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顧大爺出去了,顧老夫人哪裡還有倦色,她眼神裡透著精明,撥弄著手腕上的珠串。
顧音鬆了一口氣,顧大爺這關算是過去了。也還好顧大爺是個耳根子軟的,被顧老夫人三言兩語就改變了心意。要是顧大爺真的鐵了心要顧老夫人改變心意,要顧媛入宮去,說不定到最後真的要改人選。
“不到最後那天,就不能放鬆。”顧老夫人叮囑道。
想起前段時日顧媛接二連三的算計,顧音鄭重的點了點頭。方氏和顧媛這會子隻怕正氣急敗壞,籌劃著如何算計顧音呢。
方氏和顧媛遲遲不見顧大爺回去,便派了下人去詢問,隻聽顧大爺回前院去歇息了。院門已經落鎖,要是去前院找顧大爺十分麻煩,方氏便派人去顧老夫人那兒打聽一下。
打聽到的結果讓方氏氣得把茶盞摔了,她細眉倒豎,恨不得現在就去前院找顧大爺問個清楚!
顧媛神色落寞,滿是不甘心。明明顧大爺出去前還說的好好的,結果去顧老夫人那裡走了一遭,竟然那麼快就改變了心意。
肯定是顧音油嘴滑舌,不知道說了什麼蒙騙了顧大爺,讓顧大爺改變了心意!
“娘親,明天再去與爹爹說一說吧。”顧媛急道。要是連顧大爺也站在顧老夫人那一邊,那入宮這事恐怕就沒有轉變的機會了。
“那是自然。”方氏咬著牙,恨恨的說道。
等到第二天,方氏早早的就派人去打聽顧大爺今日的行程。但顧大爺像是刻意躲避著,從早晨出去之後,直到深夜才歸來,完全沒有給方氏見麵的機會。
第三天也是如此,方氏再傻也明白了,顧大爺這是躲著她呢,就怕她再提入宮人選一事。
也不知道顧老夫人和顧音給顧大爺灌了什麼迷魂湯藥,方氏止不住冷笑。
顧媛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她做出了那樣的犧牲,要是最後還是眼睜睜的瞧著顧音入宮去,那她就算死也咽不下這口氣!
“娘親,爹爹不肯幫忙可怎麼辦?”顧媛毫不掩飾內心的焦急。
方氏倒是很冷靜,她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冷冰冰的笑容,“真以為養在老夫人膝下,就是顧家正經的小姐了?也該有個人來提醒大家,顧音究竟是什麼出生。”
方氏看向身邊的嬤嬤,在她耳邊吩咐幾句。嬤嬤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但還是照辦,當下就行色匆匆的出去了。
“娘親可是有好法子了?”
看向顧媛時,方氏的眉目柔和了不少,她安慰道:“你放心,接下來我們隻要在一旁看著便好。”
聽到方氏這樣說,顧媛的一顆心安定了下來。
離入宮選秀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顧老夫人也忙碌起來,整日都是在為顧音置辦衣裳首飾而勞碌。入宮去還要住一晚,不僅顧音自個兒穿的用的要準備,那些在宮中打點的東西也要準備好,甚至是與其他小姐的見麵禮也要準備妥當。
一樣樣都湊在一起,讓顧老夫人院子裡的下人都忙碌了起來。
要準備這些,顧老夫人特意把唐皎皎請來在一旁觀看。唐皎皎在宮中住了那麼多年,最是懂宮裡的規矩。
唐皎皎也不辜負顧老夫人的期望,時常在下人們拿不定主意時做抉擇,或是提點幾句,這一切倒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顧老夫人正忙著,聽聞莊子上傳來了消息。
“去和大夫人說便好。”顧老夫人聽也不聽就推辭了,眼下什麼事都沒有她手頭上的事情要緊。
那來傳話的下人並不離去,而是為難的說道:“回稟老夫人,是關於孟姨娘的事。”
聽到孟姨娘三個字,顧老夫人的手一頓。她顫顫巍巍的走到榻上坐下,問道:“她怎麼了?可是在莊子上少吃少喝了?”
唐皎皎飛快看了顧老夫人一眼,才收回視線。她還記得那個孟姨娘,按照下人的說法,孟姨娘是被顧家厭棄才住到莊子上。可是看顧老夫人對孟姨娘的態度,竟然帶著一點關心,想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莊子裡的人來說,姨娘病的很重。”
“好好的怎麼病了?”
“姨娘平日裡記掛著大姑奶奶,就落下了心病。前幾日姨娘說要為大姑奶奶祈福,半夜起來去園子著了涼,第二日發起了高燒,直到現在燒還沒退。”
“胡鬨!”顧老夫人斥道,卻又忍不住擔心的問道,“大夫去瞧過了嗎?”
“大夫去過了,大夫說姨娘是心病,加之居住的地方潮濕,身子裡積了濕氣,才沒有好起來。”
顧老夫人撥弄著手腕上的珠串,似乎是在思考。
那來稟告的下人覷著顧老夫人的臉色,補充道:“那莊子裡來的人說,姨娘這次病的很重,開始說胡話了。姨娘說想要最後再看一眼老夫人。”
“說什麼渾話!”顧老夫人心裡明白,若非是至關要緊的事,莊子上的人絕不會來顧家。
顧老夫人看向唐皎皎,和顏悅色的道:“音兒午睡了那麼久怎麼還不醒?你去瞧一瞧吧。”
唐皎皎知道這是要把她支開,她應了一聲,起身出去了。顧音的院子就在邊上,唐皎皎沒走幾步就到了。
進了屋子,顧音正打扮齊整,要去向顧老夫人請安。
唐皎皎拉著顧音再次坐下來,“你瞧瞧你,怎麼連發髻都沒梳好?”
顧音瞪大眸子,她方才照了鏡子,明明是梳的齊整了才準備出門的。她滿臉迷茫,還沒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就見唐皎皎眼疾手快的拆了她的發髻。
唐皎皎站在顧音身後,手上捧著一把烏黑柔軟的頭發,誇道:“你的頭發真好,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我倒是羨慕姐姐的頭發呢。”顧音笑道,疑惑一掃而空。
唐皎皎接過下人遞來的梳子,一下下幫著顧音梳頭發。她的力道剛剛好,讓顧音舒服的眯起眼睛。
“沒想到姐姐還會梳頭。”顧音舒服的呢喃。
“從前陪伴太後時,我常常幫太後梳頭發。”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唐皎皎猛然閉上嘴,臉上的笑容也生硬了幾分。
顧音知曉唐皎皎和先太後的情分,她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語。生怕自己說錯了話,反而讓唐皎皎愈發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