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能找到媛姐姐便好，”三人中年紀稍長的接話說，“清姐姐和我們找了一路，也很是辛苦。”

陳氏暗暗鬆了一口氣，這一句話總算是說到點子上了。這句話就是在告訴旁人，顧清一直和這三姐妹在一塊。

其他的夫人們迷惑了，難道方才傳的流言都是假的？陳氏目的達到，便拉著顧清等人回到顧家的位置上。

方老夫人和馬氏拉著顧媛，將顧媛送到方氏身旁。方氏神情複雜，而注視著這一切的顧老夫人正壓抑著怒火。

要是在往常，兩家人還會寒暄一番，可不管是方氏還是顧老夫人，皆是一言不發。

方老夫人和馬氏也不勉強，將顧媛送到位置上後，便往方家的位置去。作為燕王妃的生母和祖母，方家的位置在顯赫的地方。

顧媛瑟縮著坐著，方氏和顧老夫人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兩人的氣息若有若無的籠罩在顧媛有頂上，讓她快喘不過氣來。

良久，顧老夫人才說道：“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方氏哽咽的應了一聲，她是恨不得現在就將事情問個清楚。但眼下大廳裡，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她們不能輕舉妄動。

陳氏拉著顧清回來，看到顧媛便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又拉著顧清坐的遠遠的。

顧老夫人沉著臉，張開手拍在桌子上，厲聲斥責：“像什麼樣子！”

陳氏挨了責罵，便不敢耍性子，又拉著顧清坐了回來。

陳氏眯了眯眼，擠出一滴眼淚，“我隻是為清兒不值，明明清兒什麼都沒做錯，卻要受到牽連。”

“胡鬨！”顧老夫人滿臉狠戾，“還嫌不夠丟人現眼？都是姓顧的，還能分個上下高低出來？”

顧老夫人真的動了怒，陳氏再有怨言也隻能埋在心裡。她瞥了眼顧媛和方氏，垂下頭來不再說話。

顧家這一桌便無人再說話，與邊上熱鬨喜慶的氛圍相比，可以稱得上是一片死氣沉沉。

方老夫人和馬氏入了席，便用眼神尋找唐皎皎。果然發現唐皎皎坐在顧夫人身旁，正恬靜的和顧夫人說著話。唐皎皎發現方老夫人和馬氏在看自己，甚至大大方方地朝著二人頷首致意，隨後不急不慢的挪開視線。

方老夫人和馬氏氣極了，但這件事本就她們心裡有虧。待宴席結束，她們一定要徹底查一查，究竟是誰救了唐皎皎！還將裡頭的人換成了顧媛！

被方老夫人和馬氏派去打探風聲的丫鬟回來，在兩人耳邊悄悄說了幾句。兩人臉色大變，明明馬氏讓人放出去的消息是，顧媛和顧清偶遇燕王，便閒聊了幾句，怎麼傳成了如此不堪入目的流言？

當時是她們和顧媛在一起，傳出了這樣的流言，方家和顧家往後說不定連親家都做不成了。

正好開席，方老夫人便吩咐：“去查查看，是誰講流言傳出來的。”

可惜不管怎麼查，這樣的流言很快就在私底下傳開了。不過因著陳氏和顧清那一番自證清白的話，流言便成了顧媛和燕王私下會麵，顧媛為了遮掩兩人的感情，拿顧清出來擋刀。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在那偏僻的廂房裡，燕王和顧媛一前一後跑出來可是被很多人親眼目睹，因此這流言傳起來飛快，甚至已經傳到了方嫿的耳朵裡。

方嫿早就有所準備，知道會有這樣的流言傳出來，可是流言裡的主人公換了，變成了顧媛，和她一道長大的表姐顧媛。

因著方嫿和顧媛的這層關係，便讓這流言愈發的不恥。方嫿怎麼也想不通，好端端的怎麼成了顧媛？

“啪嗒”一聲，她手上握著的玉如意掉到地上，碎成兩截。

原本堅硬的玉如意，沒想到輕而易舉就碎了，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屋子裡的婢女們一驚，隨後趕緊說道：“歲歲平安！”

婢女們一窩蜂上前，將地上的碎片收拾乾淨，可地上留了一道淺淺的痕跡，是怎麼也弄不乾淨的。

不管私底下流言傳的如何凶猛，表麵上大家都是喜笑顏開，慶祝燕王大婚這一喜事。

唐皎皎坐在顧夫人身旁，安靜的用著膳，眼觀鼻鼻觀心，不參與那些人的討論。顧夫人同樣安分，不去打聽也不去聽。

饒是如此，那些人在傳什麼，二人大概知道了。

唐皎皎恍然大悟，她看到的那一片衣角竟然是顧媛的。也不知顧媛是什麼時候看中了燕王，竟然心甘情願跟著燕王進了屋子裡去。

那屋子裡點了方家準備好的香，不管進去時是如何的理智和清明，隻要在裡頭待上片刻，保管失去了所有的分寸。

聽到彆人將顧媛傳的如何不知廉恥，唐皎皎無動於衷，拿公筷夾了一筷子鮮筍。不管真相到底如何，這都是顧媛自己的選擇，那就要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隻是看方老夫人和馬氏看自己的眼神，肯定恨毒了自己。唐皎皎簡單吃了些，便借口離席了。

不少小姐坐不住，也三兩結伴出去閒逛，順便圍在一起交換著八卦。

這大廳外種著許多樹木，樹下還有不少石桌石椅。偏僻處，有兩個人影坐在石桌旁交談。

“姐姐，我該如何是好？”唐嬌顏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和無助。

唐嬌容滿臉憔悴，“我幫你相看婚事，隻要是殷實的人家便可。”

唐嬌顏從小享受慣了富貴和地位，要她嫁到平民百姓家，她實在是低不下這個頭。於是她帶著僥幸說道：“現在爹爹也當了官，我去當個官娘子還是綽綽有餘的吧。”

唐嬌容神色黯淡，眸子裡失去了光亮，慘笑道：“你看看我現在的模樣，他們家不僅奪了我的管家權，還不讓我看兩個孩子。你找一個殷實的，能拿捏的住的，將來的日子才能過得比我好。”

借著月光，唐嬌顏看到了姐姐都有了白頭發，她心裡一動，也抹起了眼淚，沒多少光景，姐姐迅速蒼老，她也將生活搞得亂糟糟。

姐妹倆相視無言，皆在感慨命運多舛。

兩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發現幾步開外的唐皎皎。唐皎皎在陰影裡站了一會，躡手躡腳地往回去。雖然她們是姐妹，但唐皎皎和她們倆完全不親近。甚是在她們眼中，唐皎皎就是不速之客。