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說了不少顧媛小時候的事，顧大爺喝了點酒，感性不少。聽著方氏的回憶，漸漸的喚醒了他心裡那點子父女情。

“也不知道將來如何的人才能配得上我們媛兒。”方氏話鋒一轉，感慨道。

“我還小，還想多陪伴爹爹和娘親幾年。”顧媛紅著臉回道。

“傻孩子，你現在的年紀去選秀是綽綽有餘的，一點也不小了，”方氏看向顧大爺，“聽說這次選秀不僅是為聖上充盈後宮，也是為幾位王爺選正妃。”

顧大爺點了點頭，那三位王爺皆是閒散無實權的王爺。經曆前朝的變故，聖上對三位王爺更加警惕。

因此對那幾位王爺來說，選幾個怎樣的王妃都無關緊要。隻是聖上為了展示手足情，才會表麵熱切的幫三位王爺成家。

“唉，要是媛兒能去選秀，將來為顧家添一份助力就好了。”方氏故作無心的說道。

顧大爺這才看過去，問道：“怎麼，去選秀的人選定好了？”為了避免一些人家為了富貴，將所有女兒都送入宮去選秀，皇後娘娘才下令，一戶人家隻能選一人去選秀。

方氏耷拉著嘴角，晦澀的說道：“母親說了，讓音兒入宮去。”

顧大爺努力回想了一下，隻能想出個顧音的大致輪廓，彆的再也想不起來了。

“既然是母親的決定，那就有她的道理。”

方氏看向顧大爺，眸子裡有了盈盈淚光：“隻是我覺得媛兒一點也不比音兒差，今兒個下午的比試，兩人不相上下。大概是因為音兒一直和母親住在一起，母親偏心了些。這些我都能理解，隻是怕媛兒心裡想不通。”

顧媛同樣紅著眼圈，咬著唇像是在忍著委屈。

方氏繼續說道：“打小媛兒就樣樣都出色，外頭的人都誇獎。音兒那丫頭性子跳脫，是個不能受委屈的主。我擔心她要是入宮去，那性子遲早得罪彆人。”

顧大爺從來都沒想過這些事，反正都是他的女兒，哪個進宮去還不是一樣？顧老夫人挑好了人選，他不會有異議。

可眼下麵對方氏的哭訴，顧大爺覺得清醒了些。照著方氏這樣說，萬一顧音真的在皇宮得罪了什麼人，那對顧家來說可是滅頂之災。

“你說的對，那我要去和母親說一說，”顧大爺慎重的說道，“畢竟要為顧家的百年基業考慮。”

方氏滿意，眼淚收了回去，喜笑顏開的伺候顧大爺茶水點心。

顧大爺平常忙，未免夜長夢多，坐了片刻，方氏就推著他去顧老夫人那裡。今晚方氏伺候得十分殷勤周到，顧大爺便聽話的往顧老夫人那兒去。

顧老夫人早就料到顧大爺會來，命人準備好了茶水。

“大晚上的去哪裡喝酒了？”顧老夫人皺起眉頭。

顧大爺行了禮自個兒找了位置坐下，嘿嘿笑道：“吃晚膳的時候喝了幾杯。”

“你媳婦怎麼也不勸著些，那酒不是什麼好東西。”顧老夫人嗔道。

“給祖母和父親請安。”顧音從外頭進來，盈盈施了一禮。

顧老夫人問道：“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讓你回去歇著了嗎？”

“今天午後祖母說頭疼，我想著晚上祖母沒有喝藥，便讓下人去熬了，”顧音走到顧老夫人邊上，“要是待會子半夜再疼起來，可就不好了。”

“還是你仔細。”顧老夫人拍了拍顧音的手，很是欣慰。

“母親身子不好？”顧大爺立刻放下手上的茶杯，無心繼續喝茶。

麵對顧大爺時，顧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沒什麼大礙，你也是，這麼大歲數了還不照顧自個兒的身子。你喝了酒路上吹了風，小心頭疼。”

顧大爺嘿嘿直笑：“哪就這麼嬌貴了。”

“爹爹，我剛剛讓下人去熬醒酒湯了，爹爹喝完再回去吧。”顧音嬌聲說道。

顧大爺沒想到顧音如此細心，愣了一下才道：“你有心了。”他心裡起了疑心，顧音也不像方氏說的那樣粗枝大葉。

“對了，關於入宮的人選，母親可定下了？”顧大爺明知故問。

顧老夫人心中更加確定，這是方氏拾掇了顧大爺前來做說客。她如實回道：“已經定下了。”

顧大爺看向顧音：“難道是選了音兒？”

“怎麼，你也覺得音兒是最適合的？”顧老夫人反問道。

顧大爺冷不防被這麼問，他訕訕的笑道：“我也是隨便猜的。”

顧老夫人冷下臉：“你在前邊忙著，甚少來看你的女兒。而我是看著她們長大的，誰最合適入宮去，我可比你了解的清楚。如果是你媳婦要你來說這事，想要我改變心意，那你就彆說了，趁早回去吧。”

沒想到顧老夫人動了氣，顧大爺趕緊站起來，“我不是那個意思，母親消消氣。”

“如果爹爹為難的話，我願意讓姐姐入宮去。”顧音忐忑的插話，她繃著臉，像是下了一個極大的決心。

“你這孩子。”顧老夫人沒有說下去，彆過臉發出一聲重重的歎息。

原本屋子裡還算融洽的氛圍，倒是被攪得充滿哀傷。作為罪魁禍首，顧大爺很是無措。如果顧音是那等不知進退和禮節的人，他倒是能深明大義的勸顧老夫人為了顧家，換一個人選。

可眼下顧音是這副溫溫柔柔、體貼細致的人，倒叫顧大爺說不出話來。

屋裡的人都在等著顧大爺做決定，有風從窗戶縫隙裡鑽進來，讓顧大爺清醒了不少。

還好從外頭進來的下人，打破了僵持的局麵。

兩個丫頭，一人捧著給顧老夫人的藥，一人捧著醒酒湯進來。顧音主動伺候顧老夫人喝了藥，正好顧大爺也把那晚醒酒湯一飲而儘。

顧老夫人喝了藥漱了口，懶懶的打了個哈切，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倦意。

“既然母親困了，那兒子就先告退了。”顧大爺適時的說道。

“怎麼，你要說的話說完了？”

“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給母親請個安，看到母親一切安好，我心下也放心了。”

顧老夫人樂得給顧大爺這個台階下，便細細的叮囑下人，要好生的送顧大爺回去，又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麵。

顧大爺出了院子走了一會，他想了想換了個方向，朝著前頭去。今晚還是睡在前院清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