淡淡的吩咐。

於是雨心上前，準備將點心拿出來，隻是被春鶯瞪了一眼。雨心訕訕的縮回手，道：“這些事就讓奴婢來吧？”

“這裡有我伺候著娘子，你去外間等著吩咐吧。”春鶯蠻橫的說道。

雨心怯怯的看向唐皎皎。

唐皎皎低下頭，掩去臉上不自在的神色，再抬起頭來時，已然恢複平常的模樣。

“外祖母說過幾日要帶我們去上香，你去挑一身素淨的衣裳熏一熏。”唐皎皎淡淡的吩咐道。

“她怎麼挑的好衣裳？還是等會子奴婢去挑吧。”春鶯連忙說道。雨心那丫頭年紀小，又才來府裡沒多久，一看就是個靠不住的。

唐皎皎笑道：“你病才剛好，那些就讓雨心做吧。”說完她使了個眼色，雨心趕緊出去了。

春鶯不好再說什麼，便把食盒裡的點心一一端出來。全是些尋常的糕點，看模樣已經冷了。唐皎皎隻看了一眼便覺得沒有胃口，她乾脆拿起手邊的書卷翻看起來。

春鶯站在一邊，勸道：“娘子吃一些點心墊墊肚子吧，待會子涼透了就不好吃了。”

“你要是喜歡便都賞給你，午飯吃多了，現下還不餓。”

春鶯還要推辭，唐皎皎繼續說道：“不過幾碟子點心，何必與我如此客氣？”

春鶯這才笑開了，“那奴婢就謝過娘子。”

雨心挑了一身月白的春衫，仔細用香熏了，隨後整整齊齊的掛在架子上。聽裡頭的動靜，想來也是不需要她伺候了，於是雨心搬了墩子坐在外頭廊下，雙手撐著下巴盯著外頭的雨。

不一會春鶯出來了，手上依舊拎著朱紅色的食盒，她得意的瞅了雨心一眼，大搖大擺的穿過遊廊走到儘頭。

得空了的奴仆們，皆坐在廊下說著悄悄話，看到春鶯過來皆是起來相迎。誰不知道春鶯是方氏的人，現在還是唐皎皎身邊的大紅人，還不得巴結著。

春鶯炫耀似的將食盒高高拎起，道：“這裡頭是娘子賞給我的點心，我吃不完，大家分一分。”

“多謝春鶯姐姐了，就春鶯姐姐最好了，得了好東西也不忘了我們。”其他人奉承道。

春鶯滿臉愉悅，將食盒裡的點心端出來，她扭過頭遠遠的看向廊下獨自一人坐著的雨心，愈發得意。

那雨心不過是在她生病時，在唐皎皎身邊伺候了幾天，還真以為自此撿了高枝，能越過了她去？

過了沒幾天，就是要去上香的日子。唐皎皎穿著素淨，頭上挽了發髻，也隻帶了一頂玉冠，素雅的裝扮更加彰顯她清麗的麵容。

穿戴整齊，她便要去顧老夫人那兒。雨心本想上前扶著唐皎皎下台階，可一觸碰到春鶯惡狠狠的眼神，便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春鶯趾高氣昂的撞開雨心，親自扶著唐皎皎下了台階。

唐皎皎皺了下眉頭，卻沒說什麼，她帶著春鶯和雨心二人，一道到了顧老夫人的屋子裡。

顧老夫人已經起身，正和顧音說著話。行禮之後，唐皎皎坐到邊上。

“你倒是來得早。”顧老夫人笑著說道。

“雲鶴軒離得遠，我便想著早些出門。”

顧老夫人的笑容淡了一些，“雲鶴軒僻靜，許久沒有修葺，等過段時間還是給你換一處院落。那裡冷冷清清，不適合你這樣年紀輕的。”

“多謝外祖母關心，隻是我已經住慣了，就不麻煩大舅媽。那裡幽靜，我心裡挺喜歡的。”

顧老夫人讚賞的點了點頭，“是個沉得住氣的，你以後可要好好跟著你姐姐學一學。”

最後半句卻是對顧音說的，顧音聽了沒有半分惱怒，而是笑嘻嘻的接口：“那今兒個我可就跟在姐姐身邊學一學，姐姐不要嫌我煩才好。”

“你這孩子。”顧老夫人寵溺的嗔道。

唐皎皎也拿著帕子掩嘴笑，“我隻怕待會子妹妹嫌我悶，倒是不要和我一道了。”

三人說說笑笑著，其他人便到了。顧老夫人看人到的差不多了，便率先起身，一行人往府外去。

門口早就停了馬車，顧老夫人上了馬車，方氏和陳氏一道進去，方便伺候。顧媛和方嫿一道，唐皎皎和其餘兩位小姐便隻能擠一輛。

寺廟離得不遠，丫鬟們便在車邊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